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門前人頭攢動,何溪午被來往的行人撞得找不清楚方向,稀里糊涂地便到了一個安檢口,朝前頭張望著。
這是她第一次坐高鐵回學(xué)校,生平第三次踏入高鐵站的心情,還跟第一次那般復(fù)雜。
好不容易取了票,又慌慌張張地跑到入站口,卻不知道這里的檢查需要些什么,便把身上的東西一并拿在右手邊,另一只手還抓著身份證,還有兩張之前已經(jīng)用過的車票。
何溪午當(dāng)真感覺自己像個糊涂人,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的情節(jié)頓時生了出來。
也不用夸張,上一次從學(xué)?;丶业臅r候,看見那廣州南站的人群熙攘,還有仿佛看不到頂?shù)奶旎ò?,何溪午嘴巴都要掉下?.....初來廣州街頭瞎逛,也同樣如此。
她家里并不富裕,單身的母親只管著過好眼前生活,卻不曾想過帶何溪午出去外頭走走——但即使這樣,她也能夠大概明白其中難處,畢竟坐高鐵花的錢,也都還是她干活得來的......培養(yǎng)一個孩子不容易,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走出門去更不容易。
“這站臺是在哪里啊!”
何溪午手里捏著車票,穿梭在各個相撞的行李之間,抬著眼睛往旁邊的LED燈仔細(xì)觀察著。
“B13,B13......”
“到了!”
“給他打個電話!”
何溪午一站到站臺前,便掏出手機來,滴滴答答地敲著鍵盤。
那頭傳來回應(yīng)。
“喂?你到了嗎?”
“我現(xiàn)在差不多要進(jìn)站臺啦,剛到這里就想給你打電話了?!?p> “嘻嘻,一路小心!”
“知道啦!”
何溪午掛了電話,可臉上被手機壓出來的紅暈仍然熱乎著,弄得她有些不自在,一直瞧著旁邊人的眼色。
這個電話,都記不起來是這星期第幾個了......何溪午只覺得聊的時間太短太短,沒有辦法再深深記住顧聞鐘的響亮嗓音。
自從高中畢業(yè)之后,她總感覺自己與顧聞鐘見面次數(shù)越來越少,即使他們住的地方,前前后后也只隔了兩三條街。
對于何溪午來說,家教甚嚴(yán)的房子里,不太可能有自由。而每次出門與同學(xué)玩耍,她總覺得自己太過虧欠儉衣縮食的母親,畢竟自己揮灑出去的,都是她的血汗......
顧聞鐘似乎也奇怪,那何溪午為何要拒絕了自己許許多多次的邀約。那從暗戀開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羈絆,久而久之好像也有些不穩(wěn)固了......
可他沒有理由再去想這些,尤其是今天。
顧聞鐘要去車站接她,帶她回學(xué)校去。
整一個暑假,還有開學(xué)的那一個月里,他都沒有機會見到何溪午。原以為自己就要面臨什么愛情難題的時候,她卻又破天荒地接受了自己去接車的想法,還主動打起電話來。
所謂女人心海底針,顧聞鐘好似也有了一點概念。
站在車站前,他又喝了一口手里的飲料。午后的太陽照的他很疲憊,無端端從燥熱之中生出一股慵懶之意來。
過了些許半個小時,何溪午的那班車也到了站,顧聞鐘一收到她的消息,便騎了車子往出站口而去,興高采烈地往走來的人群里探著目光,試圖從中找出一個身材矮小,剪著男孩子般短發(fā)的女生來。
“聞鐘!”
一聲叫喚,從那熙攘人群里傳出,到達(dá)顧聞鐘耳邊的時候,已成了一絲細(xì)微的喊聲,無從判別從何處傳來。
忽然肩上一沉,顧聞鐘只覺得背上多了些東西,便轉(zhuǎn)頭往后看去。
“溪午?”
“是我。”
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子站在他的眼前——這一時刻的何溪午簡直太過美好,顧聞鐘甚至覺得自己日日夜夜對她外貌的想象,倒完全比不上她此刻的美麗。
何溪午的標(biāo)志性短發(fā)變成了齊肩,在風(fēng)中顯得凌亂卻又分明的發(fā)絲,遮擋住了她的小酒窩,倒像是許久不見的調(diào)皮版何溪午,不斷蹭著她的臉頰。
“看呆了?”
何溪午笑著問道,整齊又白皙的牙齒又隨著她的清純笑容,入了顧聞鐘的腦海里。
頓了一頓,顧聞鐘笑著說:“好久不見了,所以見到你就覺得很懷念?!?p> “才幾個星期不見,你忽然又油嘴滑舌了,對別的人也這樣嗎?”
“我對戴不聞是這樣?!?p> 顧聞鐘撓撓腦袋,又抓了抓衣領(lǐng)。
“說起戴不聞,他們現(xiàn)在在等我們了吧?”
“剛剛問過了,他和成又琳還在車上呢,不急?!?p> “說來好笑,他們居然在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