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十八萬兵馬已經(jīng)全部匯聚凌天城。高大的城門又一次地敞開,騎兵浩蕩地從城內(nèi)涌出,將凌北平原激起一層塵土。凌康身穿堅硬的黃金鎧甲,手持巨劍,沖在最前面,這情景,簡直和當年進攻凌天城時一模一樣。
凌天城高高的塔樓上,響起了進攻的號角,凌榮站在城門的頂上,眺望著帝國軍隊奔馳西域。他的眼球里,映著連綿不斷的隊伍,映著遠處戈壁的風塵,映著西邊的晚霞。
回憶:
“康兄,為什么不讓我去?”
“我去就行了,你留在凌天城暫時替我掌管國事。”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凌榮,這是本王的旨令,你不得違抗!”
……
凌康臨走時的話語一直在凌榮耳邊循環(huán)著,凌榮靜靜地望著遠方,期盼著哥哥的平安,期盼著這場惡戰(zhàn)的勝利。
塔爾莫戈壁的丘陵上,一個穿著草鞋,披著軟藤制成的衣裳,圍著頭巾,身材纖瘦的小伙站在丘陵的頂峰??拷?,這個小伙子肌肉結(jié)實,頭巾上插著一支羽毛,胸前吊著一顆弓箭頭。這般造型如此的熟悉,沒錯,他就是寬英。
小伙子在山頂,望著丘陵底下奔馳而來的凌帝國大軍,深深地感嘆,也許真的像凌榮所說的,凌帝國陷入了最危機的時刻……
環(huán)視四周,在距離寬英二十里的石峰頂上,有另一批人也在觀望著,他們身披厚重的狼皮上衣,穿著長筒皮靴,掛著狼牙項鏈,一頭長長的卷發(fā),下巴留著大面積的黝黑的胡須。
他們是誰?他們在干嘛?寬英又在干嘛?戰(zhàn)前的這一重重的謎團使人毛骨悚然!
眨眼間,經(jīng)過了半個月的征程,凌軍終于又一次回到了石峰山林的入口??墒?,食物和水,都比預算的要消耗得快得多,眼下,他們?nèi)砸┻^六十里的死亡谷,爬四十里的雅沙特陡峰。
站在高處,死亡谷的一條條幽徑相互交錯著,猶如一根根毛細血管,遍布整個石峰山林。
“康兄,死亡谷就像是一個迷宮,地圖和資料都被沙爾給帶走了,你要當心啊!”
“即使是迷宮,也要闖,不然永遠也不會懂哪條路才是對的?!?p> “可以把軍隊分成四批,分別探索不同的路,倘若發(fā)現(xiàn)了對的路,立刻發(fā)射煙火通知其他組?!?p> 凌榮接著說:“但是這樣會存在一個問題,其他兵力可能不能及時趕到,康兄,當你發(fā)現(xiàn)兵力不足時,一定要撤退!”
就像之前商量好的,凌軍分成四批,踏入了死亡谷的各個入口。凌康是四批中的其中一批,馳入了最右邊的那條路。于是,在這不見天日、四處遍布著尸骨的幽幽小徑上,凌國部隊又行走了兩天。
時間一日一日地推移,糧食一天天地減少。為了補充食物,不少士兵放棄了騎行,把戰(zhàn)馬殺了,來填飽肚子。堅韌挺拔的石峰,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偶爾有個缺口,透下幾束陽光,這才分得清是白天還是夜晚。
轉(zhuǎn)角,就像走出了山洞一樣,一陣猛烈的陽光灑進來,顯得格外刺眼。凌康飛奔向前,嗯?我們走出來了?
凌康抬頭一望!噢!天吶!正所謂六千尺的雅沙特高峰屹立在面前!當自己親自看到的時候,格外震撼!平時那幾十尺高的風沙,似乎只能彌漫在它的腳下,白云也只浮在了半山腰!
是的!走出來了!
正當凌康高興之時,空中飄起了一陣弓箭雨,朝凌軍飛來!這一突襲,打得凌康措手不及!他一個翻身,躍到了巖石后面,落地時才發(fā)現(xiàn),手臂已經(jīng)中了一箭。
…
“快躲!”
“有埋伏??!”
凌康高聲呼喊……
凌軍沒有任何防備,空中密密麻麻的弓箭集聚在山谷口,部分士兵找到了地方躲起來,部分士兵來不及躲藏,紛紛中箭身亡。
糟糕!敵人究竟在哪里?!再這樣下去,根本出不了這個山谷口!
凌康躲在巖石背后,觀察著飄來的弓箭,對,沒錯,就是這個方向。
“通知后邊的弓箭兵和防衛(wèi)兵!敵軍在西南方向!”
凌康的呼喊被傳達了進去,片刻,一批舉著盾牌的防衛(wèi)兵沖出來,迅速將盾牌搭成了一個防護陣,接著弓箭兵也沖了出來,在防護陣的保護下,凌軍的弓箭回應(yīng)了西域部隊!
唰,唰…
凌軍射出的兩波弓箭,立刻減弱了對面的火力。在弓箭的掩護下,騎兵揮劍奔向前,沖往西域部隊的弓箭營,大殺四方!敵軍的弓箭兵見此氣勢,撒腿便往山上逃。凌軍總算突破了山口。
凌康看了看手臂,弓箭將盔甲刺穿了一個洞,還好盔甲堅硬,他只受了點皮外傷??蛇@次突襲,使凌軍損失了五千將士。
受到這次教訓,凌康對眼前的路,格外小心。
在沙爾城,沙爾國主站在塔樓上,只見山谷口燃起了一縷縷濃煙。想必,凌康已經(jīng)找到路了……
遠遠的,沙爾城的戰(zhàn)鼓聲奔向天際,傳向山口的凌康。
其他路線上的凌軍兵馬,看到烽火后,立刻原路返回,再次回到凌康所走的路線上。
夜晚,晴朗的夜空,星星點點,沒有一片云,站在雅沙特山的腳下,只能看見半邊天空,另一半則是被眼前的龐然大物擋住。凌康部隊在山谷口扎起兵營,等候著大部隊的到來。
他爬到較高的一座石峰山,望著自己走過的、死亡谷的崎嶇路徑,內(nèi)心十分地自豪,心想,終于征服了這個迷宮!
在遠處,其中一條黑暗的幽徑上出現(xiàn)了亮光。這是怎么回事??是火嗎?
當鏡頭轉(zhuǎn)到那條幽徑上時,最先傳來的是士兵的慘叫聲……窄小的幽徑上燃著熊熊大火。
原來,這批士兵在返回的過程中,中了敵軍的陷阱。沙爾的弓箭兵,早早地埋伏在石峰的頂端,他們端起燃油灌,往峰底砸去,灑了一地的燃油,接著,弓箭兵點燃了燃油,把凌國這批部隊困在窄小的山谷中,大火直往士兵身上撲,不出兩個時辰,其中一條支路上的四萬軍隊,被活活燒死……
然而,站在遠處的凌康,只是看見一小點火光,對這個噩耗卻截然不知……
這兩天,在傍晚都會燃起烽火,為其他部隊指路。凌康都會爬上石峰,靜靜地望著,盡管看不清遠處的部隊,但還是充滿著希望。他試圖往東面望去,宏偉的凌天城,在經(jīng)過兩百里距離的拉扯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晚的夜空有云,它們似乎凝結(jié)成了父親的肖像。夜空中的父親還是那么的堅強、和藹。半個月以來,凌榮也是時常站在城樓上,望著夜空,內(nèi)心總是焦慮不安,生怕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清晨,馬蹄聲將凌康吵醒。
侍衛(wèi)沖往凌康的帳篷喊著。
“帝王,其他支路的都到齊了…”
凌康收到通知,震驚,披上衣服,頭發(fā)也不整一下,就闖出了帳篷。
只見三兩個士兵抬著一位老人,低著頭,失落地走來。
……
“這是…鴻禎?”
那位老人安詳?shù)睾现劬?,年邁的身軀再也不動彈。
“這是怎么回事?”
旁邊的那位士兵紅著眼眶回答:“帝王,鴻禎將軍他…不行了…”
“兩天前,我們的糧食已經(jīng)耗盡,一路走到這里,鴻禎將軍已經(jīng)筋疲力盡…”
凌康走向前,抓著老人的手,沮喪地望著天空。
……
“報告帝王…”
“第二支隊,前夜遭到敵軍埋伏…全軍覆沒了…”
……
壞消息總是接踵而來,或許此時的凌康才意識到前夜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那么現(xiàn)在回來的這兩支軍隊,還剩多少人?”
凌康的聲音變得低沉,他怎么也沒想到,還沒開始攻城,就損失如此慘重。
“第一、第四部隊,在途中…有三萬人被…餓死了…”
…
一切似乎都靜了下來,凌康絕望地癱在了地上,他望著周圍的士兵,幾乎都已經(jīng)滿臉地滄桑,搖搖欲墜。凌康低著頭,已經(jīng)沒有勇氣仰望西邊的那座雅沙特天山。
……
我曾經(jīng)這樣思考過…
為什么當上帝王的不是別人,偏偏就是我們凌家。
后來我懂了,因為我們的血液里…
流淌著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
百折不撓的精神?
凌康又一次地抬頭仰望眼前這龐然大物,眼神逐漸變得尖銳,渾身的血液仿佛又一次地流淌起來,那股勁,在內(nèi)心爆發(fā),沖往四肢,沖上發(fā)尖。
即使上天這樣對我們又怎樣?我自己選的路…
哪怕是上天擋在我面前…
我也一樣毅然決然!
……
對!毅然決然!
凌康憤然站起,利劍出鞘!
旁邊的士兵們都被凌康這一舉動給振奮了,都注視著那剛毅的帝王!
“各位將士…”
凌康的聲音打破了那絕望的寂靜。
“曾經(jīng)我攻下凌天城時,我就發(fā)誓我要建立一個和諧的帝國…”
“但我沒有做到…”
“而今,沙爾背叛了帝國,帶著我們凌國自己的士兵、自己的將臣,開拓了一個新的國家。倘若我不拿下他,終有一天他會給凌帝國帶來災難!”
“當然,這其中也摻雜著我的私人感情,因為他接二連三地傷害了我所親愛的人……”
“所以,這不怪你們…”
“現(xiàn)在,糧食不多了,所剩的士兵也不多了,再往前,肯定是九死一生…”
“所以想回家的,就走吧,回家照顧妻子、兒子,我不會攔著任何人…”
“如果有人愿意留下來…”
凌康堅定地揮起巨劍!
“那就請你們!打起精神!隨我一同沖上山頂!把這座城給撕成碎片!!”
……
“帝王!我留下!”
“我也留下!”
……
“帝王!我們殺上去!”
……
凌康這股力量傳遍了四周,引起了一番轟動!經(jīng)歷的折磨與絕望的凌帝國大軍,又一次地振作起來!他們的眼神,都集中在了雅沙特山峰!仿佛要將它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