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蓮花池中凈身,身上只有層薄薄的蠶衣。
“你這蓮花池,倒是不錯?!?p> “嗯?!庇綦x歌懶懶的應了一聲,這兩日確實有些疲倦了,蓮花池的溫泉具有很好的養(yǎng)神功能。
兩人起身穿好外衣,披上披風,正要回房,突然一把劍襲來,兩人側身,拿起佩劍,看清來人是石予,不由得驚訝。
周念伊質問他:“石予,你這是做什么?”
郁離歌望著石予,石予兩眼微紅,頭發(fā)松散,身上還穿著睡袍,分明就是要入寢的模樣,周念伊見他,心中頓感厭惡,向前一步說到:“天色已晚,你來此分明是圖謀不軌,看來白日里打你你不是很服氣,偏選夜晚暗箭傷人。”
白日里最后兩場比試,石予運氣很差,不僅兩場都抽在同一天,同時錯試中他抽中了周念伊,同試他又抽到了云子虛,最后被打得有些狼狽,一連兩場都輸了比賽。
周念伊記得當時,云筱筱似乎還嘲笑了他。
“活該!剛剛你趾高氣昂在我面前說要揍我?guī)熜?,現如今自己被打得爬不起來,一連兩場敗北,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哼!”
云涉讕走到她身后,咳嗽了一下,云筱筱瞬間乖巧,語氣緩和不少,道:“不過你也算是有兩把刷子,竟能與我?guī)熜趾椭芙憬銘?zhàn)如此之久,想來平日里沒少修煉,是個難得的對手。”
“道歉。”云涉讕語氣很淡。
“方才,對不起。”
石予擺了擺手,下了擂臺,表面上沒追究,但周念伊能看出,他自己覺得自己的顏面掃地。
“周念伊!”石予一聲喊將她的思緒拉回,“你少把我說的那么齷齪,白天的小丫頭說得對,我每日刻苦修煉,廢寢忘食,為的就是能在比試中奪魁,現在倒好,明明一個云子虛就夠我煩的了,現在又鉆出一個你!”
他將劍指向周念伊,“你們這種天賦異稟的人根本不知道我這種平凡人的痛,你們稍微一看就會的招式,我要練上幾天,你們練上幾天就融會貫通的劍法,我要精心研習半年。我恨我自己的無能,更恨你們!”
石予將劍刺向周念伊,周念伊側身躲開,用劍挑開他的劍,三人打斗起來,
“我并未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她只是不滿意他暗箭傷人的做法。周念伊擋下他的招式,猛的進攻,將他逼至芙蓉池邊,郁離歌精準的給了他一拳,石予懸在半空中,欲起身,周念伊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只聽噗通一聲,芙蓉池水花四濺,石予從水里起身,大吼:“你們干什么!”
兩人先是疑惑一番,隨后周念伊將劍插入鞘中,雙手環(huán)胸看著他,道:“石公子,你莫不是喝了酒醉了意,如今被這池水一泡,可清醒了?”
“什么清不清的。”石予本就有些看不慣周念伊,如今被不知所以的泡成落湯雞,更是生氣。
郁離歌理了理衣襟,道:“大概是醒了?!庇窒蚴枳饕?,說:“石公子,這芙蓉池乃是我清風門花重金修建,方才你醉酒胡鬧,如今酒醒,還請你把這里收拾妥當,我們且先行離開了。”
轉過身,兩人就變了神色。
郁離歌寢室內
周念伊輕道:“被控制了?!?p> “不錯,”郁離歌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翻開,“興許是打坐時被擾亂了心智?!?p> “我倒覺得,他說的話發(fā)自內心?!?p> “念伊,別多想,只有弱者才會抱怨,真正的強者會不斷提升自己?!?p> “石予不算弱者,努力固然重要,但有天賦加持,便會事半功倍。所以他剛剛的話,我是接受的?!?p> 邊說著邊往嘴里塞了個桂花糕,郁離歌看見了。兩人四目相對,周念伊猛的起身,郁離歌上前阻攔,之間她迅速脫下布鞋,背對著她縮進被窩中。
“唉,”郁離歌無奈的嘆了口氣,“多大了還帶著孩子心性,入夜不可多食,恐傷腸胃?!?p> “一塊而已?!?p> “……罷了罷了,歇息吧,明天還有比試呢。”兩人同榻而眠。
“今日臨鶴峰的小師妹喊了我周姐姐?!?p> “這再正常不過的事?!?p> “我還挺喜歡她的?!?p> “她與你說過話?”
“不曾。”
“話都不曾說過,那你喜歡她哪里?”
周念伊有些困意了,沒有想太多,只回道:“說話做事,興許這孩子本就討人喜歡?!?p> 第二日,周念伊再次碰見了石予,她自覺有些尷尬,石予倒不覺什么,他走到她面前,有些傲慢的說:“行吧,我本人是挺看不慣你,不過你實力毋庸置疑,昨日是我小肚雞腸了,在這里給姑娘你賠個不事?!边B帶著作揖。
“哦?”周念伊抬頭看他,“不知你指的昨日是哪一件事?”
“喂!說話能別這么沒頭沒尾的嗎?還能是哪件事?我昨日就與你見了兩次,另一次無緣無故我被踢進了池子,想也不該我道歉吧。”
“是是是,石公子說的對。”
周念伊似乎看見了云子虛在看自己,便告辭了他,走向云子虛。
“你找我?”
云子虛搖頭否認,周念伊點點頭,兩人看向賽場,下一場就是他們兩人對陣了。周念伊這次出的風頭很大,不出意外的話,這次的榜首就是她了。
云子虛:周姑娘武功很不錯。
周念伊:哪里哪里,比起云烏有還差遠了。
周念伊:昨夜在芙蓉池石予攻擊了我們。
云子虛聞言轉頭看她,問:“可有受傷。”
周念伊聽了此話也看向他,兩人四目相對,但很快移開,周念伊搖頭:“沒有,他被控制了?!?p> “你認為是什么?”
“除了魔界,還有誰會這么干?!?p> “嗯。所見略同?!?p> 云子虛沒有再多說什么。
兩人上臺打斗,周念伊知道自己贏不了,比起云子虛她還是略差了些。不出所料,鼓聲敲定,云子虛再次奪魁。
“臨鶴峰也就云子虛能打?!?p> “可別這么說,你看過云涉讕出手嗎?”
“寧做鳳尾不做雞頭,是我,我也就不出場了。”
“打什么打,今年又是他,我還以為周姑娘會把他打下呢。”
“人家有“實力”啊。”
贏了比試,總有那么幾個人酸別人,云子虛聽過這些話,也就不在意了。反而周念伊聽了這話,蹙起了眉頭。
“打擾了。你們幾位,是哪個門派的?”
“我們是……”
周念伊沒等他們說完,“既屬同宗,方才幾位說的話我聽著有幾分不屑,欠妥當,想來幾位的實力自然也不差,不知幾位此次是頭是尾呢?”
幾人沒有言語,場面有些沉默,周念伊感受到一股目光,看去,是周嘯。
她不知道這股目光帶著什么感情,她也不想知道,這個人,沒有資格管他。
“說的好!”
石予鼓起了掌,“對于不守規(guī)矩者,就得這么干!”
隨后朝那幾個人招手,“你們幾個少丟人現眼了,還不快回來!回去我再收拾你們,師父教的都忘了?亂叫什么?!”
云涉讕看向蓬萊的掌門,蓬萊掌門正拿出手帕擦汗,隨后對著云涉讕說:“世侄的弟弟真不愧人中龍鳳。”
“哪里,我瞧著石予師弟也不錯。好生栽培,日后不會讓你失望的?!?p> 眾人啟程回去,周念伊被郁時喊到了一旁。
“此次分別,不知何時再見?!?p> “師兄最近說話怎么怪怪的?!?p> 郁時眼里有一絲落寞,他拿出一個發(fā)簪,是很漂亮的步搖。
“前些日子下山買的,聽聞是人間很有名的師傅做的,送給你補及笄禮?!?p> “這簪子很漂亮,可是我整日舞刀弄劍的,恐傷了這簪子,我還是比較喜歡發(fā)釵和束帶,師兄還是收回去吧?!?p> “那下次……”
“不必了,”周念伊回絕了,“我并不缺發(fā)飾,多了也只是待在盒子里。師兄不必為此費心?!?p> “那手飾……”
“舞刀的人,帶上不是添麻煩嘛。”
是嫌首飾麻煩,還是嫌我?
路上,周念伊跟在周嘯身后,兩人的氛圍冷的可以結冰,有一個弟子打破了沉默。
“二師姐,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云子虛多次奪魁,實力不容小覷,你居然能和他不相上下?!?p> “哪里哪里,想來是云公子讓著我。我的技術還需精進。”
“師姐,我信你,你年紀略微小些,不定明年定能奪魁?!?p> 周念伊笑笑不說話,御劍朝周易霜靠近,“師兄,再過兩月就是離歌的生辰了,今年可想好送什么?”
郁離歌曾朝周念伊抱怨過周易霜的禮物有些俗氣,可女子似乎也就只能送這些。
“你是不是要去秦家?”
“嗯。跟表妹說好了?!?p> “我同你一道去,聽聞秦家有一種術法?!?p> “你說的可是‘三生萬物’?”
周易霜微微點頭。周念伊對他說:“此術法,是秦家特有術法,不外傳別人。師兄,我大底猜到你要做什么了。我會一種術法,與‘三生萬物’相似,我可以教你?!?p> 周易霜不解,周念伊與他是修的同種術法,怎會有她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術法。
“等回了歸儀,再同你細說?!?p> 入夜,周念伊有些疲憊了,天氣已經轉涼,山中更顯。周念伊身著一層青色里衣,外披帶著黃色小雛菊的披風,躺在搖椅上,等著周易霜的拜訪。
“師妹,你說的究竟是何種術法?”
周念伊方才從搖椅上起來,坐在石凳上,道:“你先過來坐,我同你細說?!?p> “十四歲我閉關了一段時間,在里面打坐時,想到若是有一種能復制的術法該多好,彈盡糧絕之際,豈不可以起大作用?”
“可這是……”
“沒錯,”周念伊打斷他的話,“這是違背規(guī)律之事。世間萬事萬物皆有自己衍生的規(guī)律,這種術法在某種意義上是在強行破壞規(guī)律,所以,倘若施法,必遭反噬。”
“你為何要練?”
“所有的事都要權衡利弊,利大于弊,則為上策。我從未使用過該術法,不過,反噬也分等級,你想做之事反噬不大,只看你是否愿意。”
周易霜并未猶豫的回答了,周念伊打趣他:“師兄,你的心思明眼人可明白著呢,我就是那明眼之人?!?p> “你這毛丫頭,你知道什么?”
周念伊笑著回答:“師兄,我可沒說什么?!蛾P雎》里有句話你可記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非我今日真很見到了那位君子?”,周念伊說著站起身,越發(fā)起勁,“只是不知,那位傾國傾城的淑女在何方,我猜想,怕是在東南方向?!闭f著抬手指向了清風門的方向。
還沒等周易霜起身,就聽周大叔的聲音:“你這丫頭,一會兒正經一會兒調皮。瞧把你師兄逗的?!?p> “我看見你們兩在這涼臺上,想著給你們送些新研制夏日菜品,清脆爽口,若是喜歡,明日就寫上菜單子。”
這周大叔,老愛反著研究。
兄妹們以為有了口服,興致勃勃的等待著,等周大叔打開蓋子,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道菜黑黢黢的一片,似乎從沒見過。
周念伊撓撓頭,想:不會是周大娘的菜品吧。
“別愣著啊,吃。這是我近日下山在民間看見的,俗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瞧,這菜還沒上過歸儀的桌子呢,山下早就時興這個了?!?p> 周易霜不想掃了周大叔的興,嘗了嘗。
似乎還不錯。
看周易霜嘗了,周念伊也不好推辭,味道和口感實在不錯,“大叔,這什么菜名?”
“新茶上樹?!?p> 兩兄妹一臉問號,周易霜扶額無奈到:“周大叔,我雖讀了書,但你起的每一個菜名我都不太能明白?!?p> “這是木耳,我那日下山民間一個餐館里有這道菜,為涼拌木耳,山下的居民都愛吃的緊,咱們歸儀廚房由我掌管,怎可一成不變?”
周大叔走后,周念伊便開始傳授術法。她催動靈力,青綠色的靈光瞬間縈繞在她的周圍,隨后分散為光點,散落在不遠處的花盆中。
“師兄,這是第一招。同練劍相似,凝心聚氣,默念咒語,只是這第一招很柔,所以催動靈力時不能生硬猛增。我已將咒語寫下送去你書案上了?!?p> 周易霜走近,原先那一朵花已經綻放,并且正在以急快的速度蔓延開來。周念伊揮手收回靈力,它也停止了生長。
“你在哪里學的?”不知何時,周嘯來到了這里,“瑋兒,你先回去?!?p> 周易霜拘禮,“是,師父?!?p> 周念伊沒有同周嘯說話,自顧自的坐在石凳上,幻出一本劍集,翻開正要閱讀,周嘯再次問她:“剛剛的術法,誰教你的?”
“自己學的?!?p> “你可知習劍之人修這種術法的后果?”
“師父同我講過,您不必說。”
“那為何還要習?”
“不是您說的,”周念伊合上書,“修仙之人要心懷天下嗎?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實則暗潮涌動,我習此術法,能復刻食物,救百姓饑荒;能復制兵器,救國家危難,不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講,都是不錯的選擇?!?p> 周念伊語氣很平淡,而周嘯急了,道:“你師父說過你有很大的責任感,但前提是自己。你天賦雖高,但路還很長,此術法雖能救人于水火,但其性能違背規(guī)律,正如你所說,你能救百姓饑荒,但你也在改變他們人生的軌跡?!?p> “所以掌門您的意思是,”周念伊站起身,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到:“我應該看著他們一個個餓死在我面前,而我無動于衷,我看著小孩子骨瘦如柴,我看著千萬將士血灑疆場,我看著六界之爭永不安寧?”
“你不要上升到如此嚴重,我是在同你談這件事。”
“我知道,”周念伊似乎情緒不是很穩(wěn)定,“但我的意思是,我修的每一件術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絕不會像你一樣,心中懷著蒼生,懷著某一個人,卻一輩子藏在山里,從不敢面對任何事!”
“念伊!”空逍道長制止了她后面的不敬之詞,“過來,師父這里來?!?p> 周念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轉身走到空逍身后,不愿再看他。
“師兄,你走吧。我會照顧好她?!?p> 待周嘯走后,空逍倒給周念伊一杯茶,問她:“是又想起什么了嗎?”
“嗯。”周念伊情緒不高,只淡淡的回了聲。
“將那件事忘了吧,它很影響你修行?!?p> “可是師父,我……”還沒說完,飛來一只信鳥,腳踝的信匣中有條短信簽,空逍打趣她:“這只鳥挺熟路。”
“師父說笑了。”周念伊抽出信簽,抬頭看,空逍已經走了。信紙里夾著一條束帶,上面有些青色印花。信紙上只有簡單兩字——云贈。
文鳥回了臨鶴峰,云子虛打開紙條,上寫到:兩日后我去秦家,若是有閑暇之余,便一道吧。
短短一日一過,周念伊便動身去了秦家,與云子虛匯合時,她頭上正束著那條發(fā)帶。
“周姑娘讓我去秦家,別有用意吧?”
“聰明,秦家外圍便是鴛鴦鎮(zhèn),近日來似乎有魔族出沒?!?p> “應該不是魔族,”云子虛否決了她的猜想,“魔尊對于六界之事很少在意,也無心擾亂人間?!?p> “我也這樣想,但有目擊者稱,確實是魔族,所以我想,可能魔族賊心已起,或者,是鬼界在作怪?!?p> “那依你之見,他們?yōu)楹我x在鴛鴦鎮(zhèn)?”
“鄰近秦家,可能性很多。”最可能的就是秦家靈力低弱,掌握了秦家就如同掌握整個蜀帶。
兩人到了秦家,門口兩個門生喊到:“是表小姐,表小姐回來了!”
沿路而進,來往的人無不喊一句表小姐,迎面跑來幾個孩童,是秦家長老的孫孫們,他們看見便喊:“表姑姑,這是您的仙侶嗎?”
兩人沉默。
“不是嗎?”小孩子們有些失望,周念伊蹲下身,道:“說什么呢。這是姑姑的朋友?!?p> “姑姑朋友的劍好漂亮!大哥哥,”小孩子們走向云子虛,“你會練劍嗎?教我們吧。我們很聰明的?!痹谱犹摬恢耄聪蛑苣钜?。而周念伊還停留在聲“大哥哥”中,這是什么輩分?
“你留在這里吧,我去拜見祖母?!?p> “我同你一道吧。”云子虛道:“晚輩自當拜見長輩。”
到了凈身齋,祖母已經在大廳坐著了。周念伊叩首行了晚輩禮,云子虛也一道行了。
看著云子虛行禮,周念伊臉色有些不對勁,欲言又止。祖母看著兩人,問周念伊:“念伊,這位是你朋友?”
“是的祖母,他武功極強,我請他來同我一起去調查那件事。”
“好,好。”
秦祖母很慈祥,已到了期頤之壽,多年來一人照看秦家,實屬不易。
出來后,云子虛說道:“你很受這里的人喜歡。”
“母親在世時,我?guī)缀鯖]有離開過?!?p> “云子虛,”周念伊突然停住,也是第一次叫云子虛的字,“家醫(yī)說,我祖母的時間,可能只有一個月了。”
云子虛不知道怎么回答。
“祖母也是習醫(yī)之人,我想她可能早就知道了?!辈蝗灰膊粫@么著急著要見她。此一別,怕就是再無見面之日了。
晚上,周念伊和云子虛結伴去了鴛鴦鎮(zhèn)。
在鎮(zhèn)上,她們遇見了郁離歌和云厭。
“你們怎么在這里?”周念伊問。
“別說們啊,我聽說你兩來鴛鴦鎮(zhèn)了,我爹也叫我來看看,誰知路上遇見個餓死鬼?!?p> 周念伊看看一旁扯著要云子虛買那串糖葫蘆的云厭,實在不敢想象這人是調查蜀帶的負責人。
“餓死鬼?!”
“喏,”郁離歌眼神示意那個要糖葫蘆的,隨后講起了她的“倒霉事”。
四大門派都很在意鴛鴦鎮(zhèn)的事,郁離歌負責來看看,因為怕節(jié)外生枝,所以在鎮(zhèn)上采用了步行,可總感覺有人在跟著她,路過拐角藏了進去。
云厭正在找人,郁離歌就發(fā)動靈力,沒想到云厭反應靈敏,躲開了。
看著郁離歌即將揮過來的拳頭,云厭急忙大喊。
“唉唉!唉!姑娘!郁姑娘,我不是小人,我也是來調查鴛鴦鎮(zhèn)的事的?!?p> 郁離歌這才看清他身上臨鶴峰特有的標志,“那你為何跟著我?!?p> “御劍飛行的時候錢袋丟了,通訊靈寶也一同丟了,餓了兩頓,你可否借我點錢用?我會還的?!?p> 郁離歌松了口氣,請他吃了頓飯,沒想到這人還真不客氣,而且跟了郁離歌一路。
云子虛聽到這話,看向云厭,云厭心虛的吹吹口哨。云子虛嘆了口氣,幻出一袋錢,“郁姑娘,這是我?guī)煹苓@幾日的費用。”
“不用這么多的。”
“是啊,”周念伊也幫忙拒絕,“云公子哪用得了這么多?!?p> “剩下的,做精神上的賠償,叨擾到姑娘了?!?p> “嗯?”云厭反應過來,“小冰……”,看見身旁的周念伊,他將那聲小冰怪咽了進去,用靈言對他說: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計較,有姑娘在場我便不多說了。
四人躲在一個店鋪中,云子虛和周念伊著裝打扮為打雜的人,可這布衣卻擋不住兩人身上的光芒。
“喲,”一位大腹便便的大叔看著周念伊,問到店長王婆:“王婆,你們店里什么時候來了這樣標志的姑娘,瞧這小臉生的?!?p> 云子虛見此想要上前,周念伊朝他示意,動靈言:不要惹事,他不是本地人。
周念伊朝那大叔笑笑,用本地口音說:“我是新來的,大叔你看到啥子中意的,我?guī)湍憧匆幌鹿!?p> “好啊,”那大叔打量著周念伊,“你身上這身挺好看,脫下來我看看?!?p> 云子虛攥緊手,忍住心中的怒火。
“大叔,我這粗布衣服上不了臺面,你看這店里這么多呢。你再看看?!?p> “我就看上你這件了?!?p> 見大叔死纏爛打,在外放風的郁離歌撇見了云子虛緊攥的拳頭,用靈言對云厭說:云子虛是否能沉住氣?
云厭:你放心,我?guī)熜肿孕∧托员銟O好。
果然云子虛忍住了,但周念伊快被帶走了。云子虛知道她想要的便是這種結果,但他們并沒有摸清對方的實力,不論魔族還是鬼族,這事都還需要再從長計議。
“你這流氓!”
那大叔聽見這聲音以為是在罵自己,立馬回頭,看見換了裝扮的郁離歌和云厭兩個一邊進店一邊打的不可開交,“讓你每天安分守己一點,我給你找份差事多不容易!你就這么對我???”郁離歌邊說邊把周圍的衣服往云厭身上扔。
“我受夠了你了!”云厭擋了幾下,拿起木架上的玉盤,“你這個——潑婦!別人家的都溫柔體貼,你要我給你做飯,要我給你洗衣,我在家又當男又做女,出來干份差事還被你說成流氓,王婆婆,我好冤??!”
王婆:“兩位客官!你們小心點!那可是我的鎮(zhèn)店之寶,摔不得,摔不得。”
“你這個黑心做的,”郁離歌一下坐到了地上,“我每天在外為你做工,不就是想趕緊還上你的賭債嗎,你無業(yè)在家,為我做飯又怎么了,想當初我也是名冠蜀地的大小姐,怎么就遇上你這個負心的人。”
云子虛和周念伊是被這一場面震的目瞪口呆,周念伊催動靈力:你師弟是不是經常下山看人間的話本子。
云子虛:我也想問你。
那大叔被吵的耳朵疼,郁離歌站起身走到大叔面前,“大哥你說,他在外欠了賭債,我這個做女子的整日外出給他還債,他倒好,在家無所事事,我回家甚至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你說,這究竟是誰的不是?!”
“啊……這個,”那大叔掙脫郁離歌的手,“你們兩口子的事我就不管了,自己來自己來,我就先走了?!?p> 隨后轉身看向云子虛身旁的周念伊,道:“喲,這小白臉是你丈夫?”
“不,不是……”周念伊連忙否認,那大叔見此笑了起來,滿臉橫肉堆積,說:“那便好,小娘子,你是在這上工對吧,你等著,我明晚再來找你?!?p> 周念伊此時心里一陣反胃,只想這人快點離開。
那人離開后,周念伊立馬上前扶起郁離歌,云子虛則掏錢賠罪。
“離歌,你……”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位云公子吧,是他剛剛拿了話本給我看,否則,我也不知道怎么辦?!?p> “我是想說,你做的很好?!?p> “念伊,”郁離歌牽起她的手,“我知道你想調查出來,但剛才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你并不知道他會帶你去哪里,也不知道那邊會有多少人。是真的很危險?!?p> 那位“負心漢”開口:“兩位姑娘,回去再商議這件事吧?!?p> 四人回到秦家,在桌子上思考該怎么應對。
周念伊說到:“至少我們可以確定那個人就是要找的。他身上有鬼氣?!敝苣钜琳f罷扶額,道:“我還是想要試試今天的方法,那人一看便是貪圖美色之徒,這是最好不過的了?!?p> 話音剛落,就遭到云厭和郁離歌的反對,“不行!”
“等等,”周念伊發(fā)問:“難道你們還有比我更好的辦法嗎?”
兩人沉默,對于那種人來說,似乎這是最好的辦法,可……。
“不可以。”云子虛終于說話了,可把云厭急死了,“在不知道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這種方法不可取,”他看向周念伊,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到辦法?!?p> 回房歇息時,郁離歌問周念伊,“你可看出什么來?”
周念伊不解,郁離歌再說:“云公子他,似乎生氣了?”
“他?”好像有些。
周念伊看著云子虛的臥房,好像決定了什么。
夜已經深了,經過郁離歌的同意,周念伊敲響了云子虛的房門。
“叨擾了,”周念伊往里瞅了一眼,“方便進去嗎?外面有些冷?!?p> 云子虛的書案上擺著一本兵法,看來他還在努力的想辦法。
“喝杯熱茶嗎?”
“不用了,離歌不讓我深夜吃東西?!?p> 兩人一陣沉默,周念伊看云子虛正在看書,“你在生氣嗎?”
“嗯?”
“我說,你是在為今日我的行為生氣嗎?”
“沒有。”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周念伊打破了沉默,“云烏有,我想和你說件事?!?p> 云子虛放下書,聽她講:“你應該聽說過我十四歲下山的事?!?p> “確實,當時仙門百家都在傳,你受了很重的傷?!?p> “其實,我并非遇到了妖獸,也沒有遇見異族。”周念伊蹙眉,開始回憶起那段過往?!拔沂菂⒓恿巳私绲囊粓鰬?zhàn)爭,年少無知,想要逃離束縛,想體會一些不曾經歷過的,于是我參軍了。”
云子虛沒有提問,繼續(xù)聽她講:“我年紀小,所有人都很照顧我,我體會到了來自人間的溫情???,在行軍路上,我看了逃難的百姓,衣食無居,小孩子也是骨瘦如柴,只要稍微有一點聲音,百姓們就會四處逃散?!?p> 周念伊看著外面,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我決心要打贏這場戰(zhàn)爭,讓百姓有安身之地,那也是我第一次有了守護蒼生的想法??墒屡c愿違,我們敗了,十萬將士,鮮少生還。敵軍進城,燒殺搶掠,我推開護著我的戰(zhàn)友,從死人堆里站起來……,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的弱小,我救不了他們,我什么都做不了?!?p> 周念伊終于說出了埋藏在心底里的話,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下落,云子虛將手帕遞過去。
“擦擦吧?!?p> 那場戰(zhàn)爭周念伊受了很大的傷,不止是皮肉上的。這件事只有空逍知道,因為就在周念伊不知所措的時候,空逍終于找到了她,剛回來那段時間,每晚都會從噩夢中醒來,耳邊充斥著小孩子的哭聲和百姓的悲鳴。養(yǎng)好傷后,周念伊勤學苦練,那段記憶也成為心底里永遠的疤,她不愿意告訴別人,但師父總說說出來心里會好受些。
周念伊將手帕接下,“我沒有將此事告訴離歌,她也從未問過我,我知道她會難受。所以,我今日行事有些急促,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云子虛默默想:其實你說出來,我也會難受。
但他安慰道:“說出來總是好的?!?p> “師父也是這樣講的,”周念伊看著他,“說出來,或許有一天,我會放下。”
而此時的門外,郁離歌捂著嘴,泣不成聲。她沒想到當年是這么回事,周念伊猜對了,她知道這件事后,心里就如刀絞一樣難受。
周念伊回來的時候,郁離歌已經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四人吃早飯,云厭瞅瞅這兩個,又看看那一位,放下手中的包子,問:“你們三位昨晚莫不是背著我偷偷行動了?”
云子虛把包子塞給他,問:“此話怎講?”
“你們三位眼睛一圈不是紅的就是黑的,尤其是小冰……大師兄,那眼圈黑的跟什么似的,”
三人齊齊向云子虛看去。
“再看周姑娘和你,咋?昨夜任務失敗了?”
三人又齊齊看向郁離歌。
郁離歌無奈的說:“云公子,你講話不要這么陰陽怪氣的,你要是嫌我們沒帶你,今夜我們就帶上你可好?”
“你們還真背著我偷偷行動了?!”云厭跳起來喊,震的云子虛耳朵疼,郁離歌將云厭拉下來,說道:“你別大驚小怪的,怎么可能不帶你,我們昨夜小酌了兩杯而已。”
“喝酒不帶我?”
“云師兄說你睡的很深,不好打攪?!?p> 周念伊看著郁離歌編話唬得云厭一套一套的,心里默默笑起來。有郁離歌在的地方,她都很開心。
“表小姐,主母讓你一會兒過去一趟?!?p> “好的,知道了。”
周念伊進門,主母正在咳嗽,“外祖母!”
周念伊跑上前,拍著秦主母的背,同時從主母手中抽出手帕,看清手帕上的血跡后,立即收進腰間。這情況,和母親當年一模一樣。
“拿出來吧,把你娘給你做的衣服弄臟了?!?p> “我想去給你求藥。”
周念伊淚眼汪汪,秦主母搖搖頭,摸著她頭,說:“我這歲數,也該走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可做。”

二號雪怪
小劇場:云厭:“郁姑娘沒少看人界的話本子啊。” 郁離歌:“餓死鬼想來就是因為話本子才沒盤纏了吧。” 云厭:“小冰怪!他取笑我?!? 郁離歌:“實話實說?!? 云子虛:“……” 周念伊:“小……,你的乳名?” 云子虛:“他腦子不好?!? 郁離歌:“英雄所見略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