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兒怔住了,心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十惡不赦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什么?一坨惡心的便便?
唐婉兒被傷自尊了。
她心道自己一不智障二不身殘,雖無閉月羞花之貌,學富五車之才,但以一國公主之尊攜萬千嫁妝,怎么就配不上一個臭山匪頭子了?
他憑什么嫌棄自己?!
長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做了山匪再好看那也是只屎上飛的臭蒼蠅,綠不綠豆一樣都是吃屎的!
“沈寧熹!你是叫沈寧熹是吧?!”唐婉兒又羞又憤,揚著下巴正迎著他的目光不甘示弱的回應道:
“虧你也是個姓沈的,沈寧熹你給我聽好了!
兩年前權傾朝野的安樂侯府沈侯爺膝下有一養(yǎng)子,父皇曾想要我與其結親,本公主壓根連名字都沒稀罕問,直接使銀子要欽天監(jiān)的以八字不合為由攪合黃了,你身份跟他相比又算是個什么東西?!
我還告訴你了,就算你現(xiàn)在想娶,本公主死也不嫁了!!
死!也!不!嫁!”
沈寧熹呼吸一滯——唐婉兒,她居然就是那個唐婉兒!
天殺的欽天監(jiān)居然黑心收了雙份銀子,虧他還一直以為那個八字不合的結論是因為自己的上下打點!
兩年光景匆匆過,朝堂上情勢跟戰(zhàn)場一樣瞬息萬變,如今這朝堂之上,哪里還有什么手握軍政大權的安樂候?!
早在半年之前,侯府上下就被唐王皇帝以意欲謀反的罪名抄了滿門,一身冤屈慘死大獄之中的候爺沈追尸骨早就臭了。
自己義父封號之中的安樂二字全都給了別人,到頭來就得了個如此凄慘下場。
而這一切,全都是拜唐王所賜,拜太子所賜,還有那個號稱是自己朋友的唐鈺——
這位四殿下親請圣命帶兵抄了侯府,血洗滿門。
回憶至此沈寧熹覺得呼吸有些吃力,他手撫胸口將全身力氣都倚在圍擋竹柵欄上,沉著面色不發(fā)一言。
看來這位缺心眼兒的二貨公主一定是最近兩年玩的太瘋,所以才連朝廷之上發(fā)生這么重大的變故都不知情,如今還得意洋洋拿出了放這臭顯擺,她都不知道自己運氣多好錯過了一場大劫!
“牙牙哥?還殺不殺?”臭蟲猶豫低聲問著。
虎牙牙輕咳一聲發(fā)苦道:“可惜了,一個至死不娶,一個寧死不嫁,掄刀吧?!?p> “妥?!?p> 臭蟲手上呸了兩口吐沫,提著半米長的砍刀繞到了唐婉兒身后,善意提醒她道:
“我要捅刀了妹子,你放心,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哥下手快的很!我數三個數,你閉眼,三,二,一,妹妹一路走好嘞!!嗩!吶!起!”
然而秀才并沒有吹響嗩吶配合這個逗比。
“?。 ?p> 唐婉兒一聲驚呼,大刀破空帶著風聲刮過,臨到耳邊卻忽然撞上了一個什么東西,叮當一聲清越的脆響。
隨即臭蟲手臂一酸,大刀脫手貼著唐婉兒身側墜落,插進土中深陷一指。
擋下臭蟲手里那把大刀的是一柄鋒利的匕首——
沈寧熹用來刻木頭人偶的那把。
眾人齊齊看向竹樓之上,沈寧熹往下拋了兩件外衣,不疾不徐和善道:
“八十年試用期,試用期內管吃管住沒工資,全天待命無加班費,無勞保無獎金,逢年過節(jié)假日無休,必須隨叫隨到不準出寨?!?p> 沈寧熹輕提起嘴角,即使是個假笑也飽含了近乎真實的溫柔,講話語氣一如方才那樣和善:
“要是敢跑就打斷你的腿,試用期不通過就打死你的命。
我謹代表沈家寨全體同仁對公主殿下的到來表示最熱烈的歡迎,衷心希望公主殿下能夠盡快適應全新的工作環(huán)境,學會新本領,順利度過試用期。好了,洗衣服去吧?!?p> 言罷,他回房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