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喪失了所有掙扎的念頭,就這樣倚靠在那個角落動也不動,等待著下一秒血肉分離的痛苦,但是讓他感覺不對的是,下一秒,喪尸的嘶吼聲突然間戛然而止,而人群也一下子安靜下來。
預想中的痛苦沒有來,荊荼皺著眉頭,心跳有些快。
發(fā)生了什么?
他閉著眼睛等了幾秒,依舊沒有等來喪尸,反而是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了一陣唏噓聲。
這是?
他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鼓起勇氣,猛然睜開眼,接著便看到了能夠震撼他一生的畫面。
籠子外的人群一臉驚恐,紛紛往后退了好幾米,籠子內(nèi)的喪尸均已身首分離,血淋淋地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血腥氣濃郁無比。就連傳說中困住無數(shù)大型猛獸的鋼筋籠也被破開了一個大洞,而在籠頂,有一個人。
她身穿一身古代的白色長衫,一頂玉冠將大半墨發(fā)規(guī)整地攏在頭頂,右手是一把森冷的白色長劍,荊荼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發(fā)光的輪廓。微風吹過,吹起了她的長發(fā)和一身仙氣飄飄的長衫,那一種高潔清冷,神圣不可侵犯的氣質(zhì)便在她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荊荼睜大了那一只唯一完好的眼睛,眼底有震驚,有不可置信,有疑惑,但是他知道他不想錯過這個人身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這個人的每一處好似都在發(fā)光一樣,好似沒有人能夠逃脫她的光芒……
籠頂?shù)娜宋⑽壬恚浑p清冷冷的眸子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也讓荊荼看清了她的側顏。
那一瞬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就那樣看著,仿佛忘掉了身上所有的疼痛……
她從籠子頂上輕飄飄地飛下來,落在了他的身邊。正午的陽光暖融融的灑在她的臉上,照亮了她的眉眼,也照亮了她渾身上下的仙氣凌然。
荊荼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心跳得飛快,好似要沖出胸膛。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也確實不知道說什么,也沒有什么言語,能夠描述他的心情。
這個人……
“我問你,你可有冤屈?”清凌凌的嗓音飄進荊荼的耳朵,連聲音都是這般悅耳清心。
明言扉的這一句話,頓時拉回了荊荼的思維。
他立馬回到了現(xiàn)實,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正在被處死的現(xiàn)場,表情也恢復了正常,那一股沉郁又回到了他的眼底。
他不該,看人看呆的。
為了回答明言扉的話,也許是荊荼把最后的希望都壓在了這個出其不意的人身上,他掙扎了很久,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扶住身后的鋼筋籠,然后費勁地站了起來。
說話,可不能這樣說,他得站直了說。
“我沒錯,我沒有進他們的食物栽培基地,我也沒有干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他的嗓音在極度缺水下沙啞而撕扯,喉頭的血腥味幾乎覆蓋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狼狽不堪,但是他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射出的是堅定的光,他虛弱無力,但是他說的話卻擲地有聲。
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基地的事,他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他也沒有意圖破壞基地的食物,他只不過窺破了這個基地的秘密,只不過窺破了末世里骯臟的人心。
他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麻木不堪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明言扉,當即感受出這個男人說的一切都是實話。到她這個實力,窺破人心,只不過是轉瞬之間,即便她沒有用任何窺破人心的法術,但是敏銳的直覺就告訴她,這個男人,是有冤屈的,這也是她一看到這個場面便出手救人的原因。
于是她走上前,接受封狀元要低調(diào)的囑咐,沒有當即用凈身術,也沒有用靈力療傷,而是遞過去一枚當初給齊亞也吃過的丹藥。
荊荼不知道她給的是什么,扶住自己沒讓自己再倒下,也沒有伸手接過。
“吃了吧,對你的傷有好處。你既有冤屈,我自然為你討回公道?!泵餮造楹寐暫脷獾卣f,言語間不可謂不輕柔。
荊荼看著面前天人之姿一般的人物,一種直覺告訴他,要相信眼前的人,于是他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便吞入腹中。
而更加神奇的是,丹藥剛剛入體,他便感受到腹部涌起一股暖流,這股暖流慢慢的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暖融融的拂去了他身上大半的疼痛。
這……
他一雙眼睛暴出精光,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人。
而明言扉說為他討回公道自然不含糊,給了丹藥,足尖輕點便飛到了前頭審判的高臺上。
前面的審判官看到荊荼被一個人救下來,早便怒火中燒,他粗著嗓子,沉著怒火,問道:“你是誰?”你他媽到底是誰?莫名其妙出來壞老子的好事!
明大首席剛剛想開口,便覺著左手邊來了個人,她扭頭看去,便看著封狀元走了上來十分自然的牽過她的左手,將她擋在身后。
“她是我妻子。”
她是我妻子……
我妻子……
妻子……
有回聲一樣,這句話在明言扉腦子里不?;厥?,她睜大著一雙眼睛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封狀元,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你他媽又是誰?!我管他是誰的妻子!!這里是審判臺?。±献邮菍徟泄伲?!識相的趕緊下去?。 睂徟泄倥繄A瞪,但礙于明言扉露的那一手實力,沒有敢走上前來。
明言扉自然不會讓一個天生靈胎體來護著她,她立馬上前一步,將封狀元護在身后,聲音如墜入冰淵:“審判之臺!污言穢語!他人冤屈!私心不查!你有何臉面說自己乃審判之官!!此人之事,另有隱情,妄下死刑,乃是惡鄙??!”
她現(xiàn)在好像那明鏡高臺之上,一眼便能分辨善惡是非的判官,一字一句都敲到人的心里,一言一語的氣勢都讓人脊背彎曲。
封元季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卻氣勢如虹的明言扉,心情莫名有些愉快。
他牽著明言扉的左手,又上前跨了一步,將她擋在身后,沖著審判官說:“不會是他發(fā)現(xiàn)了基地的什么秘密,你們就想給他安個罪刑處死吧?”
一語成讖,審判官的臉色當下就有點變化,這一點變化,臺下的眾人看不清,臺上的兩個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明言扉也上前一步,又將封狀元在身后護的嚴嚴實實,她憑空掏出一枚玉制的令牌,然后說道:“此事關乎此人性命,我劍宗理當插手。這人我?guī)ё吡?,待他傷好之后,罪行是真是假,自有分說。”
在人界,上三宗擁有說一不二的話語權,只是區(qū)區(qū)一個凡人的性命,她劍宗首席能夠出手,可以說是此地莫大的榮耀了。
但是劍宗首席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此地并非人間秘境,因此根本沒有人認得這塊玉牌。
審判官的臉都臭了,他后退兩步,招呼了一下身邊的人,二話不說就喊:“阻礙行刑!給我殺了他們!”
圍在審判臺四周的人紛紛沖了上來,他們雖然忌憚前頭明言扉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但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人多力量大,聽著審判官的話,他們也就上了。
明言扉哪里會讓這幾個凡人近身,更何況她還要保護封狀元的安全,但是貿(mào)然出手殺了這幾個人,又不是很妥當。
于是她扭頭看向左邊的封狀元,悄咪咪來了一句:“可否借一點靈力?”
封元季使壞,反問:“借了你會還嗎?”
聞言,明言扉耳朵一紅。
她好像真的不會還……
“那……”
還沒等她說出用什么來還,兩人交握的手上便閃現(xiàn)出了一點點光芒。知道封狀元給她開了靈力之后,明言扉立馬吸收了一些靈力,準備運用自己的本命靈劍。
白銀劍入鞘,明言扉將靈力注入劍中,只輕輕地將白銀劍往地上那么一敲,四周圍上的人紛紛被掀飛了過去。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封元季湊到明言扉耳邊,道:“小道長,這和前面說的低調(diào)可不一樣。”
為了不露餡,他還特意和小道長說過,盡量只用本命靈火,但是沒想到他們才出門,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基地的路數(shù),小道長就直接給他來了這么一手美人救人。
當真是低調(diào)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