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一路隨著那位公公向里走去,是不是抬頭打量著這偌大的皇宮。
深紅色的宮墻,金燦燦的琉璃瓦,四角之上要么是鳳凰,要么是金龍。路上時不時有過幾個穿著素色衣裳的侍女經(jīng)過,模樣周正,雙手交握在身前,輕移蓮步,那姿勢不知道比她優(yōu)雅多少倍!所到之處奢華富麗,的確是屬于皇家的氣派。
“夏美人。”那公公壓低聲音說道。“此處不比夏府,還望夏美人處處謹(jǐn)言慎行,切不可四處張望。”公公一副好心的規(guī)勸道。
呵!不許四處張望?他還真當(dāng)這皇宮大內(nèi)是個寶貝嗎?還生怕別人覬覦?
“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看看怎么了?難不成我以后出門都要你侍奉在身后?”夏梔脾氣本來就倔,容不得拘束,如今她這剛來就被這些條條框框束著,心里著實(shí)不舒服,說話也就成了一個小炮仗,一點(diǎn)就著,一著就炸。
那公公被她這么一噎,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想想他也是一直服侍在皇上身邊的近臣,旁人見了他只怕也得大大方方的尊稱一聲李公公,可她倒好,剛剛還對他笑臉相迎,這會兒就對他出言不遜,女人心,海底針。
“怎么?啞巴了?”夏梔挑了挑眉,雙手環(huán)胸,立在一旁看著他。
明明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可她身上的威嚴(yán)和氣勢無形之中給人以壓力,竟真的叫人不得不低頭。他前前后后也見了不少人,她最特別,也最...放肆。
公公臉上立刻堆滿笑容,暗自搓了搓手心,“夏美人教訓(xùn)的是,是老奴逾越了。”
夏梔收回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沒再說什么。
不管是在這個什么天驪國還是21世紀(jì)的現(xiàn)代,人們欺軟怕硬的習(xí)慣總是改不了。她初來乍到,總得立下點(diǎn)威嚴(yán),讓人有所顧忌,知道你不是好欺負(fù)的。但凡事都要有一個分寸,太過了容易招恨,所以當(dāng)這公公認(rèn)錯后,夏梔也就沒為難他。
萬一搞不好捅到皇帝老兒那兒,砍了腦袋怎么辦?
公公一路上將她引到了清荷宮。
一進(jìn)院子,夏梔便發(fā)現(xiàn),這里有許多和她年紀(jì)差不多大的少女,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她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夏梔,眼里帶了些許的警惕和嫉妒。
呵!這才第一天,這么快就要上演爭寵的戲碼了嗎?
這兒應(yīng)該相當(dāng)于是個儲秀宮吧?這么多的人,這皇上也不怕自己縱情過度,絕精而亡?
“夏美人,老奴相送至此,美人可安心住下,過幾日便會有封號下來,美人切勿心急?!边@下公公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說話也畢恭畢敬的,夏梔粲然一笑,又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放到公公手上。
“有勞公公了。”
公公高興的接了過來,躬身告退。
上清殿里,厚重古樸的裝飾,朱紅的柱子上雕刻出繁復(fù)的長龍花紋,西南角處的小幾上擺著幾個金玉小香爐,從鏤空的孔隙里吐出淡淡的龍涎香。
男人一身黑衣,坐在桌案前,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鼻若懸膽,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一股冷冽的王者之氣。
“皇上?!蹦枪桓闹暗恼~媚油膩形象,變得嚴(yán)肅而又恭敬。
男人慵懶的抬了抬眼皮,不語。
“今日接了夏家小姐入宮,那夏家小姐性格倒是坦率的很,行為舉止間不像是有心計(jì)之人?!崩罟律碜?,畢恭畢敬的說。
“呵!”男子輕笑一聲,“李炎??!”
“老奴在?!?p> “你是從小看著朕長大的,也跟在朕身邊這么多年了,你見過賊人會把賊人兩個字寫在臉上嗎?”男子放下手中的書卷,冷冷說道。
此刻李公公聽著皇上說的話只覺得脊背一涼,皇上從小到大心思深沉,從來沒有人能夠猜透他到底想什么。
李公公將身子伏的更低,“皇上恕罪,老奴不敢妄自揣測圣意?!?p> “罷了,我也不過是個有名無實(shí)的皇帝罷了,你且下去吧!”男子冷冷的一拂衣袖,眼里透著冷意。
李公公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大氣也不敢出,默默的退出了上清殿。
李公公出去后,男子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自從先皇去了的這兩年里,他身邊的人大多數(shù)都成了攝政王的人,他身邊的親信少之又少。
這個老狐貍雖然不是攝政王那邊的人,但也不是干凈的,只怕是兩邊都留有余地。夏正廳這般費(fèi)盡心機(jī)要把她的女兒送進(jìn)宮,要說真的沒有目的,鬼才信呢!
清荷宮...
夏梔一來,便有人過來與她親近。
一穿著淡粉色衣裙的人緩緩走過來,頭上的珠釵步搖隨著她的走動叮當(dāng)作響?!敖憬阋惨M(jìn)宮為妃?”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語氣里多多少少透露出一股酸澀,好像她要搶了她男人似的。
夏梔在她走過來時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她一番,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這般妖媚,這腰扭得,堪比水蛇。
夏梔嘴角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語氣平緩道:“是啊,難不成我是來做侍女的嗎?還是來皇宮一日游?”
那粉衣女子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一時間有些尷尬,愣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想到你也來了?!迸右簧淼仙L裙,頭上是同色系的發(fā)飾,一根金簪將頭發(fā)挽起,一條淡紫色法帶在頭上挽出一朵花,簡簡單單的發(fā)飾倒稱的她越發(fā)嬌羞可人。只是,似乎她的臉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憂傷,這與她平時囂張跋扈的性格完全不符。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和她有過過節(jié)的林太傅的女兒——林詩音。
夏梔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別說的有多不情愿似的,我也不想來?!?p> “真巧,我也是?!绷衷娨粽Z氣有些落寞,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嘆氣。
雖然不想承認(rèn),她和這個她不喜歡的夏梔竟生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粉衣女子立在一旁,“原來你們認(rèn)識???既然不想入宮,不去就出宮吧,我替你侍奉皇上?!迸幼旖堑男Χ伎爝值教焐先チ?,嘴上說的好聽,可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旁人心知肚明。
“你說的輕巧,我都進(jìn)來了,我還怎么出去?我爹非得扒了我的皮!”林詩音幽怨的說。
“不會吧?林太傅那么和善,感覺都不知道比我爹好了多少倍!”
“就是,我爹可兇了!”
本身就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這從古至今亙古不變的道理就是——別人家的媽總是好的,別人家的爸也是好的,總之都比自己家的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