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清晨,凌康突然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此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架著木板的雙臂,痛覺立刻傳往大腦,接著是一聲聲苦叫。
“啊…好痛?。 ?p> 屋外的韻寒聽聞叫喊,立刻跑進屋里來。
“夫君,快過來,他醒了!”
一進屋就看見凌康躺在床上掙扎著。
“官人,你不要亂動,你現(xiàn)在全身都是傷,先躺著…”
凌康盡量平靜下來,但是全身的傷痛還是一陣又一陣地傳來,他顫抖著身軀,像是被寒氣包圍了一般。
“我給你擦些麻藥吧,這樣你會好些。”
此時風(fēng)家兄弟倆也跑了過來……
半個時辰,凌康的疼痛逐漸減緩,他開始觀察這個地方……是個木宅子,旁邊架著許多柜子,上面貼著許多藥名……這應(yīng)該是間病房。他再看看自己的手…哦,原來我從懸崖摔下來的時候,手臂骨折了……難怪這么痛。
“明世,幫忙倒杯熱水來……”
外邊的明世正舉著書看得入迷,他收到哥哥的指令,甩開書,無奈地抱怨著:“真是麻煩……”
盡管凌康旁邊都是陌生人,但是在他們的照顧下,凌康依然覺得很溫暖。
“請問你是…”
“我叫歐陽韻寒……”
“接著我便認識了韻寒以及明義兄和明世兄,在之后的幾天里,我開始和他們聊了起來,也開始逐漸地相互了解……”
“凌王?!”風(fēng)明義大驚,“哎喲,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吶?。 ?p> 明義跪在地上,深深地鞠躬。
“明義兄,這是干嘛呢,你輩分比我大,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行禮,起來吧?!?p> 明義的情意依然未盡…
“明世呀,還不快進來拜見凌王!”
只見明世搖搖晃晃地踏進來,滿臉的不情愿,“噗”的一聲跪在地上。
“你們起來吧,起來吧,都不必行禮啦?!?p> 明義前去給凌康沏茶,疑問著:“不知帝王為何會從這懸崖上摔下來呀?!?p> “噢…我率兵進攻西域,戰(zhàn)敗了……”
“這…”
“沒事,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嘛。只要我沒死,我就不會讓沙爾有好日子過!”
“你說的沙爾,是西域國的國主吧?怎么,他和凌國有什么隔閡嗎?”
“哼!隔閡大著呢??!”
明義這一提問,又勾起了凌康的怒火。
“他傷害了王妃,陷害了我的弟弟,還害死了我爹?。『Φ昧鑷F(xiàn)在兵荒馬亂!百姓日夜不安!”
“帝王息怒…我不該這樣問,請帝王恕罪…”
“我覺得你問得好,不說出來,你們西域這一帶的人,還以為他是個姣姣君子呢??!”
“帝王說得有理?!?p> 明義接著說:“其實,我這里不完全屬于西域的疆土范疇。”
“噢?”
“這里是雅沙特山的背面,同時妃河大瀑布正好是個折點,四國交匯在這個折點上……分別是西域帝國、凌天帝國、海沃帝國、維爾克帝國?!?p> “這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是因為這一片人煙稀少的原因吧,而且這里的土地也很難把莊稼給種活,所以這里算是一片無人管轄的自由區(qū)吧?!?p> “那明義兄怎么會選擇在這里居住吶?”
風(fēng)明義笑了:“說起來有點丟人呀……”
明義低著頭,開始述說他們家的來歷:“我爺爺是個商人,以前在這四國之間,做著投機取巧的生意……”
“怎么個投機取巧法?”
“打個比方吧,我們都知道凌國的茶很可口,但是凌國的茶,從凌北運到西南低端的維爾克帝國,一路上就要扣掉了很多關(guān)稅費,于是我爺爺便直接購買茶葉,從這里越往了維爾克國,這樣就免去了扣掉的費用……”
凌康笑了笑:“要是你爺爺被抓到,在凌帝國可是要坐牢的?!?p> 明義感嘆道:“所以我覺得說來丟人呀,不過到了我父親這一輩,便不做這樣的生意了,為此,我父親還和爺爺鬧翻了……但是我打心底是支持我父親的,于是在爺爺去世后,父親就把所有的積蓄用來購買四國的各類書籍,堆放在這個宅子里……”
凌康聽了,十分感慨:“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呀!”
只聽見“哐啷”一聲,明世推門進來。神情十分冷漠。
“哥,你為什么把咱們家事告訴外人!”
凌康瞬間被驚呆了。
“這…”
明義轉(zhuǎn)過頭,對明世解釋道:“這可是凌帝王!怎么是外人呢?!”
“他說是凌帝王,你就信,萬一他不是呢?!”
凌康回答道:“我就是凌帝王-凌康,倘若你不信,過一陣子便會有官兵來找我的?!?p> 明世聽了,內(nèi)心還是充滿著偏見,尤其是對明義的行為,極其不滿,片刻,他轉(zhuǎn)過身子,走出房間。
明義看見了,十分尷尬,笑著對凌康說:“帝王,我這弟弟就是這脾氣……”
“我能理解,我弟弟也是這樣,脾氣倔得很,習(xí)慣就好?!?p> 明義笑了:“私底下這樣說榮將軍,恐怕不好吧?!?p> 凌康得意地笑著:“怕什么,反正他又不在這~”
……
“其實明世之所以會這樣…”
“是因為,他從小就把他爺爺當(dāng)英雄,他認為他爺爺是對的,所以他很不喜歡把家事告訴別人……”
“原來是這樣…”
凌康接著說:“那說說看你現(xiàn)在是怎么維持生活的。”
“這個呀,主要還是靠韻寒。在這雅沙特山的背面有一個優(yōu)勢,那就是山上會長有十分珍貴的藥材,韻寒又是學(xué)醫(yī)的,我平時就按照她畫在紙上的樣品,上山采摘這些藥材…”
“然后呢?”
“然后韻寒就把她做成丹藥,每個月都拿去凌南賣。”
“這能賣大價錢?”
“那當(dāng)然,在凌國很多治不了的病,吃了她做的丹藥都能治好?!?p> 凌康聽了非常驚訝。
韻寒走了進來,微笑著,親切地問道。
“在聊什么吶?”
明義笑著說:“在聊你吶!”
凌康依然沉浸在剛剛的話題中…能治很多治不了的????
“五石散!中了五石散,能不能治?!”
韻寒高傲地回答:“那當(dāng)然!”
“哎呀!!要是能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我的愛妻就是中了五石散,痛不欲生,才離去的……”
明義安慰道:“帝王不必難過…現(xiàn)在遇見韻寒,也不遲啊,是韻寒最先發(fā)現(xiàn)帝王在瀑布底下飄的?!?p> 凌康聽了,愉悅起來:“是啊!不管怎樣,還是十分感謝韻寒以及明義兄的救命之恩呀!”
……
一個月后,傍晚,在高山流水的溪流邊,風(fēng)明義靜坐著,細細品讀著手中的書。四周彌漫著瀑布落下產(chǎn)生的水汽,像是天上的薄云,竹青鳥溪邊跨來跨去,溪流中,魚兒躍動著,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一枚銀色的硬幣在水中跳躍。韻寒背對著明義,彈奏著古箏,一陣陣動聽的旋律,與這一切美景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
“這般美景,真的讓我好生羨慕呀!”
凌康的聲音打斷了韻寒的音符,也把明義從書中帶了出來。
“帝王,你來了?!?p> “帝王,你的傷還沒好呢,還不能隨便走動。”
凌康邊笑著,邊走過來:“我腳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只剩兩個手臂還不行?!?p> “是這樣啊…”
“明義兄,你看的什么書?”
“是海沃帝國的兵書。”
“這么說,你還懂兵法???”
“啊…略懂略懂…”
韻寒在旁邊嘲笑著:“他呀,整天不知道都在看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書,要不是當(dāng)年我傻傻地看上了他,他早就餓死了?!?p> 明義低下頭,紅著臉笑著。
韻寒抱起了古箏:“好啦,你們聊吧,我回去做吃的。”
……
過了一會兒,凌康神情嚴(yán)肅起來。
“那么明義兄,你能幫我分析一下,這場仗,為何會敗?!?p> 明義靜了下來,思考了一會兒。
“我想帝王你一定是從正面,穿過死亡谷,然后翻上雅沙特山,然后到達沙爾城的吧?!?p> “……正是……可是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帶足了兵,怎么會虧損如此之大。”
“對于熟悉路徑的軍隊來說,的確不難,但倘若不懂路的軍隊,那就比登天還難,況且沙爾曾經(jīng)是凌國的將臣,對凌國的進攻手段有所掌握,打贏這場仗對他來說更是易如反掌?!?p> “可當(dāng)時我有十五萬的兵呀!殺到沙爾城的時候,就剩五千了……”
風(fēng)明義笑了:“歷史上有過這樣一場相似的戰(zhàn)役,當(dāng)時還沒有凌帝國,統(tǒng)治凌北的是甄部落,西域也不叫西域,叫西嶺。當(dāng)時甄部落的酋長派了三十萬兵前去進攻西嶺,你猜西嶺當(dāng)時才多少兵?”
“十萬?”
“是五萬?!?p> 風(fēng)明義接著說:“可就這區(qū)區(qū)五萬兵呀,活活地滅掉了甄部落的三十萬兵,這也才有利于后來凌毅滅掉甄部落?!?p> 凌康笑了:“這么說,我這次還算幸運……”
凌康疑問:“可當(dāng)時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進攻西域?”
“有啊,了解路徑…”
“我是說在不了解路徑的情況下?!?p> “方法倒是有一個,前提是不被沙爾知道…”
“是什么?”
“可以在死亡谷的入口搭建一個糧食儲蓄倉庫,每隔三天,往倉庫里補充糧食,并且每天都指派士兵運輸糧食到各條支路,這樣,爭戰(zhàn)的士兵就省下了背運糧食的體力,同時還能及時地補充食物,這樣便能減少餓死的士兵數(shù)量……然后,在死亡谷中部,搭建一個較高的偵查塔樓,用于觀察各支路的情況,以便遭到沙爾埋伏時,能及時支援……”
凌康聽了豁然開朗:“對啊!原來還有這種方法……當(dāng)時不光是我,連我榮弟也沒想到……”
……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每天都和明義兄談?wù)撥娛拢抑饾u發(fā)現(xiàn)明義兄是一個宏才大略、知識淵博的賢者,在他的影響下,我逐漸懂得了,要想打贏一場仗,光靠勇氣和毅力是不夠的,還要有謀略、有膽識。”
凌榮聽了,傲慢地說:“康兄,你倒好,悠閑地談?wù)撥娛?,你可知道?dāng)時我正在和沙爾展開塔爾莫之戰(zhàn)呢!有空我也和你說說,我當(dāng)時是怎么把沙爾打得狼狽不堪的?!?p> 凌康笑著對大伙說:“啊,其實我榮弟也是一個相當(dāng)了不起的軍事家呀!我離開的四個多月里,你把凌國維持得那么好,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p> “哪里維持了,我當(dāng)時只是一心想著給你復(fù)仇……”
凌康微笑著:“是不是如果你知道我沒死,你就不會對沙爾那么狠了?”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凌康接著說:“其實我早想過要回來,是韻寒不給我回的…”
“喲?怪我咯?”韻寒搶著說,“當(dāng)時你的手,連馬背上的韁繩都握不緊,你怎么回呀?”
接著,歡笑聲彌漫著整個宅子……
“康兄,那你怎么也把明義兄一家給帶回來了?”
“呃…這個嘛…我十分欣賞明義兄和明世兄的才華,所以邀請他們來凌帝國,以后呀,讓他們來當(dāng)我們凌帝國的軍師……正好,韻寒的醫(yī)術(shù)高明,以后凌帝國的御醫(yī)也就更上一層樓啦?!?p> “那你可征求過風(fēng)家兄弟的同意啦?”
明義笑著說:“能夠得到凌帝王的邀請,是我的榮幸?!?p> 凌榮說道:“別說這些客套話,我想聽實在點的?!?p> 一向活躍的韻寒說:“榮將軍,我們真的愿意為凌國效勞,說真的,我們那小宅子,養(yǎng)不活幾代人,我也不想明義他整天上山采藥,勞累身子。再者,能為凌國盡一份力,也算是為天下百姓盡一份力,我們盼望還來不及呢。”
韻寒這話真是暖心,他們其樂融融地聊著,可真像一家人。只是風(fēng)眀世從一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似乎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