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長青以前并不是無為派的弟子,而是世界另一端大羅云州玄天宗的弟子。
而且他七歲就拜入了玄天宗,只不過,在第一次渡劫失敗之后,又離開了玄天宗,被他師父酒劍仙橫渡虛空十萬八千里帶到了這江下青州拜入了無為派。
想不到一晃都已經(jīng)過去整整十四年了。
回首往事,仿若昨日發(fā)生一般。
這些年來,他也與玄天宗的幾位師兄弟有書信來往,尤其是小師妹,幾乎每隔一段時(shí)間都會給他來一封信。
想起以前在玄天宗的日子,有懷念,卻也有酸楚。
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當(dāng)年他決定離開玄天宗那一刻,內(nèi)心就已經(jīng)決定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踏入玄天宗半步。
又認(rèn)認(rèn)真真的將小師妹的書信看了一遍,這才戀戀不舍的收了起來。
站起身,伸了一個(gè)懶腰,走到山峰的邊緣,眺望著無為派三十六座主峰,七十二座從峰。
“長青小師侄,無雙小爵爺……”
嗯?
聽見頗為肉麻的叫聲,北長青轉(zhuǎn)身看去,卻見一位人高馬大,虎背熊腰,胡子拉碴的山野屠戶不知什么時(shí)候出現(xiàn)在老槐峰的峰頂,此刻正笑瞇瞇的盯著北長青,那表情是要多諂媚有多諂媚,要多賤有多賤。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雷浩師叔。
這位師叔是一位奇葩。
至少。
北長青是這么認(rèn)為。
莫看雷浩師叔長的比較粗獷,但他卻有一個(gè)十分優(yōu)雅的綽號,白面書生。
是的。
沒有聽錯(cuò),就是白面書生。
起初得知雷浩師叔有這么一個(gè)與他極其不匹配的雅號之后,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橫看豎看,不管怎么看雷浩師叔都與白面二字沾不上邊兒,后來經(jīng)過多方求證,白面書生還真是雷浩師叔的雅號,而且在這江下青州還非常響亮。
聽無為派其他師叔說,雷浩師叔年輕的時(shí)候的確是白面儒雅,玉樹臨風(fēng),飄逸瀟灑,在十里八村也是出了名兒的俊后生美男子,后來好像因?yàn)槔缀茙熓逄^風(fēng)流,腳踏好幾條船,其中一條船還是萬花宮的美長老。
聽說那位萬花宮的美長老把雷浩師叔灌醉之后,也不知道給他喝了什么玩意兒,等雷浩師叔醒來之后,人就變樣兒了,白面之上長滿了刮不盡的胡子,越刮越旺盛,越刮越粗獷,久而久之,優(yōu)雅的白面書生漸漸消失了,換之而來的是胡子拉碴的山野屠戶。
這事兒在無為派是禁忌,誰也不敢提,誰提誰倒霉。
瞧見雷浩師叔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北長青知道肯定又沒什么好事兒。
“師侄啊,聽說你昨兒個(gè)跟幾位老爺子喝酒,醉的一塌糊涂?”
北長青點(diǎn)點(diǎn)頭,倒也沒有說話,等待著下文。
“也沒什么大事兒,這不是聽你小子喝多了,師叔我怕你難受,所以給你熬制了點(diǎn)醒酒湯。”說著話,雷浩師叔掏出一個(gè)茶壺,為北長青倒了一杯,道:“趁熱喝了吧,保準(zhǔn)你三口下去,酒勁兒立馬消失,這可是師叔的拿手絕活?!?p> “師叔,您老……是有什么事兒吧?”
雷浩師叔嘴角一耷拉,板著臉說道:“你小子說什么話呢,沒事兒師叔我難倒就不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再則說了,你師父那個(gè)老酒鬼一走就是好幾年,他不在你身邊,我這個(gè)做師叔的肯定得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p> “是嗎?”
北長青笑了笑,并沒有客氣,將雷浩師叔準(zhǔn)備的醒酒湯喝了下去,別說,這玩意兒還真有效果,一杯下去,頓時(shí)有種精神氣爽的感覺。
“怎么樣?師叔沒騙你吧?這醒酒湯的秘方可是師叔我在一座萬古洞府里面踅摸到的,咱們師門那幾位老爺子求我給他們熬制點(diǎn)醒酒湯,我都懶得搭理他們,他們哪有咱們爺倆兒關(guān)系近?!?p> 得。
一不留神連爺倆兒都整出來了。
“師叔,你有什么事兒就直接說吧?!?p> 北長青實(shí)在受不了雷浩師叔這么一副粗獷的模樣說一大堆肉麻的話,心臟扛不住,雞皮疙瘩滿地都是。
“你小子真是……師叔真沒什么事兒,就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
“既然你沒事兒,那就這么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啊?!?p> 北長青剛站起身,雷浩長老那一張大手就扣在北長青的肩膀上,咧嘴笑道:“其實(shí)……有點(diǎn)小事兒想找你幫個(gè)忙。”
“師叔,咱以后別整肉麻這一套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兒直接說就行了,我還能不幫你?”
“小子!師叔真是沒有白疼你!打從你拜入無為派那一天起,師叔就知道你小子是一個(gè)講義氣,重情義……”
雷浩長老一陣猛夸,夸完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是這樣的,師叔我……這兩天手頭有點(diǎn)緊,你看能不能……嘿嘿,你懂得?!?p> “師叔,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嘿嘿,師侄,你筑成了大地?zé)o上根基,師叔真心替你高興,所以就玩了兩把?!?p> “這個(gè)忙,我恐怕幫不上,你也知道,我一窮二白,渾身上下掏不出半毛錢?!?p> 北長青倒不是故意找借口,他是真沒錢。
他很少外出,用錢的地方不多,修行之人,不知饑餓,就算嘴饞,師門也有很多野味靈果,修行資源?他一不煉器,二不煉丹,連靈氣都不用吸納,所以完全不需要什么資源。
“嘿嘿,師侄,只要你想幫忙,一定能幫得上,像師叔這種人,賺倆錢難得要死,你小子如果想賺錢的話,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用你小子的話說,分分鐘就是成千上萬的美刀。”
“咋地,你想讓我出賣色相啊?”
“小子說什么胡話呢?!崩缀崎L老白了北長青一眼,走到跟前,說道:“只要你小子給師叔畫一幅畫就行了。”
“又來了……”
北長青無語道:“上次你欠下賭債,就讓我畫畫,如果我沒記錯(cuò)話,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十來次了吧?我說師叔,這一次兩次還行,你總這么搞,不是辦法吧?”
“小子!師叔找你幫個(gè)忙怎么就這么難呢,就讓你小子畫一幅畫,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你小子幫不幫吧?”
實(shí)在受不了雷浩師叔的軟磨硬泡,北長青也只好答應(yīng)。
北長青這邊剛答應(yīng),雷浩師叔大手一揮,光華閃爍過后,好家伙,桌椅,畫紙,畫筆,就連法墨都準(zhǔn)備一應(yīng)俱全。
“我說師叔,你這是吃定我了啊,家伙事兒都準(zhǔn)備的這么全乎?!?p> “這不是怕你麻煩嘛,小師侄,我的好師侄,無雙大爵爺,你就動動手,趕緊的吧?!?p> “這次你讓我畫什么?”
“隨便畫什么都行,你想畫什么就畫什么,只要是你小子畫的就行。”
北長青手持畫筆,站在畫紙前,歪著頭思索了片刻,而后一甩畫筆,沾下法墨,在潔白的畫紙上勾畫起來。
書法與古畫是他的專業(yè)。
以前在地球的時(shí)候,他就是專門學(xué)這個(gè)的,投胎轉(zhuǎn)世后來到這方世界,閑暇之時(shí),就會寫寫字,畫些畫。
他從來沒有賣過自己的書畫,大部分都送人了,倒是雷浩師叔偶爾拿出去賣的,聽說賣的還不錯(cuò),能換倆錢兒。
此間。
他手持畫筆,筆走龍蛇,一座座似若神邸般的古之山岳在他筆下勾畫而出,一座座宛如古之神像,又如貫穿天地的古劍孤峰,一條條似若蒼龍般在江河,千秋草木,萬古金石,滿地珠玉……大道地理盡數(shù)躍然紙上,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
他畫的不是其他,正是筑大地?zé)o上根基時(shí)出現(xiàn)的異象橫空。
“齊活!”
畫完之后,北長青打開酒壺,灌了一口酒,噴灑在畫紙上。
嘩的一瞬間,書畫之上立時(shí)綻放奇異諸彩,氤氳流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