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
月光透過窗子,輕輕淺淺映在墻上幾縷微光。
少年蜷縮在床鋪上,額頭的冷汗打濕了枕頭,他緊緊咬著牙額頭青筋清晰可見。
為了談下這次的合作爭取到啟動資金,多年未喝酒的宋允川這場飯局足足猛灌了兩瓶白酒。
他已經(jīng)記不清吐了多少次,回宿舍這一路摔了多少跟頭,不過結(jié)果是好的,他總算談成了這次生意。
“唉!川哥你知道今天打籃球來了多少女孩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江格頂著一身臭汗開了宿舍門,在黑暗中伸手開了宿舍燈。
“我說,你咋不開燈???”
目光繞了一圈,江格才發(fā)現(xiàn)蜷縮在床鋪上的宋允川,他連忙丟下手中的籃球,奔過去。
“兄弟,怎么了?”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江格這才發(fā)現(xiàn)宋允川喝了好多酒。
“喝太多胃疼了∑(;°Д°)?”
宋允川微微點了點頭。
江格無奈搖了搖頭。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照顧人,此時此刻江格滿腦子只知道多喝熱水這一件事情。
一會端來熱水一會兒去上網(wǎng)查如何照顧胃痛酒鬼,網(wǎng)上的“胃癌晚期”“胃出血”各種夸張的標題嚇得江格趕緊關(guān)了手機。
“川哥,你有藥嗎?”
“沒。”
“我扛你去醫(yī)務(wù)室!走!”
江格生拉硬拽攙起宋允川,根本無視了他滿臉抗拒的表情。
本就頭暈惡心得不行,宋允川被江格的拉扯弄得又吐了起來。
宋允川早就吐得胃里連酸水都不剩了,他跪在地上干嘔著。
“江格——買藥,備忘錄里那幾種?!?p> 宋允川艱難翻出手機。
“好好好,川哥你先穩(wěn)住,我去去就來。”江格連忙拿過手機扶著宋允川躺下。
宿舍門都忘了關(guān),江格就急急忙忙往外跑。
不一會兒他便提著一兜藥跑了回來。
看著宋允川吃下藥漸漸睡去,江格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得一拍腦袋,連忙打開宋允川手機備忘錄。
里邊置頂頁躺著署名“小麥”的一串電話號碼,還有記錄著“她愛吃的東西討厭的東西”這種瑣碎。
江格這才倒出功夫來感嘆“鐵漢柔情”。
但是,許之麥什么勾搭上的自己兄弟,他江格居然不知道??!
一邊唾棄兩個人背著自己偷偷聯(lián)系,江格一邊撥通了他記下的電話號碼。
“喂,您好?!彪娫捘沁厒鱽砼暋?p> 江格:“呦,許之麥裝什么文明人啊,是小爺我!江格。”
江格頓了頓繼續(xù)道:“我川哥生病了,你知道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女生才回答道:“又胃疼了?”
江格拍著大腿心里暗暗咒罵這兩個人進展速度之快:“嘿,你行啊,才多久啊你就把我們苦行僧給拿下了,可以可以,小爺佩服。”
女生并未接話,江格自覺有些尷尬,撓著頭問道:“哎,你們女生比較有生活經(jīng)驗,我一會再出去給他買點什么吃的比較好?”
“小米粥加一點糖,買幾盒牛奶?!?p> “潼北路誰家的粥好喝?要不你去買給他送——”
還未等江格的話說完,女生說完便掛斷電話只留下了嘟嘟聲。
“死丫頭什么臭脾氣?!宋允川你是瞎了眼,那么多漂亮姑娘你不要,偏偏喜歡這種母老虎!”
江格一邊脫下滿是汗臭味的球服,一邊換上干凈的體恤衫,搖頭看著睡著的宋允川自言自語著。
此時此刻江格不知道這通電話直接改變了宋允川和牧知予的人生軌跡,讓兩個差一點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要碰到一起的人,再次陰差陽錯的沒了交集。
電話那頭的女孩早已從默默掉眼淚變成了泣不成聲。
牧知予緊緊攥著手機,努力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
可是壓抑了這么久的她就像是裝滿水被掛在樹梢的氣球,樹枝突然折了,水氣球再怎么努力減緩落地的速度但最后也只能破碎。
牧知予回到房間撕掉了所有關(guān)于南港大學(xué)的資料。
看著桌子上還未拆封的護膚品、化妝品、減肥藥…
牧知予一氣之下把所有東西都摔在了地板上,她拼命發(fā)泄著壓抑已久的情緒,這一年來的委屈痛苦心酸孤獨好像都找到了釋放的出口。
情緒如山洪暴發(fā),不可收拾。
不知道哭了多久,發(fā)泄了多久,屋子里已經(jīng)狼藉一片,牧知予終于哭累了。
她腫著眼睛,用力吸著鼻子,拖著好像澆灌了千金重鐵的身體,挪動到墻邊。
她坐在地上看著南港大學(xué)地圖上那條被標注出來的潼北路,無力地抽噎著。
“你喜歡南港那就朝著最好的南港大學(xué)努力?!?p> “小麥,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一起考南港吧…”
“你要來為我加油啊…”
宋允川的話縈繞在牧知予的耳畔,此時此刻就像魔咒一般,無數(shù)回憶一針一針刺痛著她的心。
她不行,她真的不行了,沒有多余的勇氣再去向宋允川多走一步了。
那個叫許之麥的女孩,他一定很喜歡吧。
牧知予腦袋里幻想著宋允川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走在南港大學(xué)的校園里,那一刻她嫉妒得幾乎發(fā)狂了。
也是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真的曾如此喜歡過宋允川。
宋允川開始了新的生活,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不…他從開始就沒有來過,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罷了。
牧知予的腦袋里一團亂麻,幾乎喪失了所有的理智。
她忽然回憶起醫(yī)院里簡白的話。
她牧知予不過是兩個貪玩男孩的賭注,這個局里,只有她這顆棋子當了真。
牧知予撕扯著自己頭發(fā)眼淚順著臉頰再次源源涌出,她張著嘴無聲嘶吼著。
是的她哭了太久,嗓子已經(jīng)全啞了。
牧知予整整在臥室里悶了一周才漸漸過神來。
這中間她不知道被母親罵了多少回,但最終,她的倔強和沉默讓母親害怕了。
從她空洞的眼神里,母親看不到一點光亮。這個強勢的女人終于敗下陣來。
她以為牧知予高考失利,安慰女兒還可以復(fù)讀,可是她從來都不了解,牧知予到底是因為什么才失魂落魄。
于是,當牧知予不再執(zhí)著于南港大學(xué),而是提出去南方讀書的時候,她同意了。
牧知予對究竟要去哪里并不放在心上,臨近報考她還每天漫無目的地刷著手機,當簡白拿著厚厚一摞資料堆在她面前的時候,牧知予只是平靜道“我想去離家最遠的地方?!?p> 他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讓牧知予突然有這么大的轉(zhuǎn)變,但其實他也不是很在乎原因。
他只要結(jié)果。
只要從宋允川身邊奪走他在乎的一切。
離家那天,牧知予的母親親自開車送他們到機場,一如那兩年的高考一樣,可如今三人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
簡白覺得這次他贏得太輕松了。
盤山公路上陽光終于撥開云層從前方落下。
簡白注視著車子開往的方向,陽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眼底落下一片柔柔的影子來,簡白勾著唇角輕笑著,隨即目光落在了牧知予身上。
她趴在車窗邊,一路都沒怎么說話,牧知予靜靜望著身后被不斷留在過去的風景和陰雨天,簡白伸出的手拐了個彎又重新插回褲兜里,想說的話他并未開口。
這次真的再見了宋允川,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和埋怨,分道揚鑣開始兩個方向的人生吧。
牧知予在心底和宋允川做了最后的告別,告別那個兒時揪著她馬尾欺負她的男孩,告別那個青春歲月里曾給過她光和希望的少年。
這次真的再見了,宋允川。
再見了...
飛機升上高空時,簡白看到牧知予無聲滑落的眼淚,他伸手輕輕拭去,安撫著攬過她的肩膀道:“牧牧,不哭,想家了我們就回來?!?
池巷
少年時代的故事告一段落,接下來脫離原生家庭的束縛,牧知予會成長為怎樣的女孩呢?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