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奇葩的身世遭遇
一身松垮的小廝衣服穿在身上,王維知奮力的刷著碗,一邊刷一邊需要提衣服讓他十分煩躁
“翠兒姐,這衣服你之后還得給我改小一號,老難受了?!?p> 一個瘦弱的的小女孩點了點頭,她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人怯生生的。
“哦好,我想你太瘦了,改太小了,以后你就不好穿了,之后我給你加一條綁帶吧,這樣就不會掉了?!?p> 王維知開心一笑:“還是翠兒姐好!”
這時一個瘦弱的身影飄了過來:“小翠兒,看小老頭我,我這一身比這小子還松松垮垮的,咋不見你給我改一下?!?p> 老頭一口大黃牙,猥瑣的樣子嚇了人一跳,王維知一抹布丟他臉上,大叫一聲:“呔,何方妖孽,出來嚇人!還不速速退去!”
雷老頭牙都?xì)馔崃耍骸鞍⊙窖剑氵@死小子,每次都壞我好事,你別跑,今天老夫要給你點教訓(xùn)?!?p> “嘎嘎,色老頭,你怕是沒睡醒,就你這腎虛體弱的樣子還想追到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猥瑣的心思,死變態(tài)!”王維知大叫。
雷老頭再次氣到爆炸,突破天際又追了兩圈,然后不斷在那里喘氣。
翠兒看著這一幕輕輕的笑了,王維知施施然坐下邊刷碗邊與翠兒聊天。
好一會兒,雷老頭才緩過來:“哎小子,你長的這么寒磣,又這么小,怎么到這青樓來了?”
王維知眼瞪圓:“老頭,什么叫寒磣?你摸著良心好好說話?!?p> “摸了,不是寒磣,是難看,別瞪我,不信你問翠兒?!?p> 王維知巴巴著眼看向翠兒。
翠兒怯生生回了一句:“沒,沒有,只是不好看,不難看的?!薄?p> 晴天霹靂,王維知眼中滿是淚水,因為翠兒是個實誠的孩子,所以才更加傷人,不好看,這三個字無限輪回在他的腦中,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雷老頭笑成了葫蘆,很少有看到這小子吃嗆,他是發(fā)現(xiàn)了,這小子不擅長應(yīng)對好人,翠兒這丫頭不錯,就人太實在,容易吃虧,這不被賣來不到一個月便被發(fā)配到這里洗碗了。
要雷老頭說翠兒這丫頭底子相當(dāng)不錯的,雖然瘦弱憔悴了些,但是據(jù)老雷這么多年混跡青樓的眼光看,以后養(yǎng)好了,沒準(zhǔn)能爭一爭花魁什么的。
看到王維知失魂落魄的樣子,翠兒不好意思的轉(zhuǎn)移話題:“那個,我也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
“來,發(fā)工錢了!”一個精干婦人拿著一個罐子這后廚大喊。
雷老頭嗖的一下?lián)淞诉^去,不斷點頭哈腰,對那婦人贊美不停。
王維知看著手中的十五個錢有些牙疼,如果按一個錢兩塊的購買力來說,他月工資30塊,每月工作30天,一天12小時,一天一塊錢,包吃剩菜剩飯,包住大通鋪。
“翠兒,走起,爺今天請你吃好的!”王維知很大氣
“咦,你不是一月二十個錢嗎,怎么就十五個了?”翠兒發(fā)問。
王維知一笑而過,這很重要嗎?
“還是算了吧,你好好存著,將來發(fā)生了什么緊急的事,也好應(yīng)付一下。”雷老頭搓著牙花子拎著他的一吊錢施施然走來:“走起,爺今天請你們吃頓好的!”
王維知看他一手拎著一吊工錢,另一只手在他大口袋里搓動,一下就知道這老貨出賣自己的尊嚴(yán),沒準(zhǔn)多領(lǐng)到幾個銅子兒。
王維知和翠兒都拒絕了,這老頭永遠(yuǎn)都是這發(fā)工錢的這一天將所有的錢都用完,一分不剩,他在青樓混跡30多年了,無牽無掛,亦無可追求,翠兒到青樓是被賣,王維知是無奈,而他是喜歡,工錢也罷,尊嚴(yán)也罷,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大家都領(lǐng)完工錢了就散了啊,王維知你過來下?!?p> “唉,好,李廚娘有什么吩咐嗎?”王維知笑呵呵的跑了過去。
李廚娘看了他一眼道:“好事兒,你收拾一下子,跟我過去?!?p> 王維知不解的跟了上去,至于收拾,那是客套話,當(dāng)不得真,還能讓別人等你?
到了小偏廳王維知很驚訝發(fā)現(xiàn)了熟人:“王嬸,你怎么在這里?!”
“哎呦喂,孩子,你怎么淪落到這種地方了,都是嬸子疏忽了,你的事我也聽說了,都是王二賴子干的,他已經(jīng)被村長趕出村子了,大家冤枉你了,都很內(nèi)疚。只要你愿意,隨時可以回去,我已經(jīng)罵過他們了,你放心,你還只是個孩子啊,他們怎么忍心,造孽??!……”王嬸扯著她那標(biāo)志性的大嗓門快速的叫嚷。
王維知連連擺手:“王嬸,您給了我一個去處,村里人接納我給我一個安生之所,都是我的福氣,是你們心地好,至于沒有了,我也不過是變回以前一樣,沒什么好怨言的,您不必內(nèi)疚,我在這也挺好,不愁吃住的,如今這世道,有口吃的,有個住的就不錯了,哪還奢求太多?!?p> 王嬸又一聲哎呦!
“好孩子啊,嬸子也不說啥了,就算這事兒沒成,我也要把你帶出這青樓,大不了我養(yǎng)著!”
“沒事沒事的,我挺好,您今天來是要做什么事兒?”王維知嚇的冷汗直冒。
“哦對了,差點忘了正事兒。你說巧不巧,嬸子好像找到了你的父母!”
王維知又一個晴天霹靂,他完全不希望自己頭上頂一個父母什么的,在他看來無父無母最好不過了,等他長大一些,那還不天高任鳥飛?
這年頭孝字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了,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孝典這東西在大漢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傳播,而且被奉為圭臬,簡直就是一座大山,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比如說不得忤逆父母,父母說什么就是什么,對的是對的,錯的你也得做,父母想打你罵你,你不能躲,要遞上板子,遞上茶水,免得他們打得手疼、罵的口干,反正就是父母給了你生命,要你去死也是必須照做的。
這還是王維知自己聽說總結(jié)的,其細(xì)節(jié)更加喪心病狂,這哪是父母長輩,簡直就是你的老天爺。
王維知沒事給自己找一片天壓著干啥?
“不去,不去,我哪有什么父母,從小就跟著爺爺長大,爺爺說我父母鬧兵荒死了,去年荒年爺爺也餓死了,家里早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別啊,你好歹去見見,我是看到你帶的那顆珠子和那位婦人的一模一樣,而她早些年兵荒丟了個孩子,八歲,都和你挺像的?!?p> “不去不去,孩子都丟了七八年,哪那么巧了。”
“你這小子,反正又沒有損失,去見一面又何妨?”
王維知繼續(xù)搖頭。
“這樣吧,你今天好好想一下,人家也不容易,找了七八年了?!?p> ......
一番據(jù)理力爭之后,王維知結(jié)束了他的刷碗生涯,開始了他的認(rèn)親之旅。
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與一同刷碗的同伴依依惜別,翠兒由衷的希望他找到家人,雖然王維知自己不怎么希望,但還是接受她的祝福,并向翠兒拍著胸脯保證將來有錢了一定來給她贖身,當(dāng)時翠兒笑得很開心,不說話,只是低眉捂了捂她頭發(fā)遮掩的半張臉,那猙獰的傷疤刺痛了王維知的眼。
對雷老頭那就沒啥說的了,老頭發(fā)自肺腑的捧著他臉祝福,希望他找到個“好”親人,“好好”管教他一下,他當(dāng)然也送給了色老頭最美好的祝愿,希望他老人家下輩子還能在這洗碗......
王維知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回青樓去了,便聽天由命的跟著“好心”的王嬸兒去見他所謂的親人。
還別說王嬸那天之后并沒有忘記許諾的事,還挺上心,有一天與縣里的兵曹一起——咳!喝酒!
然后說起了這事,結(jié)果巧了,那兵曹說見到過那樣的木珠!
說是之前去勒索——咳!是收取治安管理費!
在一家小酒樓的老板娘那見過,那老板娘當(dāng)時還握著那東西神傷呢!那小家碧玉的模樣,嘖嘖嘖!他多看了幾眼,記到了現(xiàn)在,不過兵曹大人立馬表示他就喜歡王嬸這樣的,帶勁!
可謂世界大了啥人都有。
就這樣王嬸陰差陽錯的還真給找到了線索,然后管不住嘴和七大姑八大姨一頓吹牛,顯示自己的一諾千金、蕙質(zhì)蘭心、細(xì)致入微等等什么的。
然后就又不得不全盤攬下這事兒了,否則這事沒成,她臉得痛上好一陣的。
結(jié)果一印證接觸,無奇不有的是還真的很大可能是王維知的親人,人家丟了個兒子,現(xiàn)在有八歲了,襁褓時因為兵災(zāi)被偷走了,有個檀木珠,本是一對,內(nèi)壁刻字,老板娘手上刻有平字,另一個則是安字。
王維知八九歲的樣子,具體年齡他自己都不清楚,孤兒,從小被父母“拋棄”,這種小孩這年頭不少,但他也有顆檀木珠,上面還刻著字,是不是安字王嬸不知道,但不妨礙她激動的心情,簡直就是神的指引,這事兒要是真的對了,她能給自己吹成神使。
王維知無限誹腹【真真的信了你的邪!還真的有這樣的巧事兒?不過縱使真的是這原身體的家人,勞資也打死不認(rèn),憑什么要在自己頭上安一長輩,在這孝道至上的年代,無疑是個天坑,笑話,咱還等著過幾年天高任鳥飛呢,豈會沒事找事?】
只是王嬸那樣子真的不好直接拒絕,只能來見見了。
可當(dāng)看到他那所謂的“父母”,看到那溫婉婦人捧著木珠,抱著他哭的撕心裂肺的樣子,他怎么也沒能狠心將她推開。
因為她看起來只要他推開了她就會碎掉的樣子,也或許是因為這個懷抱太過溫暖深沉,讓人不想動。
他就那么木木的站著,毫無波動的站著,任他所謂的“父母”一直哭,一直訴說......
就這樣王維知收獲便宜父母兩枚,雖然他老爹沒啥存在感,整個一懼內(nèi),委其名曰疼愛婆姨,不過也確實他老娘長的是溫婉動人知書達(dá)禮,一股大家閨秀的樣子,他老吳那磕磣樣按王維知說至少是積了八輩子德才娶到這樣的媳婦。是娶!不是嫁!當(dāng)然再怎么憐愛也不為過,所謂妻所命,無不從矣~
不過便宜娘盧氏真的是通情達(dá)理,并沒有傲氣,沒有看不起吳老爹,雖然當(dāng)年更多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才嫁的意思,可對著十幾年如一日對自己關(guān)愛備至的男人,石頭也捂化了,動了真情,兩口子相當(dāng)恩愛。
生了個兒子卻又兵禍?zhǔn)?,從此盧氏備受打擊,整日消沉,以淚洗面,吳老爹更是內(nèi)疚心疼,于是尋子八年,從幽州一直尋到了這豫州沛縣,較殷實的家底也耗盡,最后盤了這個小酒樓安頓下來,變成了掌柜。
本來兩口子也都認(rèn)命了的,可王嬸帶來了曙光,不同于以前的不靠譜,這個可能性超過一成!
看到妻子聽到消息后那驚喜與榮光,吳老爹暗地里決定這次不管是不是自己都要忍下,她不能再受到傷害了,大不了就是收養(yǎng)個兒子唄,為了妻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結(jié)果真的是始料未及,沒想到真的是,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吳老爹反倒是懵了,他反倒不信,結(jié)果不快的盧氏拿著那對平安的珠子給他看,正好配上,那特殊的做工盧氏表示絕對不會錯。
而且盧氏還找到了一塊兒子后頸的胎記,梅花型的,一模一樣,比小時淡了些,不過畢竟長大了嘛。
老吳同志全程就傻笑了【還真特么是自己的孩子,天意啊!】
盧氏一陣陣白眼,王維知一陣陣鄙視,在想是不是就認(rèn)個娘算了,傻爹就不用了,拉低智商。
那天之后王維知在這個時代竟然過上了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寵溺自己的娘,一切聽婆姨話的爹,還算可以的小康生活,他甚至覺得這是上天給自己的補(bǔ)償,這樣一直下去也是不錯,除了那坑爹的名字,一切完美。
原身是有名字的,傳說是“一家之主”的吳大掌柜取的,叫什么吳庸,庸者達(dá)也,豁且正,不偏不倚,上佳也,老娘盧氏一解讀,吳老爹拍腿叫好,取名這事老娘也不好掃吳大掌柜的興,況且庸字也還不錯,便就那樣了。
可王維知打死也不愿意啊,一聽這是個啥?無用?這還是親生的?不行不行,改,必須改!
可吳大掌柜堅持己見,就連溫婉盧氏也不反對,還搬出孝典,說什么【兒啊,你以前沒怎么學(xué)孝經(jīng),娘不怪你,咱以后學(xué),娘慢慢教】
就在那希冀、幽怨以及你不聽話我就死給你看的眼神下王維知敗北,捏鼻子認(rèn)了吳庸這個名字。
主要是十六歲可以取字,這稍稍安慰了他一下,這年代你有字了,別人稱呼你一般叫字,但是往后的日子里誰叫他名字他還是會不爽到炸毛。
從此以后王維知變是吳庸了,沛縣吳記酒館吳長年的兒子,但基本不叫吳長年爹,其因不明。
這種幸福時光持續(xù)了四年,盧氏常年郁郁成疾,四年后去世了,本來大夫判斷最多能挺兩年的人,因為找到了兒子又多活了兩年,最終心愿得了,含笑而去。
吳老爹在盧氏下葬之后的那天夜里枯坐了一夜,第二天雙鬢花白,老了十歲不止,而后大病一場,吳記幾臨倒閉。
十二歲吳庸小掌柜最后時刻站了出來,一力扛起了酒館,力挽狂瀾,干活的人走了,他自己來,沒了廚子他自己做...
于是炒菜誕生了,以后還風(fēng)靡全國。
可吳庸只會最簡單的幾個小家常,味道還一般,不到兩月就被別的酒樓飯莊給偷師去了,畢竟這年頭可沒啥知識產(chǎn)權(quán)保護(hù)什么的,靠著量多、原創(chuàng)之地的名頭勉強(qiáng)有些熟客,小酒館勉強(qiáng)也能生存下去,畢竟別人偷師吳庸從來不說不行,他們也不好往死打壓吳庸,而且吳記也沒啥威脅。
雖然鐵鍋炒菜很簡單,自家菜品發(fā)展的更多也更好吃,可凡事還是留一線的好,這個時代莫名的道義...
你又能說什么呢?可恨?可愛?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