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心有余而力不足
午膳時,紫宸殿……
“兒臣參加父皇!”言璟玹進入殿堂,見著上座的皇帝俯身行禮!
“快入座吧,不必拘謹(jǐn)!”皇帝看著言璟玹進來,雖是來遲了些,也并未苛責(zé)!
“三弟向來守時,今日好生讓我們等了片刻!”言璟玦先談起,端起酒杯輕抿了口辛酒!
“今日有事,耽擱了!”言璟玹草草說明緣由,隨后入座!
“三哥是什么事耽擱了,本王今日好似見三哥去尚書房待了片刻,可是去做什么?”五殿下言璟琛將所見道出,不禁使得殿堂眾人驚異!
“璟玹方才是從尚書房過來的?”皇上也有些驚詫,若是言璟琛不說,他還真沒想到言璟玹竟方才去過尚書房!
言璟玹性子向來孤僻的很,一個人獨來獨往,更不喜去人多的地方,尚書房里盡是十幾歲的人兒,他為什么要去尚書房一趟!這實在讓人好奇!
言璟玹聽著這話茬不禁又落在他身上,不免開口解釋:“兒臣今日誤傷尚書房的一位小姐,送些藥酒去!”
言璟玹說完,言璟琛就更起了興致!
他可真是萬萬也沒想到,一向冷冰冰的言璟玹居然會因為誤傷了一個女子而親自跑去賠不是!
這若換了平常,誤傷了女子,他定是什么也不說,連派手下的人去送藥酒都不見得,更何況他親自去了尚書房,這怎么能讓人不好奇!
言璟琛想著,開口又追問著:“是哪位小姐這么重要,需要三哥親自去送藥酒賠不是!”
“五弟今日話不少!”言璟玹滿是不耐煩,語氣冷冰冰像是不屑多言語此事,偏那言璟琛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本王日日如此!三哥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言璟?。 毖原Z玹怒聲喚著言璟琛的名字,語氣里透露著威脅!
皇上見此不禁開口打斷:“好了好了,兄弟之間一言不合便吵起來!今日朕聚你們兄弟幾個是來商議明南災(zāi)情,瑾兒今日過目了曹國公和明南總督的折子,發(fā)現(xiàn)漏洞頗多,已下令將折子斥回!”
皇上說起今日之事,在座的幾位皇子聽聞皇上這話,臉色顯然有幾分嘲諷,心里皆是心知肚明!
批折子這種事,皇上也經(jīng)常分布給他們,只是最后,都得需要皇上親自過目審閱他們所批的內(nèi)容,若是無妨,才能送回,若是不可,則要重新審批!
可今日呢,明南災(zāi)情這么大的事,皇上將這兩本最要緊的折子給言瑾瑜批,事后直接讓他做主送回,這待遇相差,屬實顯而易見了!
“九弟心智過人,父皇定是放心!”二殿下言璟玦手中攪動的動作不免慢了許多!
心里不禁想著果然是嫡子,一回宮便成了這皇宮上下最尊貴的!
言瑾瑜十一歲時才跟著大將軍楊家去的北境,可自小皇上便對他寵愛有加,雖說他們親兄弟,可誰心里不是羨慕嫉妒他有如此殊榮!
索性言瑾瑜一去北境就是七年之久,他們在這前朝才穩(wěn)了地位,偏七年后他終得回宮,一回宮就奪走了所有寵愛,皇上就更是各大國事相繼囑托,此等殊榮,是他們所有人加之都比不過的!
皇帝聞聲一聲應(yīng)下,回看言瑾瑜,似乎并沒有將言璟玦的話聽進去,半分回應(yīng)都沒有!
那臺下沒了聲音,眾人不禁抬眸看了眼所坐的言瑾瑜,真可謂是一言不發(fā),就如同這殿堂里僅他一人在此罷了!
此事眾人不免尷尬,有心開口緩解,可每抬眼就見他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他們就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默了好一陣子,氣氛不僅靜的尷尬而且詭異!
皇上現(xiàn)在竟有些后悔方才打斷他們爭吵,讓他們吵起來好歹還能有個聲音,這誰也不說什么,彼此之間都生疏的很!
“額……”皇上清了清嗓子,見這情勢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只得開口引開話匣子!
“瑾兒,你大哥去了明南,七哥去了江北之地勘察,前些日子來信說回京,朕估計今明兩天也就到京了!你這些個皇兄這些年在前朝出事都很穩(wěn)妥,無事便多走動走動!”
皇帝與他說著,明示著他多于那些皇兄弟多加接觸共事!
言瑾瑜自然聽得出皇上這意思,皇上一心想著他能融入到這皇兄弟之中,可他不愿,當(dāng)年的事,他放不下……
“今日這甜羹惡心,父皇還讓宮人端給兒臣飲食!”言瑾瑜答非所問,似極不愿回答這些問題!
在場的誰又聽不出言瑾瑜此話的意思,皇帝看著言瑾瑜,心里希望他能放下,卻也心疼!
“九殿下素日不愛吃甜食,把九殿下面前的甜羹撤下!”皇帝終是不愿強迫他!
言瑾瑜心里那個結(jié),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開的!
“是!”華云飛應(yīng)答道,將甜羹拿給宮女撤下去!
紫宸殿堂里,又都被這三兩句話弄得沒了聲音,雖說是來宣他們幾位皇子前來商議國事,可誰心里不明白,這就是個幌子,其真正目的,只不過是讓言瑾瑜多與他們這些兄弟多接觸些罷了!
言瑾瑜不說什么,場面一度尷尬,像是叫他們眾兄弟過來然后故意冷著他們!皇上也不說什么,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午膳過后,從紫宸殿出來,人人皆是心中不滿,好似吃了啞巴虧,又像是因果輪回的報應(yīng)!
“九弟……”
言瑾瑜從紫宸殿出來,他們已然在殿外,六殿下言璟珹見他隨聲喊了他一句,只是言瑾瑜卻似沒聽見一般,便是理也不曾理會一句,直接回了重華宮,而晾著他們幾人在紫宸殿外,形同陌路!
“六弟有必要討好他嗎,人家心氣兒那么高,稀得跟咱們說話!”四殿下言璟璉不禁嘲諷六殿下言璟珹!
方才在殿堂里,皇上都在上面坐著,言瑾瑜都是光明正大的干晾著他們,何況這在殿外!
“九弟一去北境七年之久,略有生分也是情理之中!”六殿下言璟珹看著言瑾瑜離開,開口為他說話!話語間倒聽不出半分怨懟!
“他回宮也有兩月了,卻從不與我們親近,可笑!??!”四殿下言璟璉見著言瑾瑜如同沒看見他們一般的離開,心中就是不滿!
“可笑的分明是我們!”聽言璟璉這樣說,五殿下言璟琛不免一聲自嘲!
過了這么多年,言瑾瑜在北境待了七年,仍然沒放下當(dāng)年的事,這可笑嗎?但為之付出可笑代價的,又何曾是他!
……
入夜,梧桐殿……
“瑾兒這般,皇后也要時常勸說一下才是!”皇上與皇后說起午膳時的事,皇后為其寬解著衣衫,聽聞這話,動作都不禁都重了幾分!
“皇上好意思說嗎!若當(dāng)年不是他們兄弟幾個當(dāng)年故意冷著我們瑾兒,瑾兒也不會如此疏遠他那些兄弟!”皇后語氣里頗有不滿,皇上聽到這話雖氣也沒了理兒!
可到底不能縱著這關(guān)系一直惡化僵冷下去!
“當(dāng)年他們兄弟幾個還小,男孩子不懂事,把事情鬧得嚴(yán)重了,朕當(dāng)年把他們幾個都罰了,還能如何!”皇上說著,似也沒了更好的說辭,心里自然知道當(dāng)年的事對言瑾瑜傷害有多大,只是,人終究要學(xué)著放下!
“皇上這話跟臣妾說有什么用,我們的瑾兒才是受害者!皇上也不想想,南霄位列四國之首,皇上唯一的嫡皇子被親哥哥們敵對,后來還被……”皇后說著,提起當(dāng)年的事卻不愿再將此事說出來,后終是嘆了口氣!
一個男孩子,小小年紀(jì)怎能受得那樣的屈辱!現(xiàn)在言瑾瑜能安然無恙已然是萬幸了,有什么資格要求他與曾經(jīng)欺辱過他的皇兄一起和顏共事!
“朕知道,可瑾兒是朕唯一的嫡子,這皇位,朕日后必然是要留給瑾兒,他與親兄弟不合,往后登基,他那些皇兄如何能輔佐他!”皇帝最過于擔(dān)心的莫過如此!
言瑾瑜與皇兄弟的關(guān)系僵硬,來日繼位,即便是他那些皇兄弟有意輔佐,言瑾瑜心中也定然不愿接受!
事關(guān)重大,言瑾瑜身為皇子,又豈能不顧周全!
皇后聽著皇上這話,扯下皇上身上的矜帶,一把扔在他懷里,轉(zhuǎn)身便坐回了床榻上:“那皇上便將皇位傳給旁人去,臣妾的瑾兒也不屑這皇位!”皇后賭氣道,格外不愛聽皇上這話!
皇上穆然一驚,俯身將矜帶拾起,搭放在黃花梨木的衣架上,隨即過去塌上壓抑著怒聲道:“你這是什么話,虧你是瑾兒的母后!”
皇上聞言也不愿意,他就這么一個嫡子,從小便偏寵著,若非當(dāng)年那件事,他當(dāng)初也不舍的將言瑾瑜送去北境七年之久!
只是言瑾瑜是嫡出,是他唯一的希望,皇后怎可拿此賭氣!
皇后聽著皇上這責(zé)怪之意,心中亦有不悅,面對著他放肆懟道:“那皇上方才是什么話,午膳時自作主張便將老二他們幾個都傳了去,生怕我們瑾兒在這宮里痛快似的!”
皇后格外不愿,皇上明知道言瑾瑜不愛與他那些哥哥多加言語見面,盡管如此,皇上還是召了他們?nèi)プ襄返?,豈不是生逼著言瑾瑜見他們!
皇上聽著皇后這話,一時沒了反駁之詞,左右看了看這宮中守夜的奴婢,似都憋著笑,皇上一瞬間好沒面子,只得清清嗓子作出厲聲訓(xùn)斥:“沒規(guī)矩……”
“貴妃有得是規(guī)矩,皇上嫌臣妾沒規(guī)矩不妨找貴妃去!”皇后張口便又懟道,說罷便一個翻身上床,不再理會皇上!
皇上見著皇后如此,亦是嘆口氣,不再說什么下去!
李祿公公從梧桐殿外進來,回稟著話:“皇上,二殿下派來人傳,說這幾日天涼,舊疾尚未好全,明日早朝,便先告假了,還請皇上恩準(zhǔn)!”李祿規(guī)矩的傳著話,皇上聽了不免憂心!
“璟玦這一連四五日都因舊疾不曾上朝,可曾找太醫(yī)看過!”皇上問著,頗是擔(dān)憂!
畢竟以往也沒見言璟玦舊疾如此嚴(yán)重過,不過想來恐怕也是因為明南災(zāi)情!
今年寒潮來的早,所以一時間不適他舊疾才會越加嚴(yán)重,只是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根治才是!
“回皇上,二殿下說是舊疾已有多年,現(xiàn)下太醫(yī)也無更好的辦法,只得教好生將養(yǎng),莫再受了寒涼之氣!”李祿回著話,明白皇上心里的憂慮!
言璟玦是二皇子,在前朝處事多年,行事穩(wěn)妥,偏是身患舊疾,許多事也是力不從心!!
聞言,皇帝嘆了聲,揮手示意李祿退下,然后又垂眸看著床上自顧自歇下的皇后!
“明日你得空代朕去看望一下老二,看是否嚴(yán)重了!”皇上對床榻上背對著自己的皇后吩咐著,只是遲遲沒有回聲,皇上見了不禁一巴掌不痛不癢的拍著皇后那腦袋上:“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 被屎蟛荒蜔┑拇鹆寺?,皇上看著她那對事事不耐煩的爆脾氣,不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