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從衛(wèi)生間出來。
陸晗坐在椅子上撕開塑料袋，嘴巴里正咀嚼著東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奚姐，吃嗎？”說著，他把包裝袋遞過來。
林奚目不斜視的徑直向著駕駛室走過去，她坐進主駕準備打火，一摸鑰匙孔發(fā)現(xiàn)鑰匙沒在上面，陸晗趕緊會意，從褲子口袋里掏出鑰匙給她丟過去。
他以前開車有個毛病，也算是強迫癥吧，總覺得人就算在車里，但是鑰匙不拔下來還是不太安全。
“這就走啊？你不吃點東西？”
林奚沒理他，點著火腳下給了油門，車子緩緩發(fā)動朝牌子上標示著出口方向的道路駛?cè)ァ?p> 經(jīng)過加油站的時候，林奚偏過頭又看了眼，加油站的便利店內(nèi)已經(jīng)人去樓空，所以外面的玻璃門也就沒有上鎖的必要了，隱約能看到里面收銀臺上堆放著雜物和廢紙，貨架七扭八歪的擠在一起。
今天風大，把玻璃門的另一扇給刮開了，那門正隨著風呼扇呼扇的擺動。
等車子滑行到最近距離時，林奚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個房間，門口用垂下來的門簾作為遮擋，估計是庫房吧。
通過光線可以判斷掛著門簾的這屋沒有窗戶，現(xiàn)在又廢棄了無人來清掃，屋內(nèi)常年見不著光，林奚都可以想象那里面的氣味得有多難聞。
房車開到了公路上，從后視鏡可以看到身后的服務區(qū)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復又變成了單調(diào)的荒野景色，前后連一輛車都沒有。
不該敏感的環(huán)境下刻意緊張那屬于自己嚇自己，一直處在敏感狀態(tài)下還勉強給自己洗腦那就是犯虎了。
管它三七二十一，先走再說。
林奚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明智，因為當她快要駛出服務區(qū)的時候，她好像從后視鏡里看到身后便利店的門簾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不是被風吹拂的那種飄動，說不上來，反正感覺怪怪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出現(xiàn)幻覺了。
陸晗是真心大，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吃的歡快。
林奚這次的第六感沒出錯，她不知道的是，在車子徹底離開服務區(qū)之后，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來一只小麻雀，這應該是一只幼雀，它落在便利店門前，似乎是餓壞了想要覓食，低垂著小腦袋瓜在地面上啄來啄去，蹦蹦跳跳的去往門簾的方向。
按理來說，麻雀鳥類這種生物是不應該有表情的，可是這只幼雀不知道看見了什么，渾身的羽毛突然一抖，表情像受到極大的驚嚇，甚至從嘴里發(fā)出‘哦’的一聲。
還沒來得及飛走，一只長滿了肉噗的手從便利店門里伸出來一把掐住了麻雀細細的脖頸，那‘哦’的后半調(diào)被扼在了喉嚨里。
這只手的力量奇大，竟硬生生把麻雀的脖子給擰折了，隨著那只手慢慢收回黑暗中，門簾前的地面上留下一串的血滴。
林奚和陸晗倆人商量好，一個開上半程，另一個人開下半程，兩班倒又約莫開了大半天，太陽快落山前，終于遠遠望見St城的牌子。
陸晗瞪大眼睛往前頭瞧了瞧，卻在這時反倒蹙起了眉頭，重重夸張的嘆了口氣：“你看，我早就說吧，現(xiàn)在怎么辦？”
林奚也看見了，St城可不是三不管，所以關(guān)卡處有傭兵駐守。
林奚沉默著沒說話，走一步看一步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她想，沒有路也得創(chuàng)造路，總會有辦法的。
可是自從被發(fā)配到X城，他們這些年就沒出去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不了解。
進出的所有半妖人都要出示通行證，而且為了防止通行證作假，每張通行證上面都有一塊防偽碼，傭兵們用一種手持的小型掃描儀對準這塊防偽碼一掃，關(guān)卡橫立著的欄桿就會自動識別抬起，示意允許通行，每塊防偽碼是經(jīng)由都城批準下發(fā)，一人一份，所以編號也都不同。
甭說造假了，她連通行證這回事都根本不知道，更不會有那個什么碼。
正犯愁著呢，汽車就已經(jīng)開到關(guān)卡前了，傭兵抬手示意他們停車，林奚把自己這邊的窗戶降下來半截。
攔車的這個傭兵人高馬大的站在車門邊，光線從他背后打過來，逆光使得林奚看不真切他的臉，只能隱約感覺到這人臉色很臭就是了。
這些傭兵們穿的都是統(tǒng)一服裝，是一種專門訂制的黑色工裝衣，褲子左右兩邊有好多口袋，褲尾塞進那雙黑色皮質(zhì)軍靴里，那些口袋里面沒準兒正揣著手雷和刺激性噴劑。
林奚發(fā)現(xiàn)，他們和十年前的那批傭兵有著明顯的不一樣，現(xiàn)在的他們給人更具壓迫感，也更有戒律威嚴，他們?nèi)蔽溲b手里端著步槍，那態(tài)度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必須服從上頭的一切命令調(diào)遣。
“X城的半妖終身被禁止出入其他各城，你們兩個沒看過公告嗎？”
公告？林奚只記得在X城的第一年，墻上是張貼過什么紙，但是當時根本沒去留意過，等到過后再去看，那些紙早都被風雨和亂涂亂畫給沖刷覆蓋掉了。
根本就沒人想來理他們，又怎么可能每年都來貼那個破公告呢？
在外人心中，他們整城所有的人，都像個垃圾廠，一群群的行尸走肉，他人唯恐避之不及。
“沒有?！绷洲勺灾硖?，訕訕的。
那傭兵一臉嫌惡的神情，不耐煩的揮揮手，潛臺詞是在告訴他們趕緊讓道滾回X城，一句廢話都不愿意與他們多說，轉(zhuǎn)身往回走。
林奚的手攥在方向盤上眼神盯著那傭兵的背影，陸晗在旁邊突然抓住林奚的胳膊：“我說你別沖動啊，他們可是有槍，你該不會想...”
林奚心情是挺不爽的，她甩膀子把陸晗的手給晃下去。
剛才從岔道里開上來一輛轎車，此刻正停在他們這輛車的后面，等了半天見前面還不動，司機不耐煩的按了按喇叭。
林奚向左猛打方向盤掉轉(zhuǎn)頭給后車讓行，距離關(guān)卡開出了一小段后，把車停在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