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尚書對自家孩子的教育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樣嚴苛,所以這莫等閑和莫等元倆兄弟平日里沒一個用功讀書的。
莫等閑一直想當(dāng)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而莫等元則一心想做個喂魚遛鳥的富貴閑人。
莫小玨倒也愿意跟他們處在一處,享受一下簡單的凡人生活。
別人家十六歲的少年早就娶妻生子了,莫等閑還像個孩子,一路上掀起簾子?xùn)|張西望,興奮的跟莫等元聊天。莫等元說話語速很慢,不時附和兄長一句,兩兄弟處的那叫一個其樂融融。
莫小玨頗有些羨慕這兩兄弟,以前的她,雖高高在上,卻沒有兄弟姐妹,也不知其中滋味。即使現(xiàn)在她生活在莫尚書家里,她依舊把自己當(dāng)作看客。
就像此刻,她坐在角落,悶不吭聲,也不知道那兄弟倆咋想的,非要帶上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都城果然不是小縣城可以比擬的,其面積之大難以想象,馬車從柏林大街行駛到秀水大街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從那掀起的簾子可以看見街道兩旁全是精致的樓閣,而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足以見其繁華。有賣古玩玉器的,有賣珠寶首飾的,還有賣修行資源的,莫小玨心頭一動,心說得找個由頭去看一下才好。
時值正午,雨歇初晴。
馬車停在一個足足有八層高的酒樓前,莫等閑和莫等元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阿梧上前攙著莫小玨下了車。一行人頓時引起四周的注意,畢竟往來杏花樓的,全是一些達官貴人或者修行天才。
而且修行天才是可以免費在杏花樓享受一切服務(wù)的。
不過縱觀天下,修行天才寥寥無幾,也吃不垮杏花樓。所以杏花樓老板這一招妙極,只要伺候好了這各國的修行天才,那不等于擁有了四國的通行令牌嘛。
四周的人皆有些詫異,這幾位少爺小姐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出自哪個世家。
那倆少爺穿的雖然精致,這長相可不怎么樣。
再看這位小姐,小小年紀穿個藏青色的褂子,若不是有丫鬟攙著,大家還以為是誰家的無顏小侍女呢。
群眾甲乙丙丁默默的為這幾個少爺小姐的父親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
其實這也怨不得都城的老百姓,莫知嵐仕途發(fā)展的極快,短短三年里,沒有絲毫根基的他就做到了禮部尚書這個高位,也不知道是他家祖墳冒了煙兒,還是另有隱情。
莫等閑和莫等元在四周人異樣的目光注視下,頗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們也是剛來到這個繁華的國都,熟悉的人也沒幾個。
出門前顧氏可是再三叮囑了,天子腳下貴人多,出門收斂著點,別給你們老子惹禍,否則就都滾回平遠縣去。
就在這時,街道另一邊噠噠噠駛來一輛頗為華麗的馬車,車身用精鐵打造而成,還雕刻了頗為繁瑣的花紋,車蓋的四角蕩著粉色流蘇,上面還綴著幾顆明珠。相形之下,莫家的馬車就顯得有點寒酸了。
馬車駛到近前停下,立馬有杏花樓的小廝拿了墊腳凳上前擺好,簾子掀起走下來一位氣度不凡的少年,他抬眼看見門口站著的一行人,頓時面露微笑,揮手打招呼:“等閑兄,等元弟?!?p> 莫等閑瞇著眼睛打量了對方一番,“你就是蔣尋?咱們還沒那么熟,別急著稱兄道弟。你一大老爺們,馬車弄的娘兮兮的,看著倒胃口!”
這家伙一開口,就把他娘的叮囑給忘到腦后了。
誰知蔣尋也不惱,依舊微笑著說道:“等閑兄見笑了,這是我家妹子的馬車,她非要來湊這個熱鬧,我拗不過她,只能一并帶來了?!?p> 莫小玨心想這蔣尋莫非也是兵部尚書家的人?要是這樣那對方可真是煞費苦心。這些人難道是吃飽了撐的嗎?
果然蔣尋轉(zhuǎn)頭望著她,“這位是小玨妹妹吧,小杼聽聞都城新來了個年紀相仿的千金小姐,就特別想要結(jié)識一下。唐突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就在這時,那馬車的簾子再次掀開,一道紅色的身影跳了下來,屬于女孩兒家粘糯的聲音嬌嬌柔柔的響起,“哥哥別胡說,小玨姐姐又怎么會是這么小氣之人。”
來人臉蛋圓圓,眉眼彎彎,扎著兩根小辮,辮子上綴滿了各色寶石彩帶,紅色長裙,腰間玉帶上也綴滿了奪目的七彩寶石。
蔣杼的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模樣也嬌俏可愛。若非子車言的消息在前,莫小玨絕對會以為對方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不過這兄妹二人這一唱一和的,莫小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凡人的小伎倆真的讓人好生煩躁。
旁邊的莫等閑也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毛,張口就想說點啥。
莫等元急忙拉了一下兄長的衣袖,然后上前一步,將莫小玨擋在身后。他朝著蔣尋和蔣杼行了一個見面禮,慢悠悠地說道:“蔣公子,莫非請咱們來,就是站在這杏花樓門口寒暄的嗎?”
蔣尋心中暗惱這幾個從平遠縣來的土包子,架子倒是端的足,好歹自己也是都城的小霸王之一,除了天家和丞相家那個幺兒,還有誰家子弟不賣自己幾分面子?莫說自己爹爹是當(dāng)朝兵部尚書,自己這個宮中伴讀的身份,也算有點分量吧。還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樣的兒子,老子不按常理出牌,沒想到小的也是個渾人。
若不是蔣杼拉著他的袖子搖了搖,蔣尋恨不得在對方臉上撓兩個花子。
不過蔣尋也頗為能忍,只見他依舊笑咪咪的看著幾個人,“今天是為兩位公子和小玨妹妹接風(fēng)洗塵,包間我早已經(jīng)訂好了,里邊請吧。”
莫等閑冷哼了一聲,瞪著那站在一邊的小廝怒道:“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怎么兵部尚書的公子配得墊腳凳,咱們禮部尚書的公子就入不了你們的眼?”
剛才拿腳蹬的小廝臉色一白,連忙上前賠罪,嘴里卻說道:“您這沒預(yù)約,咱們也不知道,您多擔(dān)待擔(dān)待。”
別看莫等閑笑起來帶著倆酒窩,看著老實,他發(fā)起狠來也很嚇人。
他抬腿一腳就踹在了那小廝的心窩。小廝慘叫一聲噔噔噔退出去老遠,跌坐在大街上。
那小廝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躺,嘴里直嚷嚷,“哎呦,殺人啦!殺人啦!”
杏花樓本就位于秀水大街最繁華的地方,小廝這一嚷嚷,呼啦啦圍過來一大群人,大家都在小聲嘀咕。
“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剛走到這兒就聽到有人喊殺人?!?p> “嗨,各位,打人的是新晉的禮部尚書家的公子。我從頭看到尾,可清楚了?!?p> “哎呦,這禮部尚書家的公子這么心狠手辣?”
“誰說不是呢!看著挺老實的,出手這么重。這以后有熱鬧看咯?!?p> “杏花樓的老板也不好惹,這禮部尚書家的公子怕是不曉得吧?”
“咱們瞧個熱鬧得了,不過這禮部尚書的家教,可真不怎么樣?!?p> 人群嘀嘀咕咕,小廝還在哀嚎,莫等閑轉(zhuǎn)身:“這杏花樓不進也罷,蔣公子改天再約吧。”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莫等元和莫小玨也轉(zhuǎn)身就要上馬車。
宴無好宴,著實無趣。
蔣尋臉上的笑都快要崩不住了。這幾個人是壓根沒把自己放在眼里啊。他剛要發(fā)作,就見蔣杼三步兩步?jīng)_上前去,想要一把抓住莫小玨的手腕。
莫小玨下意識的閃身錯開兩步,讓蔣杼撲了空。
蔣杼眼中陰狠一閃而過,隨即笑嘻嘻的說道:“小玨姐姐不要急著走啊,我與你一見如故,甚是歡喜,不如我們進去坐一會兒聊聊天?今兒據(jù)說有雜耍可以看呢?!?p> 莫小玨皺了皺眉,心想對方還真是百折不撓,關(guān)鍵是你還挑不出個不是來。人家全程笑臉相待,他們要是再不進去,似乎面子上也說不過去。
只見蔣杼又對著莫等閑笑咪咪地說道:“等閑哥哥也不要生氣啦,這小廝不長眼睛,回頭自有人收拾他。這樓里的先生講故事講得可好了,而且等會兒還有三年一度的兵器拍賣呢。等閑哥哥氣勢蓋人,說不定有跟等閑哥哥般配的神兵出現(xiàn)呢,要是錯過那就太可惜了?!?p> 莫小玨十分肯定對方做足了功課,第一次見面就能喊出他們一行人的名字,連莫等閑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這讓莫小玨開始有些好奇,對方究竟想干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莫等閑,見對方眼神頗有些動搖,看來這個拍賣會對他的吸引很大。
她又看了一眼莫等元,這位二哥則是一臉的警惕。她自己倒是不怕這些陰謀,只是暫時還不方便暴露自己的實力。更何況這軀體太弱了,她實在覺得丟臉。
“哥哥,要不咱們就進去看一眼吧,來都來了,漲漲見識也是好的。”莫小玨適時的開口,她得給一臉糾結(jié)的莫等閑遞個臺階。
莫等閑臉色緩了緩,扭頭說道:“既然蔣小姐開口,這個面子咱們給了?!?p> 莫等元眼中警惕更盛,偷偷的給莫小玨使了個眼色,莫小玨拍拍二哥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莫小玨又在阿梧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后跟著哥哥們往樓里走去,今天倒是要好好見識見識這杏花樓有什么神奇之處。
蔣尋和蔣杼見他們兄妹三人進了樓,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皆露出算計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