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也有些懊惱自己的莽撞,打算說些什么緩解下尷尬,就聽對面人說道:
“你說的沒錯。”
鐘離有些詫異他態(tài)度的轉變,抬眼看去,就見他轉身向前方走去。
“唉!”鐘離快跑了兩步追上他。
“你怎么突然就轉變你的想法了???”
“沒怎么。”
“emmm,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的確是我們主觀賦予了物情感,不過,借物抒情,睹物思人,也是那物與那情那人有了聯系,我們才會產生……”
鐘離正一邊跟他走著,一邊說著話,話還沒說完,他卻停下了腳步聲。
鐘離順著他的目光,向天空望去,入目的廣袤黑色中,許多小小的雪花飄落下來,在不遠處宮燈的照耀下,仿佛點點繁星墜地。
“下雪了!”鐘離有些欣喜,在這一片紅色的花海里,黑色的穹廬墜下點點繁星,不遠處宴會那邊彩色的宮燈照耀著,光爬出宮墻,一束束沖破黑暗。
“嗯,下雪了。”
宋鈺卻并不像鐘離一般開心,耳邊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宴會上傳來的歡歌笑語,他只覺得那和自己仿佛是兩個世界。
他聽人說,今日清晨,父皇親自考察了六弟的學業(yè),對他甚是滿意,還賞了他一幅柳先生的真跡。
那幅真跡,宋鈺記得,父皇曾將它掛在御書房,父皇也曾考察過自己的學業(yè),他沒有批評,卻也不曾夸贊,只是冷漠地點了點頭。
無論是文韜,還是武略,自己都拼了命了練習,爭取在每次考核時,能夠在幾個兄弟中拔得頭籌,讓父皇能夠多看看自己。
可是父皇總是那樣的冷淡,仿佛自己優(yōu)秀與否,并不重要,自己也是他的兒子啊,哪怕是苛責,他都希望可以得到,而不是那樣的冷漠。
宋鈺看著飄落下來越來越多的雪花,不禁想到以前在母親身邊侍候的嬤嬤經常和自己說的話。
“惠嫻皇后最是喜歡這雪天,也不怕冷,總是說,只有這雪,配這梅才最好,有了雪的襯托,才能深切體會到這梅的顏色?!?p> 母親,我多么想見見你,想讓你與我一同去賞這景的好顏色,父皇失去了你,他還有那么多的人陪伴著他,而我失去了你,真的就什么都沒有了,今日,每個人都是闔家團圓,兒臣卻覺得天地間唯余我一人孤寂。
“這梅啊,就得這雪來襯,才能顯出它的顏色?!?p> 宋鈺聞言,循著聲音看去,就見鐘離俯身在一束花枝前,閉著眼睛,輕嗅梅香。
母親,當初的你賞梅之時,也曾這般嗎?
宋鈺抬起步伐,輕輕地靠近鐘離,生怕打破了這一份美好。
鐘離一睜眼就看到面前站了個人,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這人何時靠近的?怎么走路無聲無息的,自己居然也沒有察覺,大意了。
“你就這么喜歡梅?”
宋鈺看著眼前人,開口問道。
“嗯,怎么說呢,也可以這么說吧,我就喜歡它的孤芳自賞。你看,在這樣寒冷的夜里,大家都想著早早地躲進屋里暖和暖和,它就不,就要在這樣的時節(jié)綻放,不禁要綻放,還要用香氣向世人宣告它的綻放,我就喜歡它這種性子?!?p> “嗯。”
宋鈺走上前去,伸出手,從伸長的枝頭上折下了一束梅。
“唉?”鐘離本想出聲阻止,奈何已經晚了,那枝丫已經被折斷了。
“即便如此,在這深宮里,這樣的香氣,只能引來人采摘,最后還不是任人采折,囿于小小的花瓶里?!?p> 鐘離聞言,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卻又沒有出聲。
“喏,賞你了?!彼吴暟颜巯聛淼幕ㄖθ界婋x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