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催賬
建州市主街道上，各種商鋪林立，來來往往的人頭傳動，車水馬龍的熱鬧非凡。建州市區(qū)人口應(yīng)該達(dá)到兩千萬了。
“和平時期，人口恢復(fù)得如此之快啊。”葉景一人走在街道，在心中這樣想。
看著過往路人，形形色色，葉景東張西望，腳步不停，隨意在街道上閑逛。
“看來沒錯了，自己身體完全恢復(fù)正常?！彼睦锔吲d，仿佛獲得新生一般。突然身后傳來一陣馬蹄聲，
“讓開，讓開?！?p> 葉景急忙側(cè)身避開，才看清楚是一輛馬車，急速跑過，馬車車廂里面坐的是誰啊，這樣蠻橫。然后看見馬車向前，沖進(jìn)人群，路上行人紛紛躲避，居然個個身手敏捷，跟猴子一樣，無人受傷。
“小哥?！?p> 街道前面一個年輕女子站在門口，一邊揮手，一邊向他笑道：
“進(jìn)來坐坐，我們?nèi)悍紭切聛砹藥讉€會唱曲的小姑娘，包準(zhǔn)讓公子滿意?！?p> 只見這個女子身后一座頗具氣勢的四層閣樓，上面一塊牌匾醒目的三個大字：群芳樓
“庸脂俗粉。”
葉景眼見頗高，心里啐了一聲。并沒有理會，自顧繼續(xù)向前，一路欣賞這沿街風(fēng)景。這繁華街道，由青石鋪成，兩邊各色商鋪，有丹閣，有器閣，有商行，有酒肆，林林種種不勝枚舉。
想不到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他居然像第一次來一樣，新鮮感十足。
轉(zhuǎn)過街角，進(jìn)入另外一條主路，突然聽見一人呼喊：
“公子，請留步?！?p> 葉景轉(zhuǎn)過身去，看見轉(zhuǎn)角處的街面地上坐著一個中年修士模樣的男子，一身破爛修士袍滿是污漬，蓬頭垢面，一張黑色膏藥貼在眼角處，地上鋪了一張破布，上面稀稀落落擺了幾本書，此時正坐在地上看著他笑道：
“我觀公子根骨奇佳，一定是修煉奇才?！?p> 葉景駐足，看著此人，感覺這套說辭好是熟悉。
地上那人從懷里掏出一本發(fā)黃的書本，正色道：“請公子請看。”
“我這里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我這里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比~景幾乎與那人同時開口說道。隨即葉景哈哈一笑，地上那人卻楞在原地，怎么他也知道我會這樣說？
“我呸，騙人不看清楚對象，只當(dāng)老子還是瘋癲公子？”葉景罵著轉(zhuǎn)身就走。
之留下那人在風(fēng)中凌亂。
.................
入夜，葉府前廳。
葉家管事袁知戶慎重的把賬簿湊近燈下，再次作最后比對。
那蚌珠燈在黑夜映襯之下，分外明亮。
廳內(nèi)此時另外坐著三人。
一個是匯吉錢莊建州市分部的主事，金無集放下茶盞，肥臉胡須露出些許笑容，說道：
“哎呀，不是我們不近人情，只是這次錢莊的莊主親自督促，所有各省各縣皆是如此?！?p> 葉天祥擺手道：
“金主事你多慮了，我葉某人雖名不顯，位不高，信義二字倒是看得極重。
莫非金主事認(rèn)為我葉某是那出爾反爾之人？”
金無集面露尷尬之色，這出爾反爾分明是在譏諷他。訕訕道：
“市政大人誤會老夫了。老夫在建州市匯吉錢莊做事也有好多年，這偌大建州十鄉(xiāng)八縣，要問誰最講誠信，肯定非葉主管莫屬。只是.....”
隨即看向一旁，向陳泰使了個眼色。
陳泰坐在金無集對首，自顧喝茶，嘴里砸吧砸吧的，似許久沒有喝到如此好喝的靈茶了。
葉天祥看向陳泰出聲問道：
“陳將軍看這新采集的春靈茶，可還入得了陳兄法口？”
陳泰正色道：“這新茶入口香，那個香，青香，嗯，靈氣，靈氣逼人。沁，沁人那啥...”
葉天祥冷哼一聲：“誰不知陳家城外翠峰山方圓數(shù)十里全是茶山，出產(chǎn)靈茶那是上供的品質(zhì)。陳司馬謬贊，我葉某倒也有自知之明?！?p> 嘴上這樣說，心里只是氣惱這個陳泰好死不死的，竟然把債主帶上門，他怎能對他有好臉色。
陳泰老臉一紅，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葉家管事袁知戶來到葉天祥身邊躬身細(xì)語道：
“賬薄經(jīng)仔細(xì)核對，并無差錯?！?p> 金無集看向陳泰。無奈搖頭，想這個陳將軍當(dāng)真是一介武夫。隨即向葉天祥抱拳：
“葉大人，你也別生氣了，這件事的確是我家總管大人下的命令。向各省各縣收回到期債務(wù)，不像以往幾年，債務(wù)到期了還有三個月的寬限期，現(xiàn)在催收雖有點(diǎn)不近人情，但也沒有壞了規(guī)矩不是？”
說罷起身，再次拱手：
“還望市政大人盡快早作準(zhǔn)備。多言必有失，老夫也不再叨擾了?！?p> 陳泰也覺得不好意思，起身告辭。
葉天祥也起身抱拳道：
“張虎，趙龍送客?！?p> .........
葉家后院。
葉天祥在藏寶架上取下一木匣，打開木匣。取出一柄寶劍。星月劍。
拿起劍身細(xì)細(xì)端詳，輕手撫摸一陣，提劍閃身到屋外，幾個縱躍，來到府內(nèi)后花園旁邊的一塊空地。這是平時府內(nèi)一干人等練武技的地方——校武場。
皓月當(dāng)空，清風(fēng)拂面。
葉天祥獨(dú)自一人站在校武場上。
長劍出鞘，劍尖直指，出聲喝到：“看劍！”
人隨劍走，劍影翻飛。
只見葉天祥面色微凜，眼神專注的看著眼前的人，仿佛世間再無他人。
身形至上向下，一劍當(dāng)空刺出，開口朗聲說道：
“還不亮兵刃？”
那人約莫是一個少女模樣，一襲鵝黃長裙，發(fā)束青綾，依稀站在泗水河畔，背負(fù)雙手，笑靨如花。夕陽映襯之下，身影婀娜，不似在人間。
見葉天祥一劍刺來，身形忽轉(zhuǎn)，只一手探出，手腕翻轉(zhuǎn)，捏指成扣，只三指便捏住星月劍身。側(cè)身向前一送，葉天祥踉蹌向前，鵝黃裙少女玉足向前半跨一步，勾住葉天祥的腳踝輕輕一提。
本已經(jīng)向前失去重心葉天祥，腳被一絆，還不摔個狗吃屎？
葉天祥沉著冷靜，劍尖著地，止住去勢，身型急向上空翻轉(zhuǎn)，回頭又是一劍刺來。手里真氣運(yùn)轉(zhuǎn)，抖動劍身，捥出劍花朵朵。心下微念：
“看你還敢不敢徒手接劍?！?p> 鵝黃裙少女微微一笑，似看出葉天祥的心思，仍然一手背負(fù)身后，身型鬼魅一閃，出手成掌，擊向葉天祥左肩，葉天祥無奈只能側(cè)身閃避，回劍擊出，只見那玉手三指，又輕巧搭在劍身之上。
葉天祥知道對方修為遠(yuǎn)高他，劍身已被她指尖捏住，抽動不得，出腳踢向鵝黃裙少女手腕，卻被她玉足后發(fā)先至，珍珠碧玉鞋眼前一晃，一腳踢來。
見那一腳來勢兇猛，真氣凌厲，他無奈撒手劍柄，雙掌至胸前推出。
“嘭”的一聲，葉天祥身型墜地，向后滑出十米有余。
那鵝黃裙少女長劍輕拋向空中，婀娜身軀如煙般旋轉(zhuǎn)向上，綾羅云袖一甩，長劍被擊落遠(yuǎn)處，插進(jìn)一顆松樹的樹干之中。
身影飄然落地。拍了拍手，又背負(fù)雙手，挺胸傲然而立。側(cè)著身軀，對著葉天祥，臉上似笑非笑的問道：
“可還敢用劍刺我？”
葉天祥胸口吃痛，踉蹌起身，怒目而視。并不答話。
那鵝黃裙少女道：
“我知你所謂何來，你且看那河對岸?！表樖种赶蚝影秾γ?。
葉天祥順著她所指方向看去，河岸對面皆是平困民居。極目眺望，道路邊或有乞丐或有小販，還有那些居民大叔大嬸一干人等，有的手舞足蹈，有的伏地跪拜，更有一老者被眾人簇?fù)?、雙手捧著何物，仰天高呼。。。
葉天祥指著河岸對面，滿是震驚：“這，這是？？”
鵝黃裙少女微微點(diǎn)頭，正色道：“不錯，那些錢銀悉數(shù)都以分發(fā)給眾人了?！?p> 葉天祥收回目光，皺眉思索。原來府銀被她搶來分發(fā)眾人。
鵝黃裙少女又道：“你可知道對岸平民何以如此困頓？你可知道他們原本有田有林生活無憂無慮嗎？”
葉天祥隱約想起那對岸民區(qū)皆是李家村人搬遷至此。
鵝黃裙少女又緩緩開口，聲音如輕燕黃鸝。
“哼，可不就是發(fā)現(xiàn)了一處銅靈礦么?！?p> 對啊，銅靈礦啊，能產(chǎn)出銅靈石的好東西，多少門派修士趨之若鶩，又有多少達(dá)官貴人橫插一腳，葉天祥至此總算明白了。
鵝黃裙少女看了看葉天祥，這男子眉目堅(jiān)毅，正氣凜然，不似那一干為虎作倀之輩，又微微一笑，轉(zhuǎn)身便走。
葉天祥見她要走，向前跨出半步，伸手開口喊道：
“等，等一下?！?p> 鵝黃裙少女回身看向他，黛眉一挑，冷聲道：
“莫非閣下還想著要拿我回去交差？”
葉天祥咬了咬唇，好似作了決斷，向泗水河上游方向指了一指。
“這邊沒有人追?！?p> 只見那鵝黃裙少女微微頷首，徑直走到那顆老松樹旁，珍珠碧玉鞋再次挑起，樹上的星月劍被踢出，向他急速飛來。
來劍憑空，至眼前卻突然翻轉(zhuǎn)，劍柄對著他撞來，劍勢已盡。葉天祥伸手抄在手中。
見少女遠(yuǎn)去。提劍抱拳：
“敢，敢問姑娘芳名？”
少女回眸再次嫣然一笑，卻未作停留。向遠(yuǎn)處掠去。聲音如銀鈴般飄然而至：
“池婉容?！?p> 月色如水，劍影翻飛。
“看劍?！?p> “還不亮出兵刃？”
葉天祥一邊出劍一邊出聲喝道。
可是院內(nèi)孤零零一個人，哪里還有旁人？
葉天祥一人在月下，出劍向明月，對影成三人。
須臾.....
葉天祥抄劍在手，胸前起伏不定，喃喃道：
“池婉容?！?p> 十幾年了，猶如就在昨天。
...................
葉家書房內(nèi)，管家袁知戶來到門外。輕敲房門。
“老爺?！?p> “進(jìn)來吧?！?p> “誒?！痹獞魜淼椒績?nèi)，帶上房門。來到葉天祥身邊。垂手而立。
書桌上放著星月劍，葉天祥坐在書桌后，用白娟仔細(xì)擦拭劍身。然后起身拿起長劍遞向袁知戶。
袁知戶詫異莫名。雙手接過星月劍。
葉天祥徐徐說道：
“深夜喚你前來，也沒別的吩咐，雖然此劍常伴我身，近年來卻甚少使用。你且拿去陸通商行。兌換些靈石。陸通商行管事黃掌柜與我乃是舊識，自然識得此劍不凡，定不會虛瞞報(bào)價。”
袁知戶聽罷臉色露出不舍，顫聲道：
“這，這，老爺，何至如此??？”
葉天祥轉(zhuǎn)過身去，擺了擺手，這些年用了多少錢給少爺治病，他也沒有記數(shù)了。
“去吧，無需多言。陳泰作保，金無集借錢，我自然不能陷陳公不義。另外景兒他也快筑基了，筑基丹可是不便宜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