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一場鏖戰(zhàn),大伙并沒有累的人仰馬翻,恰恰相反,經(jīng)過一番“哼哼哈嘿”的歡樂洗浴后,他們又為之精神一振,滿血復活。
大伙不僅沒有累倒,并且要運用阿Q精神勝利法,為了把在現(xiàn)實籃球比賽中丟掉的分數(shù)和信心重拾回來,他們決定從一部令人熱血沸騰的《灌籃高手》動漫影片里面找回來。
黃國安國慶節(jié)回家,最大的收獲就是從他老爸那里得到了一部手提電腦,盡管是一臺二手舊電腦。不過,沒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成為了班上男生中最早擁有電腦的第一人。
興奮自然難免,遺憾的是目前還連不上網(wǎng)絡(luò),因為宿舍還沒有申請拉網(wǎng)線。但慶幸的是,黃國安回校前事先拷貝好了一部長達一百多集的動漫影片《灌籃高手》,一天兩集,也可以看上兩個月。大伙甭說多高興了,每天準時過來催促黃國安開電腦。
《灌籃高手》絕對是大部分男生的最愛,尤其是籃球愛好者。
李經(jīng)緯不算是籃球愛好者,百無聊賴之余也只能隨波逐流跟著大伙一起看,看著看著竟不知不覺就對劇情著了迷。
大伙自然比李經(jīng)緯還要沉迷,對它簡直就是上了癮,著了魔。每晚,電腦剛擺上桌面,李經(jīng)緯的床鋪就密密麻麻坐滿了人,擠不下的人只好搬來木凳子坐下。
從黃國安拿回電腦的那天開始,大伙就晚晚追劇情。讓人佩服的是,大伙并沒有挑劇集跳級看,而是很有耐心的看,從第一集開始,按次序一直往下跟,玩的就是劇烈的心跳和滿懷的期待。
大伙都清楚地曉得,櫻木花道剛一開始還只是籃球菜鳥一個,經(jīng)過赤木剛憲的悉心調(diào)教,及其本人越挫越勇百折不撓的努力拼搏,從而迅速成長為湘北高中籃球隊一名舉足輕重的主力。
這個故事所能給籃球愛好者的鼓舞力量,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經(jīng)過下午的一場籃球?qū)崙?zhàn),大伙當晚看得就更具真情實感。大伙無不為櫻木花道的神速成長暗暗點贊,同時也暗暗自我鼓勵,要成為自己偶像那樣的一位灌籃高手。
人都是感情動物,容易受劇情的影響,也容易對號入座。
“操,那個暮木公延就是10號師兄的魔鬼化身,拽得很,櫻木花道,給我打死他,給我狠狠地揍死他?!迸淼潞Ax憤填膺地說道,“媽的,那鳥人下午經(jīng)常搶斷我的球?!?p> 黎尚榮卻在一旁冷冷地說道:“不搶你的球,難道搶鳥人安的球嗎!總想投三分,投的盡是A波!”
黃國安一臉不服氣,想不到躺著也中槍,趕緊回敬道:“惡心榮,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來了,我身上那一條毛又得罪你了!”
黎尚榮不緊不慢地回應(yīng)道:“鳥人安,你沒有得罪我,你就是太虛了,上場才跑幾分鐘就他媽的氣喘吁吁,彎腰駝背的,還整天嚷著要做流川楓,真是不害臊!”
黃國安最討厭別人諷刺他不像流川楓,一時火起,“砰砰”兩聲拍著桌子站起來道:“惡心榮,老子就是要做流川楓,你拿我怎么樣?”
大伙還沒來得及搭話,只聽的“噔噔-噔噔噔”敲門聲響,大伙按捺住了嘴,瞬間靜了下來。
黃國安害怕的趕緊坐了下來,摸摸心口惴惴不安地說:“不會吧,熄燈了嗎?該不會是阿姨聽到聲音過來登記我們的名字吧?”
白天不做虧心事,晚上敲門心不驚。這句話放黃國安身上,經(jīng)不起推敲。
“那有這么快,才九點多呢。”黃廣濟在一旁鎮(zhèn)靜地安慰道,“不要嚇人,我們又沒有做什么壞事!”
黎尚榮更加理直氣壯了,一臉不屑地說道:“鳥人安,兩聲敲門聲就把你嚇成這樣,就算是熄燈,大聲講幾句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晚上你什么時候看見阿姨來過,樓上那些師兄十二點多都還在鬼哭狼嚎,有人上去管過嗎!”
林鴻博就在門后面,他趕緊過去開了門,進來的是兩位師兄。
“大家好,請問李經(jīng)緯是住這里嗎?”只見那位高個子師兄開口問道。
“哦,舍長,原來是找你的,嚇死我了?!秉S國安噓了一口氣,全身松了下來。
大伙“噯”的一聲,目光又轉(zhuǎn)到了電腦屏幕上。
李經(jīng)緯走上前去回應(yīng)道:“師兄,我就是李經(jīng)緯,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嗎?”
那位高個子師兄換了白話頻道,接著問道:“請問陳本源是不是和你同一個班?”
“還有你呀,趕緊過去吧!”聽到喊陳本源的名字,錢伊鳴推了推一旁正看得入迷的陳本源。
陳本源站起來,瞪著一對大眼睛,疑惑地望著師兄,指著自己對師兄說道:“找我?”
兩位師兄邀請李經(jīng)緯和陳本源出到走廊外面,因為在宿舍里面說話不太方便,大伙看《灌籃高手》用的不單單是眼睛,嘴巴也片刻不停,還經(jīng)常動手拍桌動腳跺地的。
那位高個子師兄自我介紹道:“我叫毛清溪,是你們大三的師兄,計算機專業(yè),我來自茂名電白!”
“我叫朱政和,目前讀大二,教育技術(shù)專業(yè),我是高州的?!蹦俏粋€子稍矮的師兄把一張表格和一支簽字筆遞給李經(jīng)緯,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安排工作道,“兩位師弟,請按表格表頭的項目詳細登記你們的個人信息,方便日后聯(lián)系?!?p> 哦,原來是老鄉(xiāng),怪不得白話講得這么流暢。
李經(jīng)緯和陳本源都認真地填寫了班級,姓名,家庭地址和手機號碼,QQ還沒有,所以沒填。
毛清溪師兄說:“今晚我們過來,主要是為同鄉(xiāng)聚會的事情來的。大家都是茂名佬,你們進入名師大也將近兩個月了,為了日后有個關(guān)照,我們計劃本周星期五下午下課后在學校正門口集中,先拍一張集體照,然后再到云上街的茂香雞飯店吃頓飯,大家敞開胸懷聊聊家常?!?p> 朱政和師兄說:“因為要給每人沖洗一張A4紙大的相片,好留作紀念,同時吃飯也盡量吃好一點,畢竟大家難得聚一次,所以每人要交50元的份子錢,直接交給我就行?!?p> 李經(jīng)緯和陳本源兩人沒有半點猶豫,馬上從褲袋里掏出了錢包,當即抽了一張50元大鈔交到朱政和師兄的手上。
星期五下午放學,李經(jīng)緯和陳本源匆匆跑回宿舍放下了課本,即刻奔赴學校大門口。
不少師兄師姐都提前到了,也聚集了好些同年級的同學。
不同年級有著很大的差異,高低年級的人辨識起來非常清晰。男的黑不溜秋,一看就知道是軍訓留下的后遺癥,自然是大一同學無疑;女的短頭發(fā),臉上也泛銅,一眼就曉得是軍訓時太陽留下的痕跡,以此便知是新生。長發(fā)飄飄,穿著打扮也別具風格,那肯定就是師姐;師兄也容易辨認,行為舉止比較灑脫。
毛清溪師兄組織大家站到行政樓前的臺階上,整理好隊伍準備拍照。大家雖然都是老鄉(xiāng),但新老同學之間并不認識。所以,基本是三五一群,四六一堆,每個人都是跟自個兒熟的站在一起,也不分高矮胖瘦,反正有臺階落差,后面的人只要不被前面的人擋住臉就行。
朱政和師兄隨便抓了一個從校門口走進來的師兄,端起手中的相機附耳向那位師兄說了幾句,那位師兄隨即點點頭便接過了相機。
朱政和師兄趕緊跑到最前排隊伍的右邊,緊緊靠著毛師兄站著。
“都站好了嗎?現(xiàn)在請大家一起看鏡頭,可以笑,但是不可以讓你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那位師兄還蠻投入,也挺幽默的逗大家說道,“名師大的菜好不好吃?”
“好吃!”眾人異口同聲喊著,笑著,都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OK,兄弟,請你看一下,這樣可以了嗎?”那位師兄把相機還給了朱政和師兄。
“拍的很好,謝謝你!”朱政和師兄仔細地瀏覽了一下相機里的照片,滿心歡喜。
一路上,李經(jīng)緯和陳本源有說有笑,跟在隊伍的后面。
近百人龐大的隊伍,一路浩浩蕩蕩,跨出學校正門后右轉(zhuǎn),沿著中山大道體育中心方向一直向前走,步行大約五百米到了云上公交站,再右拐,八九步就到了云上村的牌坊。
當時五點多,正值放工時間,從天河體育中心一帶下班坐車回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這些人下了公交車就直奔云上街,頓時人頭涌涌,如同一片海浪涌入到云上街這個狹窄的出???。
云上村是一條城中村,卻比李經(jīng)緯家鄉(xiāng)的一個鎮(zhèn)還要繁華,因此它也叫云上街。這里平時人就多,每逢晚上名師大和郵政學院的學生過來逛街聚餐,人就更顯擁擠,用摩肩接踵來形容絕不為過。那黑壓壓的人頭,密密實實的如同成千上萬的蜜蜂,擠在一個封箱里,來來往往的不是“嘀嘀嗒嗒”的車,就是朝九晚五的上班一族。
當然,云上村之所以擁擠,除了上班一族和附近的學生有較大的貢獻外,還有一個占最大比重也最令人頭痛的,就是見縫插針無處不在的走鬼攤檔。
原本,云上街馬路兩旁的人行道是給行人方便的,不料卻被這些“牛鬼蛇神”搶了道。人行道,不僅白天被霸占,晚上更是不留一點空隙。行人只能走馬路的兩邊,碰著上下班高峰期,連馬路中間都是人。車開進里面,也只能是開一下,停一下,氣得很。
路過的小車的“嘀嘀”聲,各式車主攬客的叫喊聲,摩托車一頓一挫的“嘟嘟”聲,走鬼攤檔千奇百怪的叫賣聲,炒粉檔“唦唦”的刷鍋聲,煎大餅“嘶嘶”的攤烙聲,燙面檔泡菜的“咕咕”聲,各色人種賣串售水的叫賣聲,亂耳勞筋,聽了就傷神。
那爆炒米粉、河粉四處彌漫的辣椒粉,那烘焙板栗從黑黝黝石縫間升騰起的油煙氣,那干濕臭豆腐里散發(fā)出的濃濃的臭“尸米”味,那黑色爛鍋里泡著的玉米發(fā)出的潲水味,那圓形大烤鐵桶上的番薯冒出的枯焦味,那鹵水酸筍海帶等滲透出的酸味,那辣鴨脖子散發(fā)出的濃烈的防腐劑味,那碾炸甘蔗汁的榨汁機沁出的鐵銹味,還有各種小零食各樣小飲料交雜一起五味雜陳,七葷八素,聞到就反胃。
那些擼串串隨口叼完最后一顆就隨手扔掉的沾滿了口水的竹簽,那些在小吃食攤檔前吃完東西抽來抹完嘴就被隨意拋掉的擤了鼻涕的紙巾,那些剛被吸完茶水還剩幾顆發(fā)霉的黑珍珠就被隨手丟掉的奶茶杯,那些邊走邊吃被隨口吐出來的龍眼珠、葡萄籽和香蕉皮,還有個別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正在垃圾堆里搜撿東西正吃得津津有味,可惡的是偶爾一兩個袒胸露乳的彪悍大肚腩肆無忌憚不辨東西南北就隨口吐痰,這口痰比李平聰教授所描述的還要惡心,亂七八糟,誰見誰惡心。
······
人在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下,是完全無法交流的。走在這樣的一個繁華而又臟亂差的城中村里面,你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走快點,盡可能的走快點,趕緊遠離這個鬼地方。
毛清溪師兄在前面開路,大聲地提醒著大家說:“這里車多人雜,大家小心點,注意看路,保管好自己的物品。”
朱政和師兄殿后,他緊跟前面老鄉(xiāng)的步伐,不斷地提醒前面的老鄉(xiāng)道:“仔細看路,跟著大部隊走,不要東張西望,不要分神,保管好自己的個人物品?!?p> 還好,從牌坊往里走了大約200米,便到了茂香雞飯店。
飯店被師兄包下了,一共八圍,每桌十個人左右,人員隨意搭配。
李經(jīng)緯的左邊是陳本源,右邊坐著的是班上的一名女生,人是眼熟,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好,請問你還認識我嗎?”想不到那位女生主動搭訕問好。
李經(jīng)緯一愣,心想,大家雖然是同一班,上課有過幾面之緣,但是開學至今,都沒和她說過話,那里會認識她。
李經(jīng)緯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知道我們是一個班的,但是真的還不太認識你!”
“你還有沒有印象,你還記不記得?”那位女生試圖喚醒李經(jīng)緯的記憶,反復問道:“軍訓拉練呢,你是不是扶著一位女生走了好遠好遠?”
李經(jīng)緯“嗯”的應(yīng)了一聲,他根本不知道當時扶著的究竟是誰。
“你可能是忘記了,拉練那時你扶的就是我呀?!蹦俏慌@然有些興奮,毫不避諱地解釋說,“那時我跑得快要暈過去了,所以主動叫你幫忙扶我一把的,你記起來了嗎?”
李經(jīng)緯認真地看了看那位女生,隱隱約約的是有一點印象了,她的眉毛上明顯也有一顆痣。
“嗯嗯,我記起來了,軍訓拉練確實是有扶過一位女生?!崩罱?jīng)緯笑笑說,“然而我不知道扶的是你。”
那位女生開心的感謝道:“現(xiàn)在知道了就好,我叫陳星琳。為表敬意,待會我要敬你一杯飲料?!?p> 李經(jīng)緯連忙回應(yīng)說:“同班同學,幫忙是應(yīng)該的,不用客氣!”
大家都是和周圍的人在聊著天,講的是家鄉(xiāng)的大白話。
飯店伙計泡好了茶水,依次上了魚頭豆腐湯、牛油河粉、清蒸排骨、肉香茄子、韭黃煎蛋、酸菜大腸、醬爆烤鴨、香油白切雞、蒜蓉菜心,還有雪碧飲料和珠江啤酒。
地地道道的八菜一湯,大家都聞到了濃濃的家鄉(xiāng)味道。
這是李經(jīng)緯他們這些大一新生在云上街的第一次聚餐,而且是老鄉(xiāng)聚餐,自然很開心。
“菜上齊了,請大家慢用?!钡昊镉嬘玫囊彩敲蟀自挕?p> 只見毛清溪師兄和朱政和師兄都端了一杯酒站了起來,毛清溪師兄笑著先開口說道:“感謝各位老鄉(xiāng)的大力支持和捧場,今晚我們歡聚一堂,未舉起杯前我們就是老鄉(xiāng),舉起酒杯后,我們是情更深意更濃的老鄉(xiāng)。作為師兄,作為名師大茂名同鄉(xiāng)會的會長,我想對大家說三點:第一,各位師弟師妹初來乍到,還不太熟悉我們名師大,生活上和學習上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向我們在座的師兄師姐請教,我們能直接幫的就直接幫,不能直接幫的也會想方設(shè)法間接地幫助大家的;第二,平時節(jié)假日和寒暑假,大家往返學校如果不懂得怎么坐車,或者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坐車,盡可以找我們幫忙,大家盡量結(jié)伴同行。如果人多,我們還可以包車,方便大家回家和返校。第三,待會吃飯大家不要拘束,都是老鄉(xiāng),大家相互介紹介紹,彼此多交流交流,多走動走動,借著這個機會相互認識一下?!?p> 大家都認真聽著,記著,毛師兄的話就是暖心。
毛師兄說完,朱政和師兄也笑著說:“今晚,我們真的是難得一聚,長話短說,今晚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個‘三好’學生,開動筷子時大家要吃好,喝好,還要聊好。喝飲料還是喝酒,我們不勉強,我建議男的可以喝點啤酒,女的以飲料代酒就行?,F(xiàn)在我們舉起酒杯,干完這一杯大家自由活動?!?p> “干杯!”毛清溪師兄和朱政和師兄大聲喊道,一飲而盡。
“干杯!”大家也都是一口悶,誠然,老鄉(xiāng)的感情就是深。
李經(jīng)緯幾口啤酒下喉,極不舒服。他發(fā)現(xiàn),喝下去的啤酒從喉嚨里涌上來,一股怪怪的氣味從鼻子癢癢地鉆了出來,嗆得眼睛紅紅的。
好厲害的味道,原來啤酒也可以這么嗨。李經(jīng)緯還不是很能適應(yīng)它,盡管這不是第一次喝啤酒。
大家吃的很香,喝的很開懷,聊的也很好。
經(jīng)過大家的相互介紹,李經(jīng)緯記住了與他同臺吃飯的五位老鄉(xiāng)。
同班的陳本源早就滾瓜爛熟了,已然親兄弟。
陳星琳是頭一次聽到名字,不過記起來卻是很清晰。
然后是經(jīng)常一起合班上課的04中本二班的黃佑寧和呂尚中。
還有一位,她就是03中師班的陶安然師姐,這位師姐和李經(jīng)緯不僅是同鄉(xiāng),而且讀的還是同一所高中,文官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