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先生，求收留（2）

　　唐錦瑟在清云市撥打江尋的電話未接的當(dāng)日便乘坐大巴回了T市。

　　她坐在大巴上，睡了一路。這幾日，她嘗試著戒掉靠酒入睡的習(xí)慣，其后果便是白日的昏昏欲睡。她是醫(yī)生，卻無法治好自己，所謂醫(yī)者不自醫(yī)。

　　唐錦瑟在汽車站下車，直接打車回了酒店，收拾好東西，辦理了退房手續(xù)。推著行李，走到路邊攔下了出租車。

　　江家人早已搬離了原先的住宅，如今江家明與林美華住在T市最繁華的地段，小區(qū)風(fēng)景宜人，出門便是高爾夫球場，坐在自家屋中的露臺上便可遠眺T市的半城旖旎。

　　這是江氏集團前幾年所開發(fā)的高端樓盤，如今在經(jīng)濟的迅猛發(fā)展之下，它的身價已是連連上漲。

　　江尋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后來因為受不了林美華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相親或者女朋友之類的話語，而從這里搬了出去。

　　唐錦瑟的推著行李走進T大小吃街，它們經(jīng)過修整裝飾，早已沒了當(dāng)年的破敗，看上去多了一份校園的唯美與都市生活的小資情調(diào)。

　　她走過一家家店面，看著里面成群結(jié)對的友人或者情侶，總能在她淡漠的臉上勾出一抹笑容。

　　她輕車熟路的直接走進夢寐。對于夢寐的地理位置，她這些時日，早已認(rèn)清。她站在店門口，看著墻上夾著的那些照片，大多都是慣于臭美的韓斯年。

　　只是偶爾有那么一兩處鏡頭落在江尋身上，卻沒有那抹曾讓她醉心的笑容。

　　被她弄丟了的江尋，還能否找回？

　　唐錦瑟推著行李走進去，服務(wù)員迎上來：“小姐，請問您需要點什么？”

　　“我找韓斯年?！?p>　　服務(wù)員看著唐錦瑟，以為又是老板不知從哪里惹來的桃花債，為了避免麻煩，他直接說道：“小姐，不好意思。我們老板最近不在店中?！?p>　　唐錦瑟拉開椅子坐下，抽出一只煙點燃：“那我等他。”

　　“小姐，我們老板最近真的不在店中?！?p>　　唐錦瑟指了指吧臺上的酒：“那個，來一杯?！?p>　　服務(wù)員順著唐錦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他們店里最烈的酒。他還是第一次見白日就點這么烈的酒的客人。

　　服務(wù)員的酒剛送到唐錦瑟手中，韓斯年的聲音便從外面?zhèn)鱽?。他趕緊跑到韓斯年面前，對著老板說道：“韓哥，你還是出去躲躲吧?！?p>　　韓斯年看著他的異樣：“怎么了？”

　　他回頭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的唐錦瑟：“韓哥，這是你從哪里招惹來的美女，一看就不是善茬。你還是出去躲躲吧，她等不到你自然就走了?！?p>　　韓斯年是出了名的處處留情，這些年下來，交的女朋友沒有上千，至少也是上百了。找上門來的也不在少數(shù)。

　　后來，他也吸取了教訓(xùn)，不再將家門地址上報，只是每次編纂地址確實費腦。

　　有次，他甚至一激動說漏嘴，將江尋家的地址說了出去，弄得姑娘找上門，移情別戀不說，他也被江尋一頓揍。

　　唐錦瑟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回頭望過去。看見被服務(wù)員堵在門口的韓斯年。她直接走過去，一把拉開服務(wù)員：“韓斯年，好久不見?！?p>　　韓斯年恍惚。不怪他驚訝，而是眼前的唐錦瑟與自己記憶中的唐錦瑟實在是大相徑庭。

　　往日的嬰兒肥變成了鵝蛋臉，而雙眸之間的古靈精怪也被一種歷經(jīng)生死之后的從容與大氣所掩蓋。

　　他走進屋內(nèi)，將唐錦瑟上下打量了翻：“唐錦瑟？”

　　唐錦瑟對著煙灰缸，將煙灰彈落：“是我?！?p>　　韓斯年還是無法相信，昨日還在跟江尋念叨的失蹤人口，今日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唐錦瑟拿著煙的手指上，再次確認(rèn)道：“你真的是唐錦瑟？”

　　唐錦瑟理了理頭發(fā)，莞爾一笑：“如假包換?！?p>　　得到確認(rèn)之后，韓斯年臉上的驚訝在頃刻間轉(zhuǎn)換為了淡漠，再出口言語透著怨恨：“唐錦瑟，你真狠。”

　　她聽著，笑容淬了涼：“是挺狠的。不狠，也回不來。”

　　這話，韓斯年自然不懂。

　　唐錦瑟沒有給韓斯年繞彎子，直接掐滅手中的煙，對他攤開了手掌：“江尋的地址?！?p>　　雖然這段時間，她知道了江尋所住的小區(qū)。可奈何錦苑太大，而江尋的未接電話，讓她誤以為江尋的心底實則如之前的她一樣，對自己的離去，被怨恨充斥。

　　故而，她不敢再打。害怕，依舊是未接，或者直接掛斷。這樣一來，能將她好不容易激起來的勇氣，再次如潮水那般退卻。

　　可是她忘記了，她回國之后新?lián)Q的號碼，在如今的江尋眼中與那些騷擾電話別無二致。

　　韓斯年沒理。直接抬腳朝吧臺走去：“不知道。”

　　唐錦瑟跟在他身后，在他身邊坐下：“反正我剛回國，也沒住的地方，也沒工作。韓老板如果不嫌棄，不如就收我在你的店里打雜，包吃包住就行?！?p>　　韓斯年冷冷一笑：“別，我這破廟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那就請把供大佛廟宇的地址給我吧。”

　　“不給?！?p>　　“那我只好賴在你這兒了?！碧棋\瑟說著便去搬行李，朝著內(nèi)堂走去。

　　“唐錦瑟，你公然回來找前男友，你老公知道嗎？”

　　唐錦瑟停下來，伸手取下墻上江尋的照片：“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以前，能與我唐錦瑟結(jié)婚的人，只有江尋?！?p>　　從她淪陷在江尋的笑容里那刻起，她便知道，世間，至此他一人，她愿傾盡歲月的每一寸時光。所謂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

　　“錦苑7棟1701?！?p>　　錦苑是江氏三年前開發(fā)的一處高端公寓，它毗鄰江邊，站在落地窗前，江景一覽無余。夜晚，兩岸的燈火，在江中穿梭游蕩，仿若萬盞明燈，點亮了塵世間那些孤獨的夢境。

　　唐錦瑟道了一聲謝了便拖著行李離開了。

　　既然錦苑是高檔小區(qū)，自然外來人員無法入內(nèi)。除了正常的身份登記之外，還需要與住戶進行確認(rèn)，這都要歸功于江氏物業(yè)的盡職盡責(zé)。何況，唐錦瑟要找的還是江尋？自然，惹來了保安的狐疑。

　　唐錦瑟靠在保安亭的門邊，雙手隨意的放在兩側(cè)，一只腳向后蹬在墻上，姿勢隨性地看著保安給江尋打電話。

　　只是保安撥打了幾遍江尋的住宅電話，均是無人接聽：“小姐，江先生應(yīng)該是還沒有回來?！?p>　　唐錦瑟掏出手機，翻出昨日自己剛打過的手機號，遞給保安：“你打這個號碼?！?p>　　江尋從酒店出來，因為喝過酒的緣故，自然不能開車。陳陽為他叫好了代駕，他坐在后排座位上，伸手松了松領(lǐng)帶，帶著七分醉意接通了電話：“江先生，您好。我們想跟您確認(rèn)下，您認(rèn)識一位叫唐錦瑟的小姐嗎？”

　　“她在哪？”江尋焦急的吼道。唐錦瑟三個字，讓江尋的酒意全醒，瞬間坐起了身。

　　“她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等您十多分鐘了?！?p>　　江尋掛斷電話，對著司機說道：“開快點?！?p>　　江尋在腦中想象過很多次，再次見到唐錦瑟的場景，是不是她如同當(dāng)年寒暑假分別一樣，她不顧眾人的眼光，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可這樣重逢的場景是他從未想過的。他從車上下來，看著依靠在墻邊的唐錦瑟，夜間的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吹起，昏暗的燈光淡漠了她臉上的所有喜怒哀樂。

　　她看著朝著自己而來的江尋，只是淡淡地笑著，仿若他們不是分離了七年，不過只是短短的七天而已。只是，后來的江尋才知道，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將他的鬼馬精靈荼毒。

　　實則，唐錦瑟的眼中是有淚的。不過，生活教會了她隱忍。她伸手將箱子提過來，對著江尋輕聲道：“江先生，求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