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太陽的最后一絲余輝從地平線上消失后,夜幕降臨了。
薇雅抱住雙腿坐在沙發(fā)里,雖然是在看著電視,但目光卻時不時的轉(zhuǎn)向門口。
“下面播放一條緊急報道,今日下午6點10分,城南區(qū)桐樹街道發(fā)生了慘烈的爆炸事情。”
薇雅的目光立即被電視上的畫面吸引,整個身體都往前傾。
里面沖天的火光,橘紅色的背景都快要把電視機(jī)點燃了,那場景簡直像是世界末日。
醫(yī)院里...
“嗯,離開樂器店大概5分鐘后,遭遇了爆炸事件?!?p> 病床邊上,棕色頭發(fā)男子低頭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
“根據(jù)別人的供詞,爆炸是發(fā)生在下午6點11分,也就是說你是在6點05分左右離開的對嗎?”
穿著一身病號服的希亞搖搖頭。
“我沒怎么留意過時間?!?p> 穿著一身米黃色風(fēng)衣警官扶了扶臉上的單片眼鏡,繼續(xù)記錄。
“之后去了哪里?!?p> “公園?!?p> “所以爆炸發(fā)生時你就跳進(jìn)湖水里躲過了一劫么?”
希亞點點頭。
“是的?!?p> “唔,你運氣真好?!?p> “說說吧,你為什么那么巧去了樂器店,在里面看見了誰,和誰說過話。”
希亞轉(zhuǎn)過頭,靜靜說道:“想起了白川學(xué)姐?!?p> “嗯,繼續(xù)...”
鋼筆在粗糙的紙頁上發(fā)出唰唰唰的書寫聲,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希亞沉吟著,考慮編個什么人出來比較好。
鋼筆在手指上轉(zhuǎn)了一圈。
“嗯,今天就這樣吧,如果有什么需要補充,或者想了來什么事情,可以撥打上面這個號碼找我?!?p> 咦?不問了嗎!
戴著單片眼鏡的棕發(fā)男子站起身,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白色卡片遞過來。
——查爾斯·歐文
名片簡單得可憐,上面就只有一個電話和名字,但是卻印有銀月帝國的國徽,讓人看上一眼就莫名心安。
“醫(yī)生說你身體并沒什么大礙,隨時都可以回家?!?p> 歐文警官對自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掀開阻隔的簾布離開。
巧合的去了樂器店,巧合的發(fā)生了爆炸,那個嫌疑重重的老板同樣巧合的死了,然后又多了另外一個嫌疑重重的人,他奇跡般的在爆炸中心里毫發(fā)無損。
這一切太有意思了,歐文無聲的咧開了嘴。
直至現(xiàn)在,希亞那顆噗通直跳的心這才慢慢緩落下去,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有重大的嫌棄,但是他知道官方?jīng)]有直接檢測超凡者的能力,愣是硬著頭皮撐下去。
他正想從病床上下來,卻看見簾布又被人掀開。
“希亞,你怎么了,有沒有傷到哪里?”
穿著一身便裝的米拉,滿臉緊張的從外面走進(jìn)來。
她怎么會在這里?
他滿臉詫異,都還來得及說話,便被一連串的發(fā)問給打斷。
“放學(xué)了干嘛不回家!”
“你跑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干嘛!”
“萬一出了什么事你讓我跟小雅怎么辦!”
“嗚嗚嗚,你這個混蛋!”
說到最后,她那精致的臉龐上滑落了一連串的珍珠,梨花帶雨。
我怎么就混蛋了?
希亞張了張嘴巴,最終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張開了雙臂。
她毫不猶豫就撲了進(jìn)來,雙手緊緊環(huán)抱著自己,埋在肩膀上輕聲抽泣。
希亞拍著她后背,什么話也問不出口了。
過了許久,他們才來到樓下辦理出院手續(xù)。
希亞也拿回了自己隨身物品,那是一本沾濕的琴譜,兩副干涉鏡片,還有同樣濕漉漉的錢包。
從那個詭異的世界回到現(xiàn)實中后,他跳進(jìn)了湖水中裝成路人等待求救。
希亞最后還問人家要了個塑料袋,才順利把東西全部裝起來拿走。
沒辦法,他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就連身上穿的,都是人家醫(yī)院的衣服。
來到車站里,米拉目送著他走進(jìn)車廂,兇巴巴警告道:“不準(zhǔn)再亂跑了,馬上給我回家,聽見沒!”
“是是?!?p> 希亞無奈的朝她揮著手,直到車廂門關(guān)閉,窗外的景色開始加速掠過。
電車離開后,米拉那甜甜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她目送著逐漸遠(yuǎn)去的車尾,將手中的白色卡片丟到了鐵軌上。
......
一路帶著詭異目光的希亞終于回到了公寓里。
他如負(fù)釋重的松了口氣,伸出手,敲了敲從里面?zhèn)鞒鲭娨暀C(jī)聲音的房門。
“誰呀~”
一陣小跑的腳步聲之后,小雅那緊張的聲音從門后里面?zhèn)鞒鰜怼?p> “小雅是我,開門。”
“你今天去打工了...嗎?”
房門打開,妹妹那疑惑的語氣直接僵住,目光里充滿了驚慌。
“老哥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穿上一身病號服的他,確實容易讓親人擔(dān)憂。
希亞舉起手中的飯盒,“這個說來話長,不過我沒事,先吃飯吧。”
平時晚回來一點就發(fā)脾氣喊餓的小雅,此刻卻根本沒什么胃口吃飯。
“也就是說,老哥你親眼目睹了那場爆炸事件嗎?”
希亞吃著東西,含糊不清的解釋道:“差不多,不過我躲在湖水里,一點事也沒有?!?p> “不信你看!”他隨手撩起了身上的病號服。
“什么傷痕都沒有,就是校服沒法穿了才換上這種衣服的,你就安心吃飯吧。”
小雅微微紅了一下臉,但還是飛快的看了一眼,然后才安心下來。
吃著還有余溫的快餐,她抱怨道:“你跑去那種地方干什么,知不知道那里多危險,好多人都受傷了,不過幸好你沒事?!?p> 希亞默然低下頭,問道:“電視上已經(jīng)報道了嗎?”
“嗯?!?p> 呼出一口氣,他假裝鎮(zhèn)定的問道:“有報道具體傷亡人數(shù)嗎?”
“唔,好像說有好上千人受傷了?!?p> 小雅皺著眉頭挑出快餐里的雞肉,“下次不要再買這家的東西了,好難吃。”
希亞點點,一語雙關(guān)回道:“哦?!?p> 沒死人就好,幸虧樂器店建得偏僻,而受災(zāi)最嚴(yán)重的公園也有人工湖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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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躺在床上的希亞難以入眠。
他一閉眼,就能感受到那個深淵在慢慢拉扯著自己。
就像是一個在懸崖峭壁上掙扎的人,腳底被捆上了重物,寸寸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