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琳,幫我拿點水來好嗎?”
戴不聞躺在床上,因用了麻醉藥而頭昏腦脹的緣故,些許有氣無力地說著。
成又琳正趴在他身上睡著,迷迷糊糊聽見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嗖地一下便起了身子,頓時精氣十足地問道:
“怎么了,做噩夢了?”
“不是......我想喝點水。”
戴不聞想掙扎著起身,卻只覺右腿乏力,便躺了下來。
“我的腿?”
他無助地看著成又琳,那眼神之間的困惑著實讓成又琳捏了一把汗。
戴家父母臨走前,特意囑咐她不要同戴不聞講腫瘤的事。雖然自己于心不忍,也不想去刻意隱瞞,但那兩個長輩都如此叮囑了,自己還能怎么辦。
成又琳故作輕松地起身倒了杯水,邊遞給戴不聞的時候邊說道:
“醫(yī)生說,你這是嚴(yán)重的低血糖,也許是因為剛回學(xué)校,水土不服吧?!?p> 戴不聞似是聽出了她話語之中的躲閃,便沉悶問道:
“你可沒有騙我?要說是低血糖,我的腿怎么會那么疲弱?”
成又琳下意識地看了看床尾,戴不聞的腳正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在被子底下。
“我不清楚,這也是醫(yī)生說的?!?p> “好吧?!贝鞑宦剾]有再追問下去,可過了一會又道,“等會我恢復(fù)了精神,我們?nèi)ジt(yī)生聊聊。我奇怪我怎么會無緣無故低血糖,還打了麻醉?!?p> 他伸出黝黑的手臂,示意成又琳看看他手上那個細(xì)微的針孔。
“明天吧,這么晚了,那醫(yī)生都不值班了?!?p> “你去問過?”
“我,我只是猜的,但肯定也都下班了吧?!?p> 成又琳被他一問,忽然亂了陣腳,頓了一會才想起戴家父母對她說過的話。
還好,他們出門找住處之前,還特意跟自己講了講戴不聞刨根問底的脾性,提醒自己要事先想好如何應(yīng)話,否則還真回答不上來。
“你今天有點奇怪。”
成又琳一陣雞皮疙瘩。
“我怎么奇怪了?”
戴不聞一本正經(jīng)地咳嗽了幾句,認(rèn)真地說道:
“往常我問你問題,你都是愛理不理的,還愛打罵我,怎么現(xiàn)在這么緊張,像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一樣?”
“我哪有?!”
“一開始便否認(rèn)的話,那就肯定是有了!”
“你別太過分!”成又琳站了起來,“我瞞你什么了?”
“哈哈哈,你可別激動,我就是開個玩笑罷了。”
“開玩笑哪里有這樣開的。”
成又琳憤憤地坐了下來,心卻沉了一半。
這件事情戴不聞遲早會知道,可現(xiàn)在自己一口否認(rèn)了,還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怎么樣......
“吃飯了沒有?”
“吃了,我正等你爸爸媽媽回來?!?p> “我爸媽?”戴不聞皺起眉頭來,“他們?yōu)槭裁匆獊???p> “兒子都暈倒送醫(yī)院了,能不著急過來嗎?”
“我只怕......”
戴不聞回想起之前家里雜貨鋪關(guān)門的樣子,平常干凈至極的店面,一時間蒙上了厚厚的灰塵——生活難熬,他們還來這里干什么。
成又琳看出他的心思,便伸出手去握住他,輕聲說道:
“你也不要去想別的了,以后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賺到錢了再回報,不是更好嗎?”
“嗯......”
戴不聞應(yīng)了一句,便與她一起沉默下來,各自想著心事。
他只害怕,自己的身子真的有什么毛病——錢是必定要出,只是羞澀的錢囊里,還能剩下多少呢?父母生活不易,自己若真的攤上了不幸,到時候掉眼淚的也必定是頭發(fā)灰白的他們了。
“要不讓他們回去?”
“他們剛來,哪能輕易走?”
成又琳說著,不可避免地碰觸到了戴不聞的眼神,那種焦慮的光芒,她還是頭一次見。
“你就不該找他們來?!?p> “可他們不來的話,就我們其他三個人,怎么可能照顧得了你?”
“那也不至于大老遠(yuǎn)讓他們過來呀!這不是浪費(fèi)錢嗎?”
“那你現(xiàn)在讓他們回去,不是更浪費(fèi)錢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小病小痛的,也沒有必要驚動遠(yuǎn)在家鄉(xiāng)的他們吧!”
“這哪里是小病小痛呀,你一個大男孩都暈倒了!”
成又琳見他苦惱著,自己的性子也跟著起來,一句又一句地堵著戴不聞的話,弄得他好不痛快。
“你也沒有必要這么發(fā)火呀!是不是瞞著我什么了?”
“我沒有發(fā)火呀!”成又琳提高了嗓音,“而且說了,我也沒有瞞著你什么!”
“你這樣說話還不是發(fā)火嗎?”
“那你要我怎么樣?”
成又琳威嚇式地把話說出了口,卻見戴不聞住了嘴,也就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了許久,一直等到戴家父母匆匆忙忙地打來電話,成又琳才又恢復(fù)了精神。
“又琳,我們找到住處了,現(xiàn)在就要過去醫(yī)院看看,你要是還有事情,便回去學(xué)校吧,我們等會來照顧不聞就好?!?p> “好的,您二位過來的時候也別太著急,你們到了我再走?!?p> “好,辛苦你了!”
成又琳掛了電話,下意識地看了看悶氣的戴不聞,又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剛醒過來,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才這么急,你要是覺得我煩,我走就是?!?p> “你走吧?!?p> 戴不聞扭過頭去。
他倒不是因為暈頭轉(zhuǎn)向才下的逐客令——他只是生氣自己居然也會躺在醫(yī)院里,還讓自己父母如此操心。
“你要是覺得,你一輩子都不會生病,一輩子花不到父母的錢,那就當(dāng)我剛才說錯了,你父母來看望你,還真是浪費(fèi)錢!”
“你家中富裕,哪里能理解我?”
“我是不懂,那就當(dāng)我錯了?!?p> 成又琳提了挎包,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真是不解人意!”
一路走,她邊抹著眼淚,邊在心里頭罵著。
可一想到方才醫(yī)生的嚴(yán)肅面孔,自己好似又能明白戴不聞的心情。
試若換成自己躺在病床上,深覺大腿無力,大概也會像戴不聞那般不可理喻吧......
再者說了,成又琳也不是不理解戴不聞的心思,只是這么嚴(yán)重的事情,她那里能輕易說出口。
“就這樣吧,現(xiàn)在先瞞著他。”
成又琳回想起戴家父母對她說過的話。
“不過辛苦的是,他這么一個直性子,怕是會怪罪你大題小作,把我們也給找來。又琳,你可得多多理解。”
“我不理解,又能怎么辦呢?”
我找林溪
今天開始要兩更沖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