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塔爾莫綠洲,氣溫開始急劇降了下來,繞過了凌天山脈,山的兩邊是兩幅不一樣的畫卷。南邊是白皙的陽光、綠樹成蔭的塔爾莫綠洲,北邊則是白雪皚皚,冰天雪地。
那條涓涓細流應該就是凜冬河的支流吧!聽說沿著這條支流走,就能到達凌光所居住的村莊!
在這般寒冷的天氣里,凌榮的手被凍得通紅,雪花布滿了他的臉龐,嘴邊不停地喘出氣來,積了雪的路面,只能騎著馬慢慢走。這里雖然寒冷,但河里的魚倒是活蹦亂跳的,充滿著活力。一直沿著河流走,一邊望著河里的魚兒,也不會太孤獨。不久,一座座小茅屋在飛舞的雪花中若隱若現(xiàn)。
一路上,凌榮把每一間小屋的掛牌都看了一遍,他在其中一件小屋前停了下來,他看了看掛牌。凌氏住居?就是這了吧?
“爹?!”
凌榮前去敲門。
“爹?”
糟糕!不在??
“凌帝王嗎?”
隔壁屋子里出來一個老頭。
“我是帝王的弟弟,凌榮?!?p> 老頭急促地走了過來。
“榮將軍?!你可算來了??!”
凌榮頓時驚慌!
“怎么?我爹呢?!”
“前些天…光兄他被官兵抓走啦!!”
……
聽到這消息凌榮崩潰了…糟了!居然慢了一步!
“那天早上,我剛打魚回來,就看見一群人高馬大的軍官圍著光兄…”
那個老人詳細地描述著當天的情況……
“光兄他想反抗吶!可他一年過半百的老爺子,三十公斤的劍他揮不動呀!”
“沒到兩個回合,那群官兵呀就一個勁地把光兄給推倒啦!!”
“哎呦!那一下把光兄疼得呀!”
“那群官兵還有理了!仗著自己身強體壯,圍著他,用腳把光兄在地上踹得無處可躲呀!!”
“光兄在這里生活這么多年,從沒見他這么狼狽!我看不過去了!舉起我的魚叉子就沖過去!可誰知道后面還有他們的人!一肘子就把我給打暈了……”
老人描述的畫面,仿佛出現(xiàn)在凌榮面前,一個體弱無力的老人,竟然被一群粗獷的野獸如此折騰!那一刻,可想而知,爹是受了多少苦!忍了多少恥辱!
凌榮受到這般畫面的沖擊,眼眶被染紅了!他對沙爾的怨念徹底爆發(fā)!
“老伯…我知道是誰干的了!”
“有朝一日,我定會將他??!碎尸萬段?。 ?p> ……
第二天,一面嶄新的,紅黃色的沙爾旗幟取代了藍白色的凌帝國自由旗幟。西域的國主殿里,群臣將士聚集,“風沙之神”的玉石座椅上,沙爾高傲地端坐著。
“怎么?昨晚上快活嗎?”
……
群臣和將士紛紛低著頭,害臊地笑著,有點難為情的感覺。
沙爾笑了笑,接著說:“你們銀子也拿了,美人也領(lǐng)了,是不是還有什么些事沒做啊?”
沙爾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屋里安靜了一刻…
其中一名將士,走了出來,拍了拍膝蓋,“噗”地一聲跪在地上!
…
“國主萬歲!!萬萬歲??!”
殿里其他大臣和將士們一臉茫然,左顧右盼……不久后,他們接連跪在地上呼喊著!
“國主萬歲?。∪f萬歲?。 ?p> “國主萬歲?。∪f萬歲?。 ?p> 沙爾又一次仰天長笑,他從寶座上站了起來。
“都起來吧!算你們識相!”
“你們記住了!今后,我們不是什么西域部落!這里叫‘西域國’!你們所待的這座城,叫‘沙爾城’!而我!就是你們的國主!”
“在這里!只要你們肯和我一起,著手策劃,用心把西域國打造成這片土地最強的國家!你們可以享受比凌帝國好一百倍的待遇!”
沙爾轉(zhuǎn)過身,在國主殿里來來回回地行走著,注視著大殿里的每一雙眼睛。
“你們說!這凌康他有什么德能??”
“當初推翻凌浩天的時候!是我起兵造的亂!不然凌康連凌天城的門都夠不到!”
“現(xiàn)在西域,也是我?guī)Пハ碌?!我沙爾哪里比不過凌康!我們?yōu)槭裁匆倪@個姓‘凌’的!”
……
“對!”
“國主說得對!!”
沙爾越說越帶勁!
“依我看,凌康也不過是和凌浩天一樣!是一個沉迷女色的好色之徒!他竟然什么都聽他女人的,一代帝王居然會因為一個女人,和與他一同爭戰(zhàn)幾年的弟弟鬧掰了??!這是我聽過的最可笑的一個笑話!試問?他還是個男人嗎?”
國主大殿里哄堂大笑,沙爾在這群將臣面前,把凌帝王扁的一文不值,這群人曾經(jīng)是凌帝國的忠臣,可如今在這里已經(jīng)被欲望占據(jù)了原本地初心!
……
四天過去了,凌康和雪兒執(zhí)手在海灘上散步著,眼看雪兒的期限不多了,凌康更是珍惜和雪兒在一起的時間。
“好巧了啊?!绷杩滴⑿χf。
“嗯?”
“你知道嗎?我爹也曾這樣,和我娘在海邊散步?!?p> 凌康牽著雪兒的手,輕快地漫步著。
“小時候我爹講述他們的愛情故事的時候,我十分地羨慕,不懂我多少次幻想著,和心愛的人一起,在海灘上漫步。”
“夫君…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么?”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你,還陷害了凌榮將軍……”
他們的腳步停了下來,海風把雪兒的發(fā)絲吹起,柔順的發(fā)絲拂過臉頰,衣裳也飄舞起來。
“我知道你并無惡意,你的心是善良的,你沒有錯?!?p> “可…這…”
凌康雙手搭在雪兒的肩膀上。
“是我不對,是我太大意,沒有考慮到帝國內(nèi)部問題……”
“我太自私,只顧著自己的臉面,沒有為大局著想……”
“是我錯怪凌榮……是我……害死了凌榮……”
遠處,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并大聲喊著什么。
“帝——王——”
那名士兵終于氣喘吁吁地跑到凌康跟前。
“帝王!”
“榮將軍他?。 ?p> “回來了?。?!”
凌康和雪兒眼睛瞪著快要跳出來!什么?!凌榮竟然還活著?。?p> 凌康立刻拉著雪兒,跳上馬,飛奔凌天大殿……
凌榮在大殿里坐立不安,望著光亮的大門,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跨步進來!
“康兄?!”
“康兄——”
“榮弟?!”
兩人沖了在了一起!緊緊地擁抱著!這次相擁,化解了這一切的誤解!打破了之前所有的隔閡!
“榮弟!你可算回來了?。 ?p> “康兄!我終于能再次見到你了??!”
兩人相擁片刻后,走到桌前坐了下來。凌康正要開口,凌榮便搶著說了。
“康兄,你先什么都不要說,聽我說一件很緊急的事情!”
“什么事?”
“咱們爹被沙爾帶走了!”
?。。。?p> 凌康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沙爾會來這套,他沉默著,什么也沒說,手指輕敲著桌面,掂量著。
“所以,你這些天去了爹那?!?p> “是的,但是我晚了一步……”
凌康拍臺而起:“沙爾這個混賬!看我立刻率兵打過去!”
“哥,你冷靜點,現(xiàn)在率兵過去是沒有結(jié)果的。”
凌榮眼睛凝視著前方,陷入了沉思……
“要想保住爹的性命,我們現(xiàn)在只能暫時處于被動。”
“他帶走咱們爹,到底想要什么?讓我們投降嗎?”
凌榮還在沉思中,他回答說:“不,他想要的是時間?!?p> “噢?”
“我之所以會想到去找父親,是因為我考慮到,如果沙爾只是單純地想擊敗凌帝國,那他現(xiàn)在就可以來進攻,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但是如果沙爾想發(fā)展他自己的王國的話,那他一定需要時間……為了防止我們在此期間朝他進攻,他必須要有一個籌碼!”
“我想了想,到底誰能對你我造成威脅…這么一想,自然就想到是我們的父親!”
凌康疑問:“所以沙爾會來談判咯?”
凌榮回答:“他不會來的…”
“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在他手里,除非我們?nèi)フ宜勁?。?p> ……
半夜,凌康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沙爾會不會傷害父親呢?爹都這把年紀了,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我這當兒子的真沒用!
他翻了翻身子,發(fā)現(xiàn)旁邊是空的!雪兒呢?!
他朝窗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雪兒背對著她,在陽臺坐著……
他走了過去,拍了拍雪兒的肩膀。
“怎么還不睡?”
雪兒緩慢地轉(zhuǎn)過頭來,突然出現(xiàn)一張毫無血色的面孔!眼睛、鼻子、嘴巴都留著血液!臉上毫無表情!手臂上、脖子上長滿了疙瘩!
這下把凌康嚇了個半死!
“夫…君…”
“救…救…我…”
眼前這個女人的聲音猶如女鬼在嚎叫……
“我…”
“好難受……”
凌康被嚇得愣在那里。我這是怎么了?這是雪兒!我在怕什么!
“雪兒…”
“我…來了…”
“別難過……”
凌康朝眼前這個怪物靠近、靠近…他簡直無法直視雪兒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眼角的血液不停地留著,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散亂……
“夫…君…”
“我…好冷…”
凌康在內(nèi)心不停地在責罵自己。我真是個混賬!看清楚了!這是雪兒!你一生中最愛的人!既然你能接受最美的她!那就應該接受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晚風襲來,雪兒的發(fā)絲開始脫落,一陣風把她半邊頭發(fā)給吹落了,禿著半邊腦袋。
凌康含著淚,鼓起勇氣,將雪兒緊緊抱在懷里。
“雪兒…”
“別怕!有我在!”
雪兒抽泣著,顫抖著身軀…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是不是很難看…”
凌康無法停止哭泣。
“不…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凌康緊緊抱住雪兒,用心體會雪兒身上只剩下的,那一點點溫暖。
“夫…君…”
“以前,我問過你…”
“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怎么樣…”
雪兒渾身打著寒戰(zhàn),已經(jīng)奄奄一息……
凌康顫抖地回答:“嗯,當時我說過…我不能沒有你!”
雪兒微微笑了一下,輕聲地說:“這…不是…”
“我想要的…答案…”
“我希望…在我走后……你要…”
“好好打造…凌帝國…使得…凌帝國變成一個…能給予百姓…幸?!膹妵?p> 凌康連聲答應。
雪兒繼續(xù)喘息著…
“以后…不要…再和…你弟弟鬧了…”
“只有你們…兄弟齊心…才能…”
“萬夫…”
“莫敵!!”
……
雪兒無力地合上了雙眼,癱在了地上,微小的呼吸聲最終還是停止了……
“雪兒!!”
……
“雪兒——”
……
凌天城的深夜,回蕩著的是凌康的吶喊!這一聲聲呼喊!是一個剛強不屈的男人最深情的呼喊!這一聲聲呼喊!帶著血液,帶著熱淚,透過城樓,穿過浮云,寄往整片星空!
那天的凌天城是安靜的、是灰色的……整座城的大街小巷掛著白布,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陰沉的氣息。寢宮的大廳,聚集了所有大臣,他們頭戴黑色尖帽,身披黑布,跪在寢宮的大廳里。
緊接著是一副刷著朱漆的棺材擺在正中央……銀雪兒換了妝容,戴著凌康第一次送她的吊墜,安靜地躺著。凌康在棺材旁邊默默注視著,直到四周的工人將棺材蓋劃過、蓋上…
凌榮走了過來,站在凌康的旁邊默默陪著他。
“雪兒的這一生,過得真不容易……”凌康揚天長嘆。
凌榮安撫道:“但,她這一生,遇到了她最愛的人?!?p> “記得那天在地下室……”
“雪兒她受盡了沙爾百般折磨…可她依舊把心交給你……”
凌康望著封閉了的棺木,回憶起和雪兒在一起的一點一滴。
“她很勇敢!面對藥物的一次又一次的發(fā)作,她從來不低頭!”
“太醫(yī)曾說過,那種藥物發(fā)作起來,一般人挺得過一次,都相當了得……”
“可雪兒堅持了兩年!!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她還在堅持!”
凌康說著,心酸地流下眼淚。
凌榮感嘆道:“是啊…因為她愛你!她的愛對于你來說,每一刻都是奢侈的、寶貴的……”
凌康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握住凌榮。
“榮弟,你是對的…之前的一切是我不好……”
“哥給你下跪了!”
凌康卸下冠帽,屈膝下跪。
凌榮驚慌……
“哥,你這是干嘛!!”
“榮弟!一切都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我不配當這個帝王!”
“哥,你先起來…將臣們都在看著呢…”
凌榮瘋狂地拽住凌康,可凌康就是不起。
“不!榮弟,你更細心、更英明,我昨晚考慮了很久!你來當凌帝國的帝王吧!”
凌榮掙扎了許久,仍然拿他沒辦法,于是怒了起來!一把推開凌康,在眾臣聚集的寢宮大廳里,大聲吼著!
“凌康!”
“你以為現(xiàn)在成這樣,我不難受嗎?!難道現(xiàn)在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跟銀雪兒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 ?p> “沒有經(jīng)過千錘百煉,怎么能當好一個大國的國君??!你現(xiàn)在才遇到一點挫折,就退縮了?!當初爹選你當?shù)弁醯臅r候,他肯定沒想到你會這樣!!”
凌榮這番話在大廳里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他掏開肺腑,嚴厲地呵斥凌康,既有力量,又一針見血!
“凌康!我希望你振作起來!!你沒有過錯!我們真正的敵人是沙爾!一切都是他策劃的,作為帝王!你應該一雪前恥,將他一網(wǎng)打盡!而不是跪在這里,無所事事!”
……
凌康內(nèi)疚地低下了頭…
凌榮前去,伸出手,將凌康拉起。
接著凌榮走到中間,將大廳的所有將臣環(huán)視了一遍,高高舉起手臂!
“各將臣跟著我喊!”
“帝王——”
“萬歲??!”
凌榮高聲吶喊,并揮著手臂,在場的所有人都熱血沸騰,頓時,整個大廳的將臣都用盡全力,齊聲高呼起來!
“帝王萬歲?。?!”
……
凌康沒有想到凌榮竟然如此包容自己、鼓舞自己,深感自己欠凌榮太多太多。
“謝謝你,榮弟!”
凌康真誠地看著凌榮。
“我想我此刻,我真的應該重新振作起來!”
凌榮微笑著,洋溢著溫暖。
“這才是我哥!”
兩人抹去眼淚,開朗地微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