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北江國,冬至。
無望崖白雪皚皚,因山頂終年落雪,從崖頂望向懸崖,一望無際,深不可測而被后世取名為無望崖。
崖頂,嗤嗤嗤嗤……無數(shù)道破空之聲響起!
疾馳的羽箭在紀如風的頭頂上射過來,十幾個軍機處的高手,正手持象征他們身份的千人斬,以她為中心,圍成一個圓,在她周圍形成一個用肉體筑建起來的城墻,他們在保護紀如風。
軍機處是那人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強大的組織,也只聽命與那人。
賀蓮之護了紀如風一輩子,如今她在劫難逃。
不稍一刻,緊接著便是無數(shù)道的悶哼聲,城墻坍塌,崖頂上刺骨冰冷的寒風一下子灌入紀如風的衣襟里。
那般冰涼讓人心寒。
她一手扶持起來的青年,衣著華貴,單看面相純真又稚嫩,實際整個朝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站在權(quán)力的頂峰,青年心思縝密,謀劃數(shù)年,連紀如風都被他一手算計。
此時,她深陷囹圄。
皇帝無動于衷的端坐在馬背上,姿態(tài)慵懶,前后高手流云,左右禁軍簇擁。
他像是看一頭瀕臨死亡卻不甘心掙扎的獵物的眼神,看著紀如風。
此時簌簌的雪花越下越大,愈發(fā)趁得紀如風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認輸吧皇叔,朕不會殺你?!鼻嗄昃痈吲R下的姿態(tài),似乎這是他給紀如風的恩典,在等著她跪下來,虔誠的叩謝。
紀如風面如死灰,似嘲諷般勾了勾了嘴角,只朝青年質(zhì)問了一句:“賀蓮之在哪?”
青年皇帝微微蹙眉,將手舉起來,做了一個手勢,命人提了一個血淋|淋的包裹扔到紀如風腳下。
他笑著說:“他的腦袋朕讓人割下來,特意打包送到皇叔面前,他的尸體朕讓人掛在西城門日夜曝曬,皇叔要不要回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湊個全尸?!?p> “對了!”
青年皇帝似乎怕她傷口愈合的太快,故意停頓說,“他是萬箭穿心而死,死時慘不忍睹,想必是受了極其痛苦的折磨?!?p> 青年皇帝冷冷的眼神看著紀如風逐漸由白轉(zhuǎn)青的臉,突然之間發(fā)狠,譏笑道,“皇叔可能沒看見,他連死都是看著皇叔離開皇城的背影,他或許以為自己真能護得了你??尚χ翗O?!?p> 他譏誚的看著紀如風,眼神凌厲,仿佛就是為了這一刻,想看到紀如風痛苦的神情。
無視青年譏諷的話語,紀如風捧起滾落到她腳下的包裹,寒風掀起包裹的一角,露出賀蓮之一張血肉模糊的側(cè)臉。
紀如風是顫著手,替他蓋回去。
她的內(nèi)心似有刀攪一般,那種前所未有的疼痛侵襲她全身,她在抖,連紀如風自己都未察覺。
“如果還有來生,本王后悔了,不該對一個畜生動了惻隱之心”
她全身的力氣在轉(zhuǎn)頭看向那個高高在上的年輕帝王的時候,轉(zhuǎn)為一腔恨意。
“為了坐上今天這個位置,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算計身邊所有人,你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必將孤獨終老,眾叛親離,你才是那個可笑又可憐的人!”
青年皇帝臉色逐漸鐵青。
他抬頭,睥睨一眼腳下的萬里河山,幾片白雪落在他本就彎彎的濃睫之上。
再看著紀如風時,眼里最后一絲人性被泯滅,“自古成王敗寇,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父皇他是天下的主宰,而朕!也將是這個天下的主宰?!?p> 紀如風自嘲地笑道:“本王從未這樣教你。本王教養(yǎng)你二十年,終抵不過你父皇的一句話。說到底,是本王沒有看清你的本性?!?p> “終是做了這世間最駭人的劊子手,成為了你手中的刀,替你一路遮風擋雨,斬斷荊棘,掃平所有阻礙你上位的人和物?!?p> “如今正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因果有報,本王的報應來了?!?p> “是!你是教養(yǎng)我二十年!”
青年皇帝怒不可遏的指著紀如風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教我仁善,我照做了,可結(jié)果呢?”
“還是被太子,二皇子欺辱打罵,不能還手,就連太監(jiān)宮女都無視我貶低我不給我飯吃!仁善有用嗎?它能讓我吃飽?肚子不挨餓嗎?”
青年皇帝氣涌上腦門,整張臉氣到通紅,絲毫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你教我兄友弟恭,尊老愛幼,愛惜疼惜下人,我做到了!可他們呢?除了戲耍我,欺負我,甚至是想殺了我的時候,有想過愛惜我疼惜我!”
青年皇帝發(fā)泄完情緒,面色逐漸恢復平和。
“慢慢地朕才發(fā)現(xiàn),只有朕不斷的強大,只有強大的力量,至尊的權(quán)利,才能不被人一腳踩在地上,像個半死不活的蛆一樣,被人蹂躪,不能反抗。也只有這樣,朕才能一直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p> “朕曾想過和你離開京城,去一個沒有任何陰謀詭計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等朕長大了,你變老了,不能動了,朕會照顧你,為你送終?!?p> 聽聞,紀如風卻無動于衷,她知道此時說這些話,又有何意義。
“你舍得放下三皇子的身份,舍得錦衣玉食的生活,舍得先皇拋出的誘餌?”
音落,紀如風挪了挪后腳跟,一步一步,逐漸的朝懸崖邊靠近。
看出了紀如風的意圖,青年皇帝面色難看至極,大吼:“紀安!你若死了!朕就將宸王府邸一百三十個奴才全部殺光給你陪葬!”
“你是朕的皇叔!朕不會像對待那些人那樣殺你的!你當真忍心讓他們給你陪葬!”
紀如風心軟,也是極善之人,她當然不忍心,于是她說:“你一直都想要奪回兵權(quán),虎符就在本王手中,我已經(jīng)命人將它藏在一個你永遠也別想找到的地方,你若是現(xiàn)在答應保我府邸上下人的安全,我便告訴你又有何妨。”
“不!你若是死了!朕一定會殺光他們!”
青年皇帝青筋暴起,似在極力隱忍怒氣,“朕說到做到!”
而那塊虎符,他就算把這天下翻個底朝天,也會找出來。
此時,他的威脅聽起來是多么無力和蒼白。
“呵呵!”紀如風冷笑。
“隨你!本王累了,真的好累?!?p> 她心如死灰,臨死前閉上了雙眼,腦海中最后一絲記憶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賀蓮之本王欠你的來生再還!”
說完
她緊緊地抱著那個血淋淋的包裹,狠心又絕決的縱身一躍,跳下了無望崖。
“紀......”安!
青年皇帝怔在馬背上,像是個被人拋棄的小孩,呆呆地不知道作何反應。
紀元三十年,攝政王紀安協(xié)同丞相趙政行勾結(jié)軍機處統(tǒng)帥賀蓮之,意圖謀反,紀安生死不明,趙政行被五馬分尸,軍機處統(tǒng)帥賀蓮之萬箭穿心而死。
一月后,皇太后趙美初郁疾復發(fā),死于心攪病,懵逝。
大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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