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身邊傳來他的聲音,樂因見一震,從記憶中拉回來,沒有回應(yīng)他,像個逃跑的囚犯,一路小跑進(jìn)施家大門。
“媽媽”樂因見強(qiáng)迫自己放輕松,露出一個微笑,將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的施媽媽抱個滿懷,“媽媽,我好想你哦”
“回來啦”施媽媽將手中的書放下,捏捏樂因見的臉,“怎么感覺又瘦了?”皺皺眉,“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飯,看來要天天把你放到眼皮子底下看著?!?p> 樂因見沒有回答,反一頭埋進(jìn)施媽媽的懷里。自從媽媽去世,樂因見就將這里當(dāng)成自己第二個家,也隨著施別爾喊著爸爸媽媽,每當(dāng)聽到施媽媽說,“回來啦”而不是“來了”的時候,樂因見覺得,自己仍然是幸運(yùn)的。
好久好久,樂因見抬起頭,正準(zhǔn)備問問施媽媽的病,施別爾的聲音突然想起,“媽,先吃飯吧,因因都餓了?!?p> 樂因見親昵的拉著施媽媽入座,沒有看施別爾一眼。施別爾沒有在意,坐到樂因見的對面,無視樂因見想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神色淡淡的不時替樂因見夾菜,樂因見介于施媽媽在場,沒有拒絕。
“因因,一年之后,你真的要回布拉格嗎?”施媽媽沒有吃多少,可能年紀(jì)大了,胃口再也沒有年輕時那般好,樂因見也食不知味,聽到施媽媽這樣問,下意識咬咬筷子,嘴角上揚(yáng),扯出一個微笑,抬起頭,“媽媽,我在B城快四年,期間也很少回去,爺爺說很想我。我已經(jīng)長大,也該讓爺爺歇下來。況且,我答應(yīng)過爺爺,會回去的?!?p> 樂因見感覺快要忍受不了某人的眼神,回布拉格的這件事,樂因見只和申伊還有老師說過,上個月來施家不小心說漏了嘴提了一句,沒想到施媽媽一直記著。三年前,也是這樣離開,他沒有一句挽留。他只是驚訝罷了,不會在意的——樂因見苦澀的想著?;厝チ?,就別再來了。四年,就當(dāng)給自己失敗的青春放個多余的長假。
樂因見振作起來,詢問施媽媽的病情,“媽媽,聽說你生……”
“媽!”施別爾突然站起來,無視樂因見投過了懷疑的目光,“你下午不是還有個畫展邀請嗎,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就當(dāng)消消食。”
“哎呀,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這是你莫阿姨的第一個畫展,我可不能缺席”施媽媽拍拍頭,“散步就算了,人老了不想走了。你陪陪因因,前兩天你爸剛讓人重新把花園修整了一翻,好多花都開了。去看看,年輕人就要和年輕人呆一起,別天天粘著我這個老太婆。”
“媽媽,你不老!你在我眼里,可年輕了”樂因見聽到施媽媽這樣說,不免有些心酸,年輕的時候施媽媽跟著爸爸做事,而爸爸年輕的時候一直混著黑道。雖然不知道他們大人的恩恩怨怨,但是施媽媽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如此比不上同齡人,樂因見大多是猜得到原因的。自己與施別爾的事,施媽媽和施爸爸一直都明白,但沒有說破過。樂因見心里感激著他們,至少,可以裝傻著這樣下去。
“好”施別爾站起身,“那我先陪你上去”
說完也不給樂因見機(jī)會,將施媽媽扶回房間。樂因見見到施媽媽和以往差不多的身體狀態(tài),知道是施別爾騙了自己?!昂伪啬亍睒芬蛞娮猿暗男πΓ谏嘲l(fā)上,等著施別爾下來解釋。
施別爾下樓時,看到所在沙發(fā)上的人,擰了擰額頭,感覺有點累。
“走吧”
“就在這里說吧”樂因見起身,“我想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是少單獨呆一起的好。”
施別爾雙手插兜,頭稍微一歪,樂因見知道,這是他特別有把握的時候才會做的動作,“我明白,但是我不想等會我們吵架的聲音被媽聽到。你也不想讓她傷心吧?”
樂因見一時語噻,他說的沒錯,她可以不在意任何人,但是不能讓施媽媽因為他們兩個人的情感問題而難過傷心。她已經(jīng)感受過那種無奈與悲傷,不想再經(jīng)歷。樂因見轉(zhuǎn)身徑直走向花園,施別爾輕嘆一聲,現(xiàn)在果然只有這個是她的軟肋。
二人并肩走在花園里,太陽已經(jīng)出來,暖暖的灑在花園的每個角落,讓人感到有點昏沉。一時間空氣寂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施別爾帶著樂因見到一個向陽的亭子坐下。樂因見記得小時候兩個人經(jīng)常在這里玩。
石桌上放著一套茶具,應(yīng)該是施爸爸經(jīng)常在這里品茶,“爸爸還是那么愛喝茶?!睒芬蛞娒璞?,不由自主道,等意識自己說了什么時,不禁想抽自己,和他說這些做什么。施別爾當(dāng)作沒看到她懊惱的神情,微微一笑。
“恩,這幾年你回來的少了,還天天念叨你,時常問我,因因那個丫頭怎么還不來看我,都沒人陪我喝茶了。”
樂因見有點抑制不住的想流淚,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敘舊,干脆開門見山,“施先生,既然你騙我回來,必定是有話說?!睒芬蛞娢亲樱岸紕e浪費時間了,說吧,為什么”
“為什么?”施別爾看向她,“是想問為什么騙你還是說當(dāng)初為什么會分手?”施別爾沉了沉氣,“如果是第一個,那么答案就是,媽媽想你了,如果我不這樣說,你會那么乖就回來?如果是第二個,”施別爾頓了頓,直直盯著樂因見的眼睛,“樂因見,你就那么不信我嗎?”
樂因見有點失望,她以為他明白當(dāng)初會走到那一步的原因,可是現(xiàn)在聽到他這樣問,突然覺得什么樣的話都沒意義,樂因見有點想笑,“施別爾,你從來不明白是為什么,你也永遠(yuǎn)不會懂。如果你覺得是沈清秋那件事,那么,我告訴你,從來不是!施別爾,你就是個混蛋!”樂因見站起來,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往他臉上一揚(yáng),頭也不會的走了。
施別爾沒有追上去,他從來都是個驕傲的人。唯一能一而再再而三觸犯他底線的,只有樂因見。蘇長登曾經(jīng)私下里和他說過,“別爾,樂因見的施別爾,能把T大的女人嫉妒死?!?p> 施別爾吩咐下去,讓人用車把樂因見安全送回家。便自己開車回了公司。
樂因見只讓司機(jī)送到某個公交站點。車?yán)镉兴奈兜?,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掐緊了她的脖子,無法呼吸。
坐上公交車,因為是下午,沒有太多人。樂因見選了一個靠窗的后排。窗外是形形色色的行人,匆匆忙忙,頭也不回。仿佛停下腳步,就會失去一切。樂因見想起曾經(jīng)的她也是那樣,施別爾匆忙的追隨在身后,害怕一旦停下,就會失去。
前方有一對情侶,正在用一個耳機(jī)聽著歌,女生好像不喜歡正在聽的歌,鬧著要男生換,男生不讓,將手機(jī)舉得高高的,嘴唇微動,似乎在提條件,因為女生開始嘟嘴,有點不開心。樂因見感到窗外的太陽有點刺眼,“真是的,這么大太陽,眼睛都刺疼了”樂因見看著前方出神,低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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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因見將要被感冒折磨瘋了。一個月發(fā)燒了三次,感冒一直斷斷續(xù)續(xù)沒有好透。樂因見是這樣的一個人,自己不舒服,別人也別想快活,施別爾她不敢在他面前撒歡,所以,蘇長登就成了替罪羊。臨近期末,課大多都結(jié)了,蘇長登本來準(zhǔn)備好好瘋兩下,卻被樂因見死皮賴臉拉去圖書館,美名其曰:取暖。那時宿舍沒有配置空調(diào),只有圖書館有。蘇長登很憋屈,明明自己是老大,怎么總被小弟牽著走。
“樂因見!”蘇長登壓低聲音,“為什么要勞資陪你在這里待一天!你不會找你的別爾哥哥嗎!”
“因為你閑”樂因見一邊擰鼻涕一邊瞟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道。
“你……”的確,當(dāng)時的施別爾已經(jīng)開始著手啟動他的公司,大部分時間都在忙他的事業(yè),開學(xué)時還將女朋友托付給他這位兄弟。蘇長登氣不打一處來,樂因見這里是沒法聊了,只好趁她上廁所的功夫給施別爾訴苦。施別爾聽出了他的畫外音,覺得自己確實好久沒有陪陪樂因見,于是爽快答應(yīng)會幫他脫離苦海。后來,樂因見不止一次想去宰那個殺千刀的。
第二天一大早,樂因見就被施別爾的電話吵醒,本以為會來個久別約會,結(jié)果直到被拉著走到操場,才意識到,哪有一大早五點多在操場約會的!
施別爾每天帶著樂因見跑步,說這樣能增強(qiáng)她的抵抗力。剛開始兩天樂因見堅持了下去,畢竟終于可以天天見到她的別爾哥哥。可是愛情的力量只能是暫時的,被窩的溫暖才是永遠(yuǎn)的。樂因見開始耍賴,這天早上死活都不去跑,像個樹懶一樣掛在施別爾身上。施別爾只能讓步,“那這樣”施別爾歪了下頭,“你就跑一首歌的時間,歌隨便你挑。”
“真的!”樂因見難以置信,竟然這么快就勝利了。
“真的,你快下來,脖子都要被你扯斷了”
樂因見松開施別爾的手,準(zhǔn)備拿出手機(jī)挑歌,一只手伸過來。
“用我的,你挑,我拿著放”
樂因見想想也沒什么,像挑寶貝似的,終于找到一首最短的,雖然是純音樂。樂因見揚(yáng)著眉,得意的將手機(jī)放到施別爾手上,“別耍賴哦”
施別爾撇了她一眼,“不會”說著,將耳機(jī)的其中一只戴進(jìn)她的耳朵,手在屏幕上劃了一下,樂因見眼尖,想看他做什么,卻被施別爾一只手推開,“放一百個心,不會給你換了,你聽”
樂因見仔細(xì)聽,確實是自己選的,但還是覺得奇怪。后來,樂因見一直不理解,為什么一首三分鐘不到的歌,等放完自己已經(jīng)跑了五圈!400米的操場!樂因見自知自己是個沒運(yùn)動天賦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直到后來,有一天早上,樂因見眼疾手快將施別爾的手機(jī)搶過來一看,又生氣又想笑,施別爾將歌設(shè)置成了單曲循環(huán)!“你!”樂因見指著施別爾,“你怎么可以耍賴!”
“我有說過不能循壞嗎”施別爾將她的手拉近,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雙手套,仔細(xì)的給她套上,“你說,你能再傻點嗎”
樂因見仰頭,“我可以再聰明點?!?p> “……”
施別爾覺得,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傻的女孩,但是他那樣喜歡她,像暖陽,讓他的冬天里連雪都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