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寒風(fēng)吹過天橋,橋面起冰,有點打滑,這時候的花影已然被凍得耳鳴目拙、暈頭昏腦,凍成這副德行,也沒妨礙到她的嘴巴,喋喋不休嘟噥個不停。而迷霧之側(cè)那幫富家子弟顯然豎起耳朵聽了好一陣子,尤其是段亦天,距離花影最近,聽得也最清楚,他似笑非笑地將唇線微微拉長、翹起,他聽得越明白,就越發(fā)膽大起來。
“是人!不是鬼!”段亦天也算是費老大勁兒了,終于聽明白天橋上的喃喃自語之聲說的是什么。
“我去!段亦天,你這是搞笑呢?快點過去看看,是什么人?”韓曉澤樂呵道。
“別吵吵,韓老賊?!倍我嗵焐焓滞笠煌疲瑢⑵渌麕讉€人推到后面,然后獨自穿透濃霧,走向聲音的源頭。
距離聲音源頭越來越近,他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癱軟在橋欄桿旁,身邊還有個大街上乞丐用的拖車之類的東西。
再靠近,段亦天終于看清楚了。
一口氣松懈下來。
段亦天瞬間恢復(fù)渾身高貴的傲氣,雙手交叉在胸口前,滿眼鄙夷,俯視骯臟的乞丐拖車,還有雙目緊閉靠在欄桿底部,穿純白長款羽絨服,外加粉色碎花打底長裙一雙咖色短靴的女孩。
此女面色慘白,一副弱爆的模樣……
段亦天幾乎從未親見過,世間果真有弱爆到這般地步的女人。在他身邊出現(xiàn)的女人非富即貴,要么學(xué)識過人,要么家世斐然,要么才藝雙兼,要么……
總之,沒有這樣癱在水泥地上的女人。
今天,此刻,他距離這樣的女人這般近……
他久久俯視花影,心中突然有點難受。
難受?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特,因為從小到大,段亦天都沒有難受過,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心塞的感覺。所以他沉默了,沉默對于玩世不恭的段亦天而言是何種稀奇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是誰?”
段亦天輕聲問道。
花影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把眼睛瞇開一條縫。模糊中,她的目光極其困難地透過濃濃夜霧,最后,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的黑影。
糟了,遇到流氓了?
我的命,真的,真的,相當(dāng)?shù)谋甙。?p> ???
“悲催”二字在她的眼前飄過……
驚恐之余,花影的神志短暫清晰起來,她終于把眼睛完全睜開。
這一瞬間,段亦天的心猛然一震,好漂亮的女孩,完全不像這個世間的庸俗存在,他呆了片刻,因為花影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珍寶尤物。
確實太美!太美……
他看慣胭脂俗粉,在他的生命中,從未出現(xiàn)過花影這種不經(jīng)修飾卻美得純粹的女人。
“需要我拉你起來嗎?”
段亦天冷靜下來,整理思緒,這個女孩子不錯!第一眼目測比車上目前自己的女友強百倍。如果可以做女朋友,不妨把那位甩了。雖然那位相當(dāng)?shù)膬?yōu)秀。然而,卻,唯獨少了當(dāng)下這種純粹而靈動的美。這種美,絕非隨意便可擁有。
段亦天一直以為,不落凡塵的美人,應(yīng)該屬于上流社會。
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本市上流社會中,他還沒看到擁有類似氣質(zhì)的年輕女孩亦或三十以上御姐。
而今夜,這種想法被顛覆!
是他的認知出現(xiàn)問題了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世界每天都在變化,變化無所不在。
此刻,段亦天的心也在變化……
盡管如此,對于為什么會第一眼就喜歡上狼狽不堪的天橋流浪喵?段亦天自己也想不明白。唯一確定的是,女孩那種空靈不落凡塵的美,在深深的吸引著他。
怎么會有想要這么卑微的女孩子做女朋友的奇特想法?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暗自嗤笑著。
一笑自己今夜太奇怪,二笑自己也有喜歡窮姑娘的這一天。
萬萬想不到,偏偏就遇到。
段亦天高傲不可一世的目光掃過花影和她周圍的一應(yīng)事物,包括滿是灰塵的水泥地……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還有學(xué)識,當(dāng)然,這些都不能跟張承劍比。
但,輕松搞定一只可憐的“流浪貓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現(xiàn)在,此刻,只需要風(fēng)度。
對!
有風(fēng)度又有錢有地位的男人,是秒殺世間一切女孩子的最強必殺技。
“來,把你的手給我,讓我扶你起來,可以嗎?”
段亦天的眼神中飄溢出一種優(yōu)雅,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能裝出這么迷人的眼神。
說實在話,他確實不想讓其他人過來!
畢竟,近水樓臺先得月。
早別人一步,總不是壞事。
后面那三位都不是省油的燈,在感情的游戲中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么純潔美好的女孩,要是被他們?nèi)齻€看到,還不從他口中奪食?
……
花影有些茫然,緊緊握住手中的麥克風(fēng),眨眨眼。
難道不是流氓?
流氓應(yīng)該不會這樣很客氣地同她打招呼!
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只認準一件事:要想辦法回住處,必須回住處,不能凍死在這兒!所以先讓他把自己拉起來再說?;ㄓ跋雽⑹痔饋?,伸出去交給段亦天,可是,她沒有力氣。
所以……
她只能無奈地久久地略顯呆滯地凝望著段亦天,卻沒有伸出手去。
段亦天一愣,居然被拒絕了?
她居然拒絕我這么帥氣有風(fēng)度又有錢有地位的男人!
此女不簡單!
我喜歡!
段亦天對花影露出一個帥氣的微笑,極有耐心地說道:“你一直在天橋上,會凍病的!你想回家嗎?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送你回去!”
天啊,段亦天,你居然會說這么動聽又暖心的話,完全被顛覆,完全不認識,從小到大沒跟任何女孩說過任何關(guān)懷的話,除了親媽。
段亦天說完這些話之后,有點失神。
為什么要跟這個女孩說這么多?難道只是為了追她?你有病吧!段亦天!
他在心中暗想著。
花影深吸一口氣,嗓子已經(jīng)疼得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渾身無力,頭暈?zāi)垦?,手也伸不出去。不管怎么樣,眼前的這位男士看起來還不錯,挺有禮貌的樣子,好像也不是流浪漢之類,應(yīng)該不會是流氓壞蛋。
不管了,不管了。
反正只要不是壞人,只要能送她回住處就行,最起碼解決了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嗓子疼得沒辦法說話,渾身無力,頭腦昏昏沉沉,沒力氣伸出手,連點個頭的力氣也沒有,可,如果這個人走了,今晚……
蒼天?。『每膳?!
難道今夜要被活活凍死在這里?
退一萬步想,如果這人要走,希望他最起碼能想得起來幫忙打個救助電話,讓城市救助站的人來解決她的回家問題。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