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十字與線索
幽暗的老宅，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楊帆抬腿從警戒線上邁過，踏入了這間剛剛沐浴血腥的宅邸。
這間大宅位于中途城的最邊緣郊區(qū)——比楊帆家那片別墅群還遠那種，據(jù)說是某富豪度假的地方，但該富豪搞的是房地產，同樣因為天啟入侵那件倒霉事資金斷裂了，這間房子被低價處理后就沒人入住過，直到鬣狗幫的人鳩占鵲巢為止。
來調查的中途城警探們早已收工回去，楊帆推開大門，空曠的屋子里回響著吱嘎的開門聲，映入眼簾的是黑暗中老舊的家具，和隨處可見的警戒線。
除此之外，并沒有任何的灰塵，看起來鬣狗幫的人打掃的還不錯。從一樓的玄關走入，楊帆并沒有打算開燈，畢竟外面還有兩個被留下值班的警察。就這樣在黑暗中把第一層粗略的看了一圈，果然如威爾所說的一樣，一樓的大廳，廚房，會客室，書房等等地方全都沒有血跡。
看起來血案發(fā)生時人員都聚集在二樓。
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處，才能看到零散的彈痕，估計是在二樓樓梯口做警戒的鬣狗幫成員掏出手槍射擊造成的，但看彈痕的分布，無疑是沒有效果的。
兩層樓的樓梯并不算太寬，距離也不遠，就算鬣狗幫小弟的槍法再差也不至于這點距離都打歪，但直面二樓樓梯口的墻壁卻沒有彈坑，反而在本來射不到的角度有彈坑，且分布并不均勻，可見兇手確實有一定的防彈能力，將射向他的子彈全都彈開了。
邁步走上二樓，楊帆那強化過的五感開始聞到隱隱的血腥味，此時距離命案發(fā)生已經(jīng)過了七八個小時，又經(jīng)過警察勘察現(xiàn)場時的通風，血腥味依舊能擴散這么遠，可見出血量之大。
楊帆注意到在樓梯口的墻邊有一個凹陷，被警方標記了一個人形的輪廓。看來二樓警戒的鬣狗幫小弟就是被兇手頂著槍擊沖上來，抓住身體橫砸在這面墻上。
看著這個凹陷，楊帆若有所思，隨后在二樓的走廊來來回回的巡視了一圈，疑問卻越來越重。
“不應該啊，祂怎么做到的……”
根據(jù)威爾給他的現(xiàn)場照片，所有鬣狗幫成員全都在二樓的宴會大廳里，連這個站在樓梯口站崗的也是被砸暈后帶去大廳殺害的。
但是這個警戒人員開槍了啊！
在宴會大廳里的幫派人士難道是聾子不成？
站崗放哨的人開了槍，宴會大廳里的人難道不是該聽到了槍聲就一股腦的沖出來，要么攻擊入侵者要么跳窗戶跑路么？
可是為什么除了這個墻壁的凹陷外，整條走廊找不到任何其他打斗的痕跡呢？
一屋子幾十號人，就這樣充耳不聞的讓兇手在外面打暈了開槍的小弟，然后坐等對方進去開無雙殺人么，這也太扯了。
百思不解，楊帆只好暫時擱置這個疑問，走到了走廊的盡頭。二樓的門并不多，除了南面幾間臥室門外，就是北面窗戶旁的雙開大門，這是占據(jù)二樓一大半空間的宴會大廳入口，那位前富豪蓋房子時估計就是拿來交際娛樂的。
警方并沒有把門鎖上，推開大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了出來，楊帆有些難過的捂住鼻子，硬著頭皮往里走，心里卻不知為何感覺有點不和諧。
大廳早已被改造過，原本用來盛放酒杯和食品的桌子已經(jīng)被鬣狗幫移走了，用來給成員坐的幾十把椅子也全都被警方當證物拉了回去——當然也包括染血的地毯?，F(xiàn)在楊帆能看到的基本就只有一個空曠的大廳，隨處可見的彈坑，地面上密集的污血痕跡以及墻壁上巨大刺目的血十字。
親臨現(xiàn)場，這一幕比照片更讓人毛骨悚然，特別是楊帆腦子里回想起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里那群抱著自己頭顱跪坐著的無頭尸身，就更讓他不寒而栗了。
這和他膽子大不大無關，單純是以前沒親身接觸過這么獵奇的場面，身體本能的對同類生物的慘狀產生的不適感和警惕感。
說起來楊帆自己也不是偵探，沒什么推理能力。他來看現(xiàn)場純粹是因為想看看警方會不會因為常人思維而漏了哪些異常痕跡。
觀察到現(xiàn)在，至少可以確定不是隔壁惡靈騎士來串門了。根據(jù)他的記憶，雖然隔壁的惡靈騎士身上的火很少真的燒到什么死物，但戰(zhàn)斗風格往往會造成不小的環(huán)境破壞，但這個現(xiàn)場除了樓梯口那出凹陷，卻像是鬣狗幫單方面在打空氣一樣。
只能看到反抗的非常兇猛，火力十足，但就是屁用沒有。也沒有破窗而出的跡象，像是一輪集火失敗后所有人都被瞬間秒殺了一樣。
走到大廳中央，地面的不規(guī)則團狀污血痕跡排列成一個小方陣的樣子，結合現(xiàn)場照片和威爾的口述，楊帆腦袋里浮現(xiàn)出一系列完整的畫面。
非人的怪物緩步走入一樓大廳，簡單而無聲的搜查了整個一層，隨后徑直走向二樓，被警戒的小弟發(fā)現(xiàn)。怪物大踏步的躍上樓梯，抓住持槍小弟的領子將他砸在墻上使其失去戰(zhàn)斗力。
因未知緣故，宴會大廳里的人并沒有聽到響動，直到怪物推開大門，把七葷八素的小弟扔在眾人面前，鬣狗幫的成員才發(fā)現(xiàn)死神的到來。
緊接著兇悍殘忍的黑道分子們都掏出了槍進行了一輪瘋狂的射擊，但因為怪物的存在，子彈連怪物身后的門都沒能破壞，流彈反彈向周遭，形成散亂而不規(guī)則彈坑。
這時候怪物做出了某種舉動，使得所有鬣狗幫成員失去了戰(zhàn)斗力，然后，就是最恐怖的一幕……
怪物將失去行動能力的鬣狗幫成員們一個一個的拎到墻邊，活生生的擰下他們的腦袋，在心臟壓力下從斷頸處噴涌而出血液噴灑在墻上，匯聚成血十字的其中一道筆畫……
腦補到這里，即便是楊帆也有點遭不住了，下意識的向后挪動來到窗邊，這里正對著留有血十字的墻壁，相對遠一點。手上不自覺的在窗邊滑動著，順手抄起一片樹葉，再度把思維推進了下去。
怪物就這樣把幾十條人命當成涂鴉血十字的‘顏料’，這群人無疑是活著被擰下頭顱的，不然血液很難噴的那么高。怪物就這樣像是開顏料盒的蓋子一樣重復著自己的舉動，直到血十字完成。然后再將尸體擺成跪坐的形式，把他們的腦袋放在各自的大腿上。
市長的女兒也在大廳里目睹了一切——也許剛開個頭就嚇暈過去了，不然就該真的瘋掉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只是精神不穩(wěn)定而已。
想到這，楊帆也長出了一口氣，從腦補的畫面里抽離了出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手里的葉子已經(jīng)被自己單手掐成了兩截。嘲笑自己還是不夠膽大之余，楊帆剛準備把葉子隨手扔掉……
??？！
哪來的葉子??？
楊帆猛地反應過來。這個現(xiàn)場是威爾的部下勘驗過的，為防止下雨破壞現(xiàn)場，臨走時關閉了窗戶。且地毯椅子等所有可能的證物都拿走了，這種情況下怎么會有葉子落進來。
還有自己進來時的違和感，關閉了門和窗戶的大廳可以說把血腥味悶在了里頭。雖然現(xiàn)在是冬天，但是這樣捂?zhèn)€幾小時味道也不會很美好，自己打開門時本應該是“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猛地沖了出來”的效果，但實際上味道雖然很濃但并不沖。
說明有人開過窗子通了風，還不小心帶進來一片葉子……
楊帆猛地推開窗子向外看去，宴會大廳的窗戶正對著的是一片樹林，白天的時候還能看到不遠處的湖泊，白天開宴會時看過去相信是不錯的美景，可剛剛在腦子里腦補過殺人現(xiàn)場的楊帆看來，黑暗中隨著風聲沙沙作響的樹林卻更像是張著大口等待獵物上門的野獸。
靈巧的從二樓窗戶躍下，楊帆一路不停的穿過后花園的石板地面，尋找著可能的蛛絲馬跡，同時警戒心提升到最高，隨時準備召喚系統(tǒng)變身。
然而直到他走到后花園的邊緣，依舊沒查到什么痕跡。直到他準備翻越后院的矮墻時，翻到一半又猛地停住。在楊帆按著矮墻頂端的右手不遠處的墻頂上，一抹在黑暗中難以察覺，以楊帆的視力也才勉強看到的墨綠色靜靜地躺在那里。
伸手取過，再翻到墻外側落地，楊帆這才借著月光仔細的看起這個物體。這是一節(jié)細細的藤蔓，因為在矮墻上面待久了已經(jīng)有些失去了彈性變得干枯，但那墨綠的顏色仍未改變，整體只有小拇指的一半長，比鋼絲粗不了多少。
楊帆詫異的向樹林看去，雖然他并不能認出這些都是什么樹，但現(xiàn)在可是冬天，留下的只有光禿禿的樹干和枝杈而已，不要說為什么這個藤蔓能保持綠色，就說這些都是正常的大樹，哪里來的細藤呢？
哪個反派符合這個特征呢……毒藤女？她好像沒有這種能力吧，再說她動手的話必然植物遍地走，根本輪不到自己來發(fā)現(xiàn)。
血十字，刀槍不入的怪物，兇殘的手法，極速失去反抗力的死者，不知含義的摩托，現(xiàn)在又多了這個反季節(jié)的植物……
“威爾大叔，你還真是給我安排了個難題呢……”楊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