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昨天熬到半夜,還把顧衍吵醒的何傾難得的有些心虛。
終于把發(fā)燒的人安頓好,顧南笙走出病房,連連向她道歉: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哥他發(fā)燒了,人不清醒,絕對不是故意冒犯您?!?p> 何傾咳了一下:“沒事?!?p> 回到家的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向自己熬夜畫完的畫稿,嘆息一聲。
算了,也不是什么好習(xí)慣,戒,就戒了吧。
周末去畫廊,不巧又遇上上次和柯暄在一起的那幫人。
只是不見了林伽和柯暄,林郃與她熟識,一見到她便客氣地打了招呼,又站在她身邊小聲道:
“對不住?!?p> 何傾道:“沒事。”
心里卻有些奇怪,她最近是捅了道歉窩嗎?怎么到處有人找她道歉?
結(jié)果出了畫廊,在太陽底下排了個隊買果汁喝,還沒排到,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又道:
“抱歉,何傾,我能和你談?wù)剢幔俊?p> 何傾嘆一聲,看過去,動作卻一頓。
林伽和她在一家奶茶店外的桌椅上坐下,靠著湛青的湖,想著自己不應(yīng)該在這種時候來這么美的地方的人微微一嘆——
心情毀了,以后她估計都沒辦法把這里的美景畫出來了。
林伽倒少了之前的棱角銳氣的感覺:“何小姐,實在對不住。”
“前幾天是我失禮了,如果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p> 何傾拿吸管攪著眼前的果汁,眼神很平靜:“沒關(guān)系,你哥哥已經(jīng)道過歉了?!?p> 林伽冷了一下,笑:“我以為何小姐是看起來傲氣,沒想到……”
是真的傲。
后面的話沒說。
眉眼間有種獨特的氣質(zhì)的女子沒在意,喝了口果汁,等了一會兒,直截了當(dāng):
“有事?”
她實在不習(xí)慣和不喜歡的人浪費時間,尤其是在……對方也不喜歡她的情況下。
林伽眼角動了一下:
“我本來不該來找你?!?p> 何傾看她,又想嘆氣了:倒也沒必要每句話都說一半,又不是拍電視劇。
林伽稍感棘手,叫了服務(wù)生點了杯冰紅茶,又開口:
“之前嵐和我說柯暄有喜歡的人了。”
她笑了一下:“聽說天天給她打電話,沒人接?!?p> 何傾想了想:“你可能誤會了?!?p> 林伽眉眼微挑,美得有些攻擊性的人語氣還算好:“誤會?我才是誤會他了。我以為這世界上所有人的人都為情所困了,他都不會?!?p> 說話的人看向?qū)γ嫜劬Χ紱]動一下的何傾。
“哪知道,他對何小姐,竟然這么念念不忘?!?p> 何傾按按眉心:“如果你是來示威的,大可不必?!?p> 她說話倒是干凈利落,語氣也很平和:“我們早就絕交了?!?p> 林伽臉色差下來:“何小姐這是在諷刺我嗎?”
柯暄被林郃從酒吧里叫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煩躁:“什么事?”
電話那頭的人笑:“一個展覽?!?p> 沒等柯暄不耐煩地掛電話,林郃又笑了一聲:“你猜有誰?”
“我勸你快點,人已經(jīng)走了好一會兒了?!?p> 午后的陽光倒是最好的時候,不冷不熱地照在澄澄湖面上,有些刺眼的光亮從鏡似的水面反射出來呢。
目光清淺的人站起來,語氣很淡:“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可能再回去,林小姐放心吧?!?p> 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兩人,揉了揉眉心。
這兩兄妹。
還真當(dāng)拍電視劇呢。
臉色有些不好看的人看了眼已經(jīng)站起來的林伽,又看向她,語氣低下來:
“別生氣了好不好?”
何傾微嘆:“讓開。”
回到家的時候居然又碰到了顧南笙和顧衍兩兄弟,依舊是一個扶著另一個,邊罵邊走。
何傾放慢了腳步,落在兩人身后讓他們先上樓。
說話的人沒控制音量,無意偷聽的人邊走著神,居然模模糊糊聽到一兩句:
“人家讓你等了你就等?!……你是她誰……能不能別犯傻?……”
另一個人語氣很差:“閉嘴?!?p> 何傾腳步一頓。
回到家關(guān)上門,慣例沒心情創(chuàng)作,把桌子什么的收拾了一下,拿本書蓋在臉上,在陽臺的躺椅上躺了一會兒。
做了很短的夢。
柯暄紅著眼指責(zé)她折磨他的畫面一過,竟然接著的是高中時期的顧衍,在書的扉頁上用鉛筆寫下一句話。
年輕人群中,作息不規(guī)律及熬夜導(dǎo)致猝死的比例在逐年升高。
驚醒了的人回想起夢的內(nèi)容,臉色變了幾次變,終是忍不住低低地哀嘆一聲:“不是吧?!?p> 那天過了之后柯暄變本加厲,電話打得更勤,她干脆設(shè)置了屏蔽所有陌生號碼,世界清凈之后下去扔垃圾。
書上說,培養(yǎng)一個好的習(xí)慣通常需要二十八天。
而改掉一個壞習(xí)慣,可能需要痛苦更久。
連續(xù)幾天早起就為了丟垃圾的人甩了甩手腕,有些不耐。
……太麻煩了。
沒看路,迎面就撞上西裝革履的鄰居。
揉了揉額角的人抬頭看了對面熟悉的人一眼,動作一頓,干脆利落地道歉:“抱歉。”。
眼神深沉的人道一句:“沒關(guān)系。”
轉(zhuǎn)身要走的人動作沒有一絲停頓,身后的人聲音不大不?。骸靶^(qū)里面有臨時垃圾桶?!?p> 不用每次都跑那么遠。
何傾頓了一下,回過頭道謝,語氣真摯:“謝謝?!?p> 回到家關(guān)上門的人想了想搬家的可能性,嘆了口氣,才回憶了一會兒,從抽屜里翻出落灰的使用指南來,翻了幾分鐘,找到臨時垃圾桶那一頁,仔細地看起來。
晚上又做了個不甚連貫的夢,醒來后又睡不著了,干脆赤著腳打開了陽臺的燈。
關(guān)燈的時候動作一頓。
第二天物業(yè)客客氣氣地上門:“是這樣的,何女士,物業(yè)接到投訴,要求限制用戶用燈時段,請問……您最近是不是連續(xù)幾晚半夜都亮著燈?”
何傾臉色有些古怪,最后還是答應(yīng)把陽臺的燈給拆了。
下樓的時候,在三樓那里停了一會兒,居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了。
……這人幾年不見,怎么行事風(fēng)格這么直接了?
晚上半夜果然又醒了一次,就愛吹冷風(fēng)吹得自己感冒的人掀開被子,赤腳剛落在地板上,想起陽臺的燈被拆了,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又躺下拿被子蒙住頭,有些憋悶。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