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好惡心
王管事下墜力道太猛,整個頭正好倒栽進缸中淤泥里,他雙手按著缸沿,蹬抓了半天才把自己的頭拔蘿卜般薅了出來。
他頭上頂只蟹,耳朵上掛只蝦,“噗”的吐出被螃蟹夾斷的藕莖,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巴,似剛出的蓮藕,鼻子牛一樣哼了兩下,噴出了兩坨淤泥。
這模樣活似化成人的蓮藕精在往外倒進入藕孔里的淤泥,沈爰看到他這模樣,以后再也不想吃蓮藕了。
好惡心。
看到這,她回頭看了看后方屋頂,沒人,可剛剛她明明感覺有股內里自那方向而來。
那奴仆夾著腿,姿勢怪異的走向沈爰,一旁幾個奴仆反應過來急忙去扶他,他一把甩開那幾人,語氣不善,“把這狗給我送進大廚房去。”
幾個奴仆互相對看了一眼,又偷眼瞅了瞅沈爰,猶猶豫豫不敢動。
沈爰拿過一奴仆手里的凳子舒舒服服的坐好,又拿過其他奴仆手里的菜刀和棍子,一刀劈進棍子里,連刀帶棍子扔向王管事。
“接好了,王管事。”她喊了一聲。
“咚”的一聲,刀棍落到王管事頭上,王管事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王管事暈倒了?!?p> “快快快,王管事也暈倒了?!?p> 幾人手忙腳亂的抬了他出去,在此之前,那花三夫人和姜樂知都已被抬走。
那清風苑外有丫環(huán)奴仆連連探頭,紛紛好奇這清風苑是怎么了,這怎么都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院中,沈爰又回頭看了看那房頂,還是沒人出來。
小一哭喪著臉,“公子啊,這可怎么辦???”
沈爰一笑,“當然是接著扮。”
她上前去作勢要解開麻袋繩子,小一見此,一溜煙的就跑沒影了。
繩子一松,那狗迅速躥了出來,尥著蹶子跑了幾圈才停下來。
它停下來向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頗有些茫然,似乎很想知道怎么沒人了。
這時,又是一陣腳步聲雜沓,一個中年矮老頭邁著小短腿跑的氣喘吁吁。
他伸著圓腦袋道:“公子啊,老夫人要您過去一躺。”
她認出了這人,是花府的管家,這管家是當年花老夫人的丈夫還在世時,在外面撿回來的孩子,他無名無姓,故賜其姓花。
沈爰看他跑的這速度能把鞋底都磨出火來,忍不住笑話他道:“花伯,您腳熟了嗎?”
“哎呦,公子啊,你趕緊跟老奴走吧,老夫人叫你去呢,三夫人已經(jīng)到了?!?p> 沈爰挑眉,“三嬸這么快就醒了?”看來是嚇得太輕了。
“三夫人已經(jīng)去了,老夫人說請您過去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他話音剛落,那狗“汪”的一聲就要撲過去。花管家似乎剛發(fā)現(xiàn)這狗,一驚之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狗也齜著牙也是一動不動。
一人一狗對峙,似乎都默契的選擇了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
一刻鐘后,花管家急的滿頭冒汗,那狗也齜牙齜的累了,干脆臥在地上,兩眼依舊直勾勾的盯著花管家。
沈爰看不下去了,一腳勾起凳子套在了狗頭上。
這時,小一從一旁躥了出來拿著大筐連凳子帶狗子起冚住了,那狗唧唧嗚嗚一陣亂拱。
管家道:“公子,請先跟老奴去福安院吧。”
管家話音剛落,那狗出溜一下從凳子頂起的縫隙里鉆了出來,管家立即閉嘴,一動不動。
小一怕這狗是公子養(yǎng)的,不敢傷害,只得先保護自己。他壓下心中慌亂,頂起大筐,把自己冚了進去。
沈爰:“……”真出息。
她向管家笑了笑,“花伯,我們是否要去福安院?”
管家反應過來看了看那狗,見那狗正圍著小一的大盆轉悠,才道:“公子先請?!?p> 沈爰點頭,先行一步,那管家緊緊跟著,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見那狗沒追上來才放下心。
福安院。
沈爰一接近正堂就聽到了花三夫人嘰里呱啦的聲音,講的繪聲繪色,“娘啊,你都不知道,那狗形態(tài)如虎狼,面目猙獰,張著血盆大口一蹦幾尺高,真是嚇死個人了?!?p> “你看看我這胳膊上的傷,可疼死了,這抓傷我就算了,它居然還嚇到了樂知,還把相府丫環(huán)抓傷了,嗚嗚嗚,你可一定要狠狠罰那只狗?!?p> “三嬸這是怎么了?”沈爰笑吟吟走進正堂,向在坐的二位長輩問安后問道。
“嗚嗚嗚……”花三夫人接著哭。
花老夫人看了沈爰一眼,給了她一個眼神。
沈爰依指示看了看那哭的梨花帶雨的花三夫人,微挑了挑眉,她知道,花三夫人雖暈倒了,也不過是被嚇的,她手腕上何時多了幾道血口子。
沈爰笑道:“三嬸啊,你這手腕是怎么了?是新進流行的把胭脂涂在手腕上的腕妝嗎?”
“嗚嗚嗚……”花三夫人哭的更兇了,怎么就沒人心疼她呢,她是躺著出的清風苑,可也沒受傷?。?p> 誰知道儀兒聽說了這事,非要她演什么苦肉計,摔碎了瓷杯,拿起碎片就往她手腕上劃,她知道這閨女聰明,可她也是真疼?。?p> 儀兒就是知道她自己對自己下不去手,才隨手幫她劃了幾道。
“嗚嗚嗚……兒媳知道侄兒一定不是故意的,?!?p> 她想起她來福安院時,儀兒拉著她說過的話,“娘,你一定要去福安院向老太太討個說法的,不過,千萬別說說是哥哥的錯,老太太偏向哥哥,就算你到時候說出多少哥哥的錯,老太太都不會對他怎么樣,反而讓人覺得你心胸狹隘,容不下子侄,甚是不妥,到時候,你就為哥哥辯護,那老太太為了維護面子定是要罰他,你就可以借著他年紀小不懂事而阻攔他接管生意的事,先別管能阻止多久,只要等到爹回來,讓爹想其他主意。”
她既然不能說是這侄子的錯,可總要有誰來擔這禍事,索性把狗推了出去,她嗚咽著,“兒媳知道侄兒年紀小不懂事玩心大,可是,可是……”
“嗚嗚嗚?!?p> “六六六?!鄙螂己鋈煌鲁鰩讉€數(shù)字,廳中人都面帶疑惑的看著她。
“嗚嗚嗚……”
“六六六?!?p> 花三夫人:“???”
花老夫人放下手中未喝完的茶水,抬起拐杖敲了沈爰一棍。
沈爰:“???”這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