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葉，驚醒沉睡的記憶

　　你突兀的一笑，我便猶如沉淪千年。

　　有一種相遇，是似曾相識的美好。

　　醫(yī)科大與T大僅一街之隔，兩校的籃球校隊，經(jīng)常會相約打球，時而在T大校園，時而在醫(yī)科大校園。

　　籃球，對于女生來說是一場美色盛宴，對于男生來說卻是一場實力的角逐。

　　江尋從五歲開始接受專業(yè)的籃球訓(xùn)練，可天不遂人愿。七歲那年一場事故，導(dǎo)致江尋小腿骨折，膝關(guān)節(jié)受損。至今到了深冬，腿部偶爾還會隱隱作疼。

　　當(dāng)年江尋離開醫(yī)院的第一件事，便是讓江家明把他推到籃球場。他獨自坐在輪椅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高高的籃球樁，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眼淚。

　　沉默，從午間直到晚間，晚霞籠罩大地，濃烈了一地陰郁。

　　那天，是江家明至今見過最孤單的江尋。

　　從唐脈失蹤以后，江尋開始變得孤僻，少言。

　　而江家與唐家的關(guān)系也漸漸趨于平淡，甚至到后來的不相來往。這倒不是唐家人責(zé)怪江尋，而是每次看見江尋，總會想起唐脈，所謂觸景傷情。

　　江家明推著江尋離開籃球場的那刻，他望著籃球框，淚水在他湛黑的眸里涌動：“如果小七能回來，哪怕我終身無法站起來，我都愿意。”

　　“一定能找到小七的?！碧泼}，小名小七。因為她出生在七夕，故而取名唐小七。

　　這些年來，對于唐脈失蹤耿耿于懷的除了唐家人，便是江尋了。他始終相信，唐脈終有一天可以回家。

　　江尋一身籃球運動服，他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襯托下，照耀出與夏季的煩悶背道而馳的清爽與干凈。眉宇間的冷冽，在時而上揚的唇角的牽引下，勾勒出女子才有的出水芙蓉的意蘊。

　　韓斯年抱著球走在他身旁，開口問道：“今天打球沒事吧？”

　　“沒事。”前晚，江尋因為小腿抽筋，直到快要天亮才睡著。

　　對于小腿時而抽筋這事，醫(yī)生曾給出的建議有可能是缺鈣。那段時間，林美華總是吩咐廚房給江尋煲補鈣的湯，可吃了一段時間之后，還是會出現(xiàn)這類現(xiàn)場。

　　看過醫(yī)生，做過檢查，抽筋還是會時不時出現(xiàn)。后來，隨著江尋年齡的增加，加上這一狀況也沒有影響他的生長發(fā)育，也就沒有之前那般擔(dān)心了。好在，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并不多。

　　江尋剛一走進(jìn)醫(yī)科大，便看見了坐在樹蔭底下看書的唐錦瑟。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手中的筆在書上不停地寫著什么，模樣極為認(rèn)真。

　　突然，一片泛黃的落葉，從樹上掉落在唐錦瑟的書上。她順手撿起，吹掉它上面的塵埃，細(xì)數(shù)著上面的紋路。然后，舉起手中的葉子，陽光穿透葉的紋路，斑駁了它的生長歷程。

　　這一幕，讓江尋觸動，掀開了他的記憶長河。

　　四歲的唐脈總會在楓葉掉落的季節(jié)，拉著江尋，跑到院中，將那些好看的葉子撿回去。

　　有次江尋問她：“小七，你撿這些葉子干嘛？”

　　“喜歡啊?！?p>　　唐脈抬起小小的手臂，將手中的葉子放在陽光底下：“我媽媽說，每片樹葉里面都暗藏著故事。當(dāng)你將它們放在陽光底下，就好像它們的故事跑進(jìn)了你的心里?！?p>　　七歲的江尋聽不懂這么高森莫測的話語，只是學(xué)著唐脈的樣子，看著葉子上面的紋路。

　　其實，四歲的唐脈也不懂。

　　唐錦瑟左眼微微閉著，葉子覆在右眼上，她的視線穿透落葉，落在江尋的臉上。她仿若看見了一副似曾相識的畫面。

　　就如同自己走進(jìn)了一場畫面中，有兩位小小地孩童，他們站在樹下，兩人的手中都拿著深紅的楓葉，咯咯地笑著。可是，楓葉擋住了他們的臉龐，她無法看清他們到底是誰。

　　韓斯年幾人走遠(yuǎn)了，見江尋還沒有跟上去，回頭看見他駐足在原地，大吼一聲：“你在哪里發(fā)什么呆？”

　　韓斯年的吼聲驚擾了唐錦瑟的恰意。她將葉子收好，夾在書中。后來，她極力地反復(fù)的想起剛才的畫面來，可不管她怎么用力，也無法將那兩片楓葉從他們的臉上挪開。

　　她收起書，走到江尋面前，笑容清淺的起身走到他身邊：“你也是我們學(xué)校的？”

　　“不是。我T大的?！?p>　　唐錦瑟將書背在身后，八卦道：“約會？”

　　“打球?！苯瓕ぶ噶酥盖懊娴戎捻n斯年。

　　唐錦瑟回頭看了一眼韓斯年他們，有些惋惜地說道：“可惜。我待會要上課?！?p>　　“沒事。下次我再來提前通知你?！笔潞笤傧肫疬@句話，江尋覺得自己當(dāng)時是鬼迷心竅。

　　唐錦瑟笑出了聲：“帥哥，你這話會讓我認(rèn)為你是想追我？”

　　意識到自己失言后，江尋恢復(fù)了日常的冷靜：“抱歉。我對小朋友沒有興趣?！?p>　　“誰是小朋友？”

　　江尋笑笑，走開了。

　　唐錦瑟看著他的背影，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穿作。T恤，背帶褲，再加麻花辮，確實有點像未成年小朋友。

　　她轉(zhuǎn)身朝教學(xué)樓走去，反應(yīng)過來：“什么叫像？唐錦瑟，你就是未成年小朋友，好吧?！?p>　　這日，幾人在醫(yī)科大打完籃球，便徑直去了小吃街。

　　在炎炎夏日，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之后，再來一場美味的荼毒，無疑是大快人心的。

　　江尋沒有參加大家的聚餐，而是直接回了宿舍。相較于在人生嘈雜的小吃街豪飲，他更喜歡回到宿舍，洗完澡，走進(jìn)食堂隨意的吃點東西。然后，走進(jìn)圖書館看看書；或者走進(jìn)學(xué)校旁邊的小商場的電影院，看一場電影。

　　唐錦瑟與楊寧幾人吃過晚飯之后，便獨自出了學(xué)校。她先去了電影院，站在大廳，挑選著自己想看的電影，每部都讓她興致乏乏。

　　她抬腳走出電影院，剛好遇上正往電影院走的江尋。

　　一天之內(nèi)，兩次偶遇，是緣份？或許更像是巧合。

　　江尋對她微微點頭，與她擦肩而過走進(jìn)電影院。

　　唐錦瑟轉(zhuǎn)身，追上去，攔在江尋面前：“想不想去唱歌？”

　　“不想?！?p>　　“我剛看過了，電影不好看。”

　　“那也不想?！?p>　　江尋抬腳繞過她，朝里面走去。后來，唐錦瑟才知道江尋厭煩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