第十七章 挖洞
“咔咔”幾聲響,房頂上幾片房瓦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方形天窗。
青叔踱至天窗前,一言不發(fā)的飄身而下。
為首的碧衣女子向沈爰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爰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發(fā)冠與銀簪向她們點了點頭,跟著跳了下去,碧衣女子們也隨之而下。
明月樓的頂層,沈爰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碩大的房間,她們下來的地方正是這房間的正中央。
一圓毯置于地,一書案置于毯上,一坐榻置于案側(cè),周圍書架林立,以環(huán)形之勢對著中央這方書案,橫豎交縱,書卷如浩海。
沈爰一眼掃去,目攬屋內(nèi)情景。
只聽青叔問,“這屋內(nèi)有多少處機關(guān)?”
她隨口答道:“你自己提出的問題當(dāng)然你自己回答嘍?!?p> 半晌,青叔開口,“你去幫我拿本詩集,就從面前直走,行至第六排書架后右轉(zhuǎn),右轉(zhuǎn)后再過三排書架,之后再左轉(zhuǎn),到第六排書架前停步,有一本《白甫詩集》那就是了?!?p> 沈爰看著面前通道,總覺得這里面會不會有個塔里木盆地在等著她。
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她什么都沒問,抬腳就向前走去。
踏上通道,什么感覺都沒有。
那就繼續(xù)往前走,六排書架后右轉(zhuǎn),過三排后再左轉(zhuǎn),左轉(zhuǎn)過六排書架。
一路上沈爰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變化,結(jié)果一點動靜都沒有。
到達目的地,她查看著書架上的書。
《白甫詩集》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沈爰手中還拿著發(fā)冠、發(fā)簪和三顆杏仁,騰出一只手翻了一下,書面上完整的寫著書名里面卻一個字也沒有,空白書。
她看了看身后于來時一般無二的擺置,在身上翻找了一遍,這衣服是今日剛穿的,身上什么都沒有,她只有把銀簪放在了拿詩集的地方,放好,回身,拿著空白詩集往回走。
先右轉(zhuǎn),再左轉(zhuǎn),然而卻沒有回到來時的地方,沈爰翻了個白眼兒,果然和她想得一樣。
她又轉(zhuǎn)過身,按照原路回了拿詩集的地方,意料之中,發(fā)簪不見了。
這一排排書架一直在變動,她抬頭望向房頂與四周,不難發(fā)現(xiàn),如果她現(xiàn)在用輕功從書架上面走的話,那么,這東南西北四方一共二十處機關(guān),定是會萬箭齊發(fā)。
然后,她就會被穿成刺猬眼中的巨大刺猬,傲然落地,口噴石榴汁,顫巍巍的抬起手,手抬到半空忽然落下,兩眼一翻,死了。
這副畫面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猛的揺頭,甩開跳上書架的念頭。
接著,她繼續(xù)順著縱橫交錯的通道找出口。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天色漸黑,她還是在通道里轉(zhuǎn)悠。
沈爰很苦惱,恨不得把這書架全都推倒,然后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踩著書架走出去。
然而,她沒這么做。
深吸了口氣,她隨便找了個角落,盤腿而坐。
她就不信,如果她一直不出去,外面的人難道還會放任她在這里餓死不成?
于是,她干脆也不找什么出口了。
一夜過去后,也沒什么人來放她出去。
一大早的,沈爰看著漸亮的房間,手指無意摳著發(fā)冠上的寶石。
摳了半天覺得甚是無聊,她看著掌心中躺著的三顆杏仁,干脆拿起放在嘴上“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杏仁吃完了,殼卻沒地方扔,她環(huán)顧有沒有能扔?xùn)|西的地方,看到墻角某個東西后瞇了瞇眼。
老鼠洞?老鼠居然在這挖洞,它就不怕挖到什么機關(guān),把它送到外主母家去?
沈爰走過去,覺得她這幾天跟老鼠洞倒是頗有緣,和尚廟的老鼠洞,這兒居然也能看到老鼠洞。
她把杏仁殼搗進老鼠洞里,里面發(fā)出“嗒”的一聲。
咦?這聲音不對啊?
沈爰離近瞅了瞅,這到底是個什么洞,伸手敲了敲地板,發(fā)出“咚咚”響聲。
她橫手發(fā)力猛的向洞口劈去,然后“咔嚓”一聲地板裂開,手指摳著裂縫,把一塊木板掀了起來。
木板地下一個木盒子,盒子蓋上落著杏仁殼。
“呵,居然真的有東西?!鄙螂及押凶犹岢鰜恚乃姆椒降暮凶訃绹缹崒?。
她把木盒子豎了起來,對著盒子合起的縫再次發(fā)力橫手一劈,盒子“咔”的有了一條縫,接著再次發(fā)力劈下,盒子分開。
隨著盒子分家的同時,一卷紙掉落。
她撿起來攤開,是一幅畫,畫上一美人。
美人身著紫色宮裝,單手撐額斜躺在貴妃榻上,一縷烏發(fā)落于身前,金步搖垂在臉頰一側(cè),笑容嫵媚,眸中含情。
而這畫功更是不俗,筆觸輕盈勾勒出女子柔美的身軀,淺勾淡描點綴出她如畫眉眼,中間更是無一絲停頓跡象,一揮而就。
沈爰皺眉,這畫上女子不過碧玉年華,可是這眉眼她一看便能認出。
是姜太后。
畫上無署名,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她干脆又把畫卷好,放回了盒子里。
正待要把盒子放入地板的夾層里,她的手忽然頓住了,眼睛像做賊一樣向四周瞄了瞄,輕輕把盒子放在一邊。
“咚”的一聲響,她一拳下去,把地板打漏了,三下五除二把地板掰斷,一個大洞顯現(xiàn)眼前,不管不顧的就跳了下去。
藏書閣的正中央,已不見了青叔,只有幾名碧衣女子,美眸中似有些焦急。
一人開口道:“這是什么響的,閣主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p> 另一人又道:“應(yīng)當(dāng)不會,閣主連青叔的杏仁都能接住,倒不至于應(yīng)付不了這些機關(guān)?!?p> 又一人道:“是啊,我們明月樓還沒有人能接得住青叔的一招呢?!?p> “可這聲音到底是什么發(fā)出的?”
“不會是閣主出不來,把書架給推倒了吧。”
眾女子,“……”
……
沈爰不管不顧的跳了下去,這下面的房間倒是粉帳軟被,明鏡妝臺,看來是女子香閨沒錯了。
她打量一下,正要往外走,忽聞門外有腳步聲響起,聽著還是兩個人,她下意識的就往屏風(fēng)后躲去。
躲了之后才意識到,還不如不躲。
一聲輕輕的開門聲后,又是一聲輕輕的關(guān)門聲,兩人走了進來。
只聽得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子道,“回柳姑娘,閣主是來了,現(xiàn)在正在藏書閣的陣法中未出來。”
那被稱為柳姑娘的女子開口問,“什么時候進的藏書閣?”
那聲音清脆的女子回道:“昨日下午進去的。”
聽到這柳姑娘的聲音沈爰很是驚訝,干脆也不再躲了,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沈爰輕咳了聲,吸引兩人的注意力。
果然,那女子看到她,被嚇得一聲驚呼,“你是哪冒出來的?”
那柳姑娘轉(zhuǎn)過頭,看到沈爰一臉的又是訝異,又是驚喜,連忙又轉(zhuǎn)回頭和那女子說:“此人我認識,你先出去吧,看著門口,別讓人進來了?!?p> 蒙著面紗的碧衣女子微微一禮后退出了門外。
房門剛關(guān)上,沈爰一把抱住了柳行色,委屈的訴起苦來,“你知不知道,我可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能活著見到你,還有那個青叔,他到底是誰啊,我都不認識他,可是他居然搞偷襲用杏仁打我,我口中都受傷了,他居然還把我騙進陣法中困了我一夜,我只吃了三顆杏仁,都快餓死了?!?p> 柳形色苦笑著把她從身上扒拉掉,“你不是在陣中嗎,怎么又在這兒?”
沈爰不好意思的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柳行色好奇的抬頭一看“噗呲”笑出了聲,“你居然是打了個洞下來的?!?p> 沈爰嗔怒,“不許笑我?!?p> “好,好好,不笑不笑?!闭f了這話的柳行色依然不住的笑,“按說,你要是想出陣,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難事,怎么還打個洞下來?!?p> 沈爰打個哈欠,連擺手,“我就是不想動腦子,太累了?!?p> 柳行色掩口而笑。
沈爰鼓著臉瞪她,“你還笑?!?p> 柳行色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好,不笑了,我跟你說正事?!?p> 柳行色神色凝重的拉著沈爰坐下。
看她神色,沈爰也不在玩笑。
柳行色看著她道:“我是昨天晚上收到青叔的消息說見到了你,所以才來的,這半年多你是去了哪,一點消息都沒有?”
沈爰也正了神色,“這事說來話長,等有時間了在跟你解釋,你來這兒可是有急事?”
柳行色眉頭輕蹙,“我是拉著陛下一起才得以出來的,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天姜家人盯我盯的越發(fā)緊了,除了各家族的眼線,盯著我的人又多了一撥,你說會不會是別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沈爰想了想,“前日我回京借助廣興寺,不料竟碰到了去上香的姜家小姐,不僅如此,她還認出了我,而且還遇到了容與,姜家人可能是怕你有別的動作,所以才盯緊你的,至于你發(fā)現(xiàn)盯著你的人又多了一撥,應(yīng)當(dāng)是容與?!?p> 柳行色一聽到沈爰說遇到了這些人,面色焦急,“他們認出了你,那你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沈爰搖頭,并沒有把遇刺的事告訴她,“危險倒是沒遇到,姜家小姐或許也想不到待在宮里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