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心愿的小幽靈徹底消散,路燈下,希亞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fā)。
說到底,小男孩最后的心愿只不過是想有人陪他玩一下而已。
長椅上,那根被遺棄的棒棒糖是彩虹色的。
他生前一定過得很幸福的吧。
所以變成幽靈后依舊能保持著單純,沒有去作惡。
希亞彎下身,撿起糖紙,默默將棒棒糖重新包好。
小男孩到底是怎么死的?
帶著這個疑問,希亞慢慢回到家中。
他的房間里,擺著一個裝有生銹勺子的玻璃瓶,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小男孩是他遇見的第二只幽靈了。
希亞翻出一個玻璃瓶,把糖放進(jìn)去,徹底封塵起來。
妹妹在外面拍著沙發(fā)呼天喊地。
“希亞你在干嘛,還不快點去做飯,我餓了!”
“來了!”
走出到房間外,小雅看著他狐疑道:“你怎么就帶了一顆青菜回來,晚上準(zhǔn)備要做什么?”
希亞嘆息一聲。
“一會你就知道了。”
10分鐘后,薇雅看著飯桌上蓋著幾根菜葉的面條,難以置信。
“晚上就吃這個?”
“不然呢?”
小雅立即躺回到沙發(fā)里拼命蹬腳。
“我要吃肉?。?!”
希亞坐下來,夾起面條吹了吹,“快吃吧,不然等會面坨了?!?p> “你昨天還說以后要每天做好吃的!”
“我改變主意了?!?p> “你這個魔鬼!”
無論有多么不愿意,肚子餓得咕咕叫的小雅最后還是吃完了面條。
一夜無話,兩人很快就熄燈睡覺。
深夜里,被痛楚折磨得無法入眠的希亞瞪大著眼睛,死死看著天花板。
好痛。
好痛啊。
到底要積累多少個日夜的失眠,才能壓過深淵的痛楚進(jìn)入沉睡?
希亞搖搖晃晃的從床上坐起來,對自己左手問道。
“有沒有類似【沉睡魔咒】的低級法術(shù)?”
手背上的眼球睜開,冷冷注視自己。
“你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巨人】正墮落在深淵里,向它請求,就等于在向深淵請求。
希亞無力的垂下腦袋,開始想別的辦法。
神術(shù)——
自己還掌握著人類的超凡體系,【神官】!
希亞絞盡腦汁的思索了一會,從那個老神官的記憶中翻出了三個貌似有用的技能。
【驅(qū)散】:解除目標(biāo)身上的不良效果!
【賜?!浚簭?qiáng)化目標(biāo)身體素質(zhì)!
【安眠】:使目標(biāo)陷入沉睡!
先嘗試能不能驅(qū)散痛楚,不行就強(qiáng)化身體,削弱痛苦,還是不行就強(qiáng)行催眠自己。
其實希亞知道還有一個辦法,那就讓【巨人】操控左手打昏自己。
但那是最后的備案,不到最后關(guān)頭,他不打算使用。
萬一【巨人】沒掌控好力道,自己未免也死得太冤了。
深呼吸一口,希亞按住額頭,開始向【圣能池】索求力量。
神圣的湖泊微微翻涌,像擰毛巾那樣,好半天才慢慢賜予了他一滴圣光。
神圣能量槽:1/100
【驅(qū)散】要50點能量,按照這樣的進(jìn)度,他估計要天亮才有可能把那能量槽充滿。
為什么會那么慢?
自己被圣光拋棄了?
希亞茫然的抬起頭,如果不是感覺到懸空城就漂浮在上方,他都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圣光的凝聚更慢了。
“不要迷茫,把意志堅定起來!”
手背上的眼球睜開,用復(fù)雜的眼神看著他。
希亞默然了半晌,從床上起身,反身跪坐在地板上。
“你瘋了嗎,這種狀態(tài)還要祈禱?”
手背上的眼球瞪大,拼命的阻止他。
“不要念誦那個名字,你現(xiàn)在的抗性很差,萬一抵抗不住侵襲,你會變成魔物的!”
希亞置若罔聞,雙手握拳抵在胸口,虔誠的呼喚著。
“偉大的艾菲里提亞——”
深淵裂開,無窮無盡的污染翻涌而上。
深淵在耳側(cè)低語,靈魂瞬間墮落,意識在瘋狂的外側(cè)徘徊,像快要熄滅的燭光。
身體直接扭曲成丑陋的魔物,僅剩一絲薄弱的意識維持著清明。
在一道投射下來的光柱中,一只猙獰的魔物跪在地上虔誠祈禱。
手背上那只與眾不同的眼球拼命鼓動著,不斷驅(qū)散著左手臂的異變。
看得出來,【巨人】真的很想從深淵里爬上來,它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球,用盡全力幫他抵抗污染。
“夠了,你快撐不住了——!”
手背上,那顆充血的眼球猙獰可怕。
希亞緩緩松一口氣,在慢慢熄滅的光柱中睜開眼眸。
深淵意志不舍的從軀殼里離開,帶著那些睜開的眼球、生長出的變異肢體,化成濃濃的黑霧。
他保持著祈禱的姿勢,再次向【圣能池】祈禱力量。
這次就順利很多了,希亞一下子就攢夠【驅(qū)散】所需的能量,立即就對自己釋放了一下。
身體里綻放了光輝,暖洋洋的流淌到每個角落。
沒有用,深淵里的痛楚是來自于靈魂。
【賜?!靠隙ㄒ矝]有用了,還是用【安眠】吧。
希亞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出臥室,準(zhǔn)備去洗個澡,把身上的血跡清理干凈。
悄無聲息的走出浴室外,擰開門,然后又閃電般的合上,身體貼在墻邊。
“嘩啦啦~”
就當(dāng)他以為妹妹是不是在馬桶上睡著時,里面終于傳來了沖水聲。
薇雅睡眼朦朧的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
外面的月光格外皎潔,晚風(fēng)拂過,窗簾微微揚(yáng)起。
在那一閃而過的黑暗中,一個渾身血跡的人靜靜站在她身后。
希亞目送著妹妹離開后,才靜悄悄的走進(jìn)里面沖洗。
半晌,換上了一身干凈的他回到自己房間,然后愣住。
小雅坐在他的床上,直勾勾看著自己。
“你跑去哪了!”
“出了一身汗,去洗了個澡。”
“哦~”
妹妹倒頭就躺了下去。
“喂喂,回你自己房間睡去。”
“呼~呼~”
多大個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希亞無奈的嘆口氣,挨著床邊慢慢躺下。
“修普諾斯!”
對自己釋放了一個【安眠】,希亞當(dāng)即腦袋一歪,昏昏沉沉睡死過去。
寂靜的夜里,只剩下窗外鬼哭狼嚎的風(fēng)聲。
月黑風(fēng)高,正是活人休息,魔物活躍時間。
手背上的眼球霍然睜開,抓住胸口那只章魚往上一摔。
昨天,要不是它突然干擾,自己本來能收獲一份純真的靈魂。
章魚粘在天花板上,懵逼的睜開眼睛。
它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禍?zhǔn)?,蔚藍(lán)的眼珠子冷漠下來。
房間內(nèi)的氣溫徒然下降好幾度。
所有觸須凝結(jié)起冰霜,小章魚狠狠的往下拍去。
目標(biāo),主人——
它很清楚自己斗不過那根詭異的手臂。
所以它選擇叫醒主人,讓主人去收拾它!
“冷~”
小雅抓緊了被子,縮了縮身體。
舉起的左手立即無力垂落,眼球悄然閉合上。
觸須上的冰霜也散去,章魚也閉上了蔚藍(lán)的眼珠子,像沒有重量的氣球慢慢飄落。
房間里最后只留下一股寒冷。
不大的被子哪夠分開的兩人蓋,小雅迷迷糊糊的抓住邊緣,身體一翻,霎時就變成一條卷心蟲。
9月25號,周五——
第二天清晨,美美的睡了一個好覺的希亞再次被痛楚叫醒,渾身僵硬的坐起來。
身體涼得硬邦邦,他艱難的扭頭看了一眼,頓時無奈的嘆息。
被子,全被怕冷的妹妹卷成了一坨了。
【次級治愈術(shù)!】
昨晚祈禱的神圣能量還留有一些,希亞隨手對自己拍了一道圣光,讓身體暖和下來。
伸了懶腰,起床,他打著哈欠走進(jìn)洗手間。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閉上了眼睛。
深淵10000米!
雖然高度還是沒有變化,但他能感覺到痛楚又強(qiáng)了一絲,身體又被拉長了一點。
好痛啊。
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
自己很快就會像伊芙琳同學(xué)那樣,傴僂著身體走路了。
睜開痛苦的眼眸,他哆嗦著收拾好自己,開始做早飯,然后喊妹妹起床。
“以后你不準(zhǔn)來我這里睡了,昨晚你把被子都搶走,害我沒睡好!”
“哼!”
“多大個人了,還要和老哥睡,丟不丟人!”
“哼!”
吃完早飯,他們拎著垃圾袋準(zhǔn)備出門。
彎著身換好鞋,小雅突然跳起來狠狠打了他一拳。
“希亞你個混蛋!”
希亞站起身揉揉肩膀,無奈的追上去。
車站里,一個長相甜美可愛的女孩子在左顧右盼,讓每個來往的乘客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早!”
“米拉姐早!”
“你們來啦!”
米拉小跑上前,挽住他胳膊甜甜一笑。
“早!”
希亞隨口應(yīng)了一聲,勉強(qiáng)擠出個笑容。
好痛??!
米拉仔細(xì)的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黑眼圈是沒有了,但臉色依舊慘白,眼眸里隱藏著深深的痛苦。
車廂里,米拉如往常一樣抱住他,伸手輕輕拍著后背。
“放心吧,很快就不會疼了。”
“你在說什么?”
希亞低下頭,看著懷里的米拉。
“嗯嗯,沒什么?!?p> ......
教室里,松平正手舞足蹈說著什么,看見兩人走進(jìn)來后,眼睛頓時一亮。
“希亞,我們集訓(xùn)的審批下來了!”
今天都周五了,學(xué)校再不批,這張申請都廢掉了。
希亞點點頭,問道:“結(jié)果怎么樣?”
“嘿嘿,準(zhǔn)備好明天的行李吧!”
米拉好奇的踮起腳,伸出腦袋,往那張表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