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jié) 不如歸去

　　此后唯一能讓孟蘇瑤提起興趣的便是繼續(xù)往限購專題里繼續(xù)添政策了。隨著“房住不炒”總基調(diào)的確定，陸續(xù)有省份又加固了限購限賣限售政策，房地產(chǎn)市場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保障房面積不少于……”她逐條掃視著Z市新出的政策，這次是限定土拍的。讀到倒數(shù)第二條她愣住了，“停車場……停車場也要限？這也管的太寬了吧?！?p>　　趙涵丹在剪指甲，聽到這話有些好奇，“你說土拍啊，這也沒什么呀。控制房價當然要從地價入手，限制競拍資格也是一種手段。我們市的規(guī)則不就改了嘛，改成什么復合式評分制。”

　　孟蘇瑤想起那一堆規(guī)則就頭疼，更別提計算房企能拿多少分。唐琳抹了點護手霜接過話頭，“我前兩天還看新聞?wù)f有的開發(fā)商拿兩三個箱子裝審核材料拖著去現(xiàn)場的，笑死我了……哎呦我護手霜擠多了，給你們來點？”

　　這樣的土拍倒是會很安靜，再也不用瘋狂舉牌了。孟蘇瑤用指頭在她手背上蘸了點，示意夠了，趙涵丹取了些若有所思，“那個規(guī)則我看過，其實最后能拍地的房企并沒有幾家，恐怕也就像宇柯這種?！?p>　　她進一步解釋道，“除了要考核財務(wù)報表里的總資產(chǎn)、凈資產(chǎn)、凈利潤率和凈資產(chǎn)收益率這些基本指標外……還有考核信用評級、總建筑面積、全裝修面積，信用等級……綜合算下來小房企基本沒什么希望?！?p>　　“怪不得這兩天奉賢-臨港交界的那塊地是鳳凰城拿的?！碧屏锗洁阶欤鋵嵅挥盟f，平臺的編輯都明白在S市這種“強者恒強”的大煉場，這種結(jié)果顯然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午飯時分宋磊宣布了一個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消息：他準備離職。

　　孟蘇瑤聽見他將辭職報告都交了，一口米飯梗在喉嚨里，好不容易咽下去，“好好地，為什么要走?。俊?p>　　唐琳的面色也不太好看，“磊磊你要去哪？咱們?nèi)齻€都舍不得你……”

　　宋磊依舊在笑著，他把喝空的湯碗放進盤子里，往后面一靠，“我很早就想辭職了，在MF掙得又不多。過段時間可能先去成都吧，做什么還沒想好。”

　　“現(xiàn)在掙得少又不代表以后掙得少，或者你去做銷售也行，咱們不是可以轉(zhuǎn)崗的嗎？”孟蘇瑤捅捅唐琳，唐琳急切地點點頭，“我看以前在東區(qū)的那個佘冠新，好像也做得不錯啊?！?p>　　佘冠新是管培生，需要輪崗，所以大家才對他有些印象。張海陽嗤笑一聲，“走了，早走了，做銷售的第二個月就不干了，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吶？管培生又怎么樣，不是照樣留不?。俊?p>　　孟蘇瑤沉默不語，宋磊搖搖頭，“MF太摳了。我不喜歡房地產(chǎn)，賣了那么多也沒有一套是自己的，現(xiàn)在這個行情又不好賣。再說，這邊生活成本太大了?！?p>　　張海陽用餐巾紙抹抹嘴，“你走了估計沒多久我也走了，在這誰能買得起房子。沒準你下次來玩的時候我人已經(jīng)在老家啦。”

　　孟蘇瑤向來不輕易言棄，因此干脆換了話題，“成都，聽說那里云計算發(fā)展得很好，還有大數(shù)據(jù)中心。磊磊你去那里，做做跟數(shù)據(jù)有關(guān)的工作也行。上次聽你說本科是學機械的，偏理工，應(yīng)該不難?！?p>　　宋磊笑而不語，唐琳很是舍不得，“那我們以后就見不著你了，你要是回來記得找我們吃飯啊。”

　　“嗯。”

　　回去的路上，唐琳垂著頭，“磊磊走了，咱們少了一個了……”

　　孟蘇瑤看著四周空了的座位有點感傷，不遠處人事還在往小推車上裝離職員工的電腦，準備運到倉庫，“大家都要走，你說，咱們公司是不是快要倒了？”

　　“不會的，MF這么大呢，不是都說MF是業(yè)界的‘黃埔軍?！铮菟赖鸟橊劚锐R大’！再說，就算倒了，也得賠咱們錢，n+1呢！”唐琳捏緊小拳頭。

　　孟蘇瑤嘆口氣，“n+1也沒多少錢啊，才8000塊，以后還要繼續(xù)找工作，8000塊能支撐多久？”兩人行走在半黑暗的過道里，她忽然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跟別人說，我覺得我?guī)煾敢惨?。?p>　　“涵丹……”唐琳被孟蘇瑤捂住了嘴巴，見四下無人孟蘇瑤才敢放開，“你師父為什么要走?。克H口告訴你的？”

　　“不是，但是我看她這段時間明顯沒心思，心思不在工作上。一個人要走了能看出來，你沒感覺到嗎？”

　　唐琳的眼眸黯淡下來，“要是你師父這樣的老人都走了還剩誰？平臺沒幾個人了。”

　　“不知道……”，孟蘇瑤看著空蕩蕩的西區(qū)喃喃自語，一時也說不出來心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