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叮當”一聲,傳出駭人的龍嘯!陰風驟起,烏云滾涌,一條玄青色的蟠龍騰出,鐘鈴大的眼瞪得兇惡嚇人,趁人不備,卷云而去。
圣仙等人原早已聽見院中兩人說話拌嘴,只是知道他們的脾氣不愿去干系,及聽到龍嘯聲方才連忙趕來。
“熾焰!你做的好事!你怎么總是這么不知輕重!”守澈氣得冷語罵道,“你騰云最快,還不去追!等著誰給你收拾爛攤子呢?要是天帝知道了——”
話還不待說完,卻見熾焰冷哼了一聲,竟然顧自回了房。守澈無法,急得直跺腳,正要追上去,卻被影輕抓住了手。
“守澈,你和熾焰剛才都被水火斥力所傷,你也別去!”圣仙回頭看了看那簫,正色道,“這是蟠龍,身有異毒,你們去了,一個不慎反而就有危險,木行子,還得你去!”
“是!”綠兒領了旨,化為原身青龍,駕霧而去。
守澈拾起地上的四節(jié)斷簫,捧在懷里,嚶嚶哭泣。圣仙不忍,上前撫慰:“玉既碎了,切莫再傷心了!”
“圣仙——我——”守澈撲在圣仙懷里,泣不成聲。
當夜,眾人無眠!
斷簫之音,更為凄婉,嗚咽蕭瑟,如泣如訴,直響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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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龍不善騰飛,綠兒不多時便追上了。
“蟠龍,請同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在那節(jié)破簫里關了三千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以逃脫,我為什么要回去!”
言語既不和,兩條龍便在天上打了起來,糾纏盤繞,各踞云海。打的是天上陰晴百變,云霧繚迷!地上雨雪不斷,驚雷滾滾!海上波濤翻滾,浪涌潮回!
綠兒見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覺得還是該速戰(zhàn)速決,于是不念起同族情分來,蟠龍自然敗下陣來,軟臥在云上不能反抗。
綠兒正欲降服,忽的卷來一陣黑瘴氣,遇著就有灼鱗之痛。
綠兒忙化回人形,正這時,瘴氣往眼里襲來,綠兒舉袖一遮,那蟠龍趁其不備,猛地掃尾遛躥而去。綠兒腹部受擊,吐出一口血來,再欲看時,早沒了蟠龍身影,只好回去。
綠兒倒在圣仙府門口,正巧守塵出來,見到她,忙扶了進去。圣仙趕來,握起綠兒的手,閉眼感應:“好在青龍屬命,它的毒傷不了你!”
“謝圣仙,我的傷不礙事,只是我跟丟了蟠龍,愧對圣仙!”
“一條蟠龍罷了,隨它去吧!你傷了,是熾焰、守澈兩個害了你,我叫他們兩個給你賠禮!守塵,你去叫來!”
“是!”守塵不放心地看了看綠兒,見綠兒婉笑示意沒事,才出去了。
圣仙見守塵出去了,方才正色道:“木行子,出了什么事?我較你與蟠龍的本事,它怎能逃脫?而且還能傷得了你?”
“圣仙,蟠龍確實不足為懼,昨夜另有人幫他,我只怕是——魔尊眾迷!”
圣仙一聽,不禁憂慮起來:“這件事你先別管了,蟠龍若要投靠眾迷,自墮成魔,我定不會饒他!我方才感應到你龍鱗被瘴氣所灼,趁現(xiàn)在守塵還沒回來,你化成龍形,我為你祛除瘴氣,省的他知道了為你擔心。”
“是!多謝圣仙!”
綠兒轉而化作龍形,圣仙見時果然瘴氣繚繞鱗片,已被灼得通紅溢血!于是立即施法逼出瘴氣,又一念將瘴氣緩緩降服,收在體內。
守塵忽然匆匆推門進來,好在兩人反應快,不然就白遣出他去了。
“圣仙,熾焰不在擒煙樓,枕溪閣也不見守澈,我找遍了圣仙府都無果,整個天界都感應不到他們的氣息,問了眾仙家也無人知曉!”
圣仙無奈地嘆了口氣,想了想道:“我已知道守澈的去向,你二人不必擔心,我現(xiàn)在下凡去尋她,守塵你留下照顧木行子。府中若有事,可喚院中月陽料理,若有閑時,也可去尋一尋金行子的下落!”
“是!”
圣仙駕云而去,來在一座荒山下。四周焦土坍垣,苦草叢生,一片悠悠凄涼之色,儼然是破敗舊國,覆滅宮宇之處!一株桃花,碩大無比,獨開在崖頂!
圣仙飛身上崖,悄悄走到桃花樹下:“守澈,你果然在此地!”
跪坐在地上的藍衣女子肩頭一顫,并不作聲。圣仙走上前,抬手撫了撫樹干上的刻痕:
“愛恨嗔癡妒,折斷了玉簫。唯紅顏不怒,哭累了殘笑。名利權勢孰沉浮,于我多渺渺!無可奈何好糊涂,唯有忘不了?!?p> 樹下立了一塊石碑鐫著“簫?!倍郑_吪f墳又見了新土!
守澈將兩截紫玉簫用絹帕裹了、錦盒裝了,小心放在冢中,正要掩土埋了,圣仙一把搶出盒子:
“守澈,你身為水行子,水乃智者,為何你反而如此糊涂!他送了你七支簫,七送七折!你卻總是不言不慍,每次都只會跑到這簫冢哭!”
“圣仙,為什么常人都說是水克火?我看,分明他才是我命里的克星!”
圣仙嘆了口氣,無奈道:“愛上了,哪還分得清是誰克的誰呢!”
守澈默默地低了頭:“圣仙——我,我沒辦法——”
“罷了罷了,知道熾焰哪去了嗎?”
“熾焰怎么了?”守澈焦急地揚起頭,拽著圣仙的衣袖忙問。
“還是跟上回一樣,又不知去向!定是為你尋新的簫去了!”圣仙取出斷簫嘆道,“他總是這樣,折斷你一支簫就要尋一支更好的。只是這世間能比雪魄冰玉簫還好的,除了紫玉龍紋簫恐怕也實在難尋了吧!”
守澈將斷簫接過,捧在懷里,抹了抹淚痕:“圣仙,讓我來找他吧!”
“也好!”站起身,撫了撫額,“我去查查蟠龍的下落,這熾焰成天的就知道惹禍!他什么時候才慎行慎言起來,這一段段孽緣錯愛的,又究竟什么時候能了啊!”
兩人在桃花樹下分了手,圣仙即刻祭起蓮衣,化風而去。圣仙雖非龍族一脈,但憑借著蓮衣上的青龍鱗和非常法力,尋找蟠龍的氣息倒也不難。
穿云越海,一直尋到天盡頭的極陰至陽之鏡。
此物幻化無窮,不同的人所見幻象各有不同,若穿越而過則所到之處又有不同。傳說鏡兩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又說鏡中之地乃是天地鏡像,心中所念。
極陰至陽鏡乃幻虛靈物,圣仙尚未還重塑神胎,也不敢擅入,倘若進出之時心境略有不同,只怕要永遠存在鏡像之中。而魔尊眾迷修得也是幻虛之術,知道圣仙等會有此顧忌,所以以此為藏身之處。
“這個眾迷!不知拐了蟠龍去有什么目的,蟠龍雖兇猛但修為不深,他竟冒這樣的險帶他進去。蟠龍尚且無可擔心,放它一馬也不過什么,我且看你如此進,還能不能照樣出來!”
冷哼了一聲,雙手結印,記下一道水光在洞口,又化風而去。
鏡像之地,幻迷虛無,蟠龍四處看去驚嚇不已,探出龍須正想碰觸,就聽見似有似無,似輕得無處尋覓,又似響得震耳懾心的笑聲:“別亂動,小心有進無出!”
墨黑的瘴氣不知何時從哪里聚集而來。
蟠龍幻作人形,乃是一個粗獷的男子,眼似銅鈴,須似虬根,怒道:“眾迷!我本竟以為你好心相救,不想你帶我到此險境害我!”
“哈哈哈,我不帶你到此,你以為自己躲得過圣仙?”
“你直說吧!你究竟有何目的!若想勸我入你魔族,就趁早死心!我雖不如水行子青龍,卻也是上古龍族一脈,乃是正道,絕不與你合伍!”
“哈哈哈,那你是想再被人鎮(zhèn)在一支簫里,再呆上千年?還是——我就把你丟在這里不管,讓你嘗嘗困在極陰至陽鏡像中的滋味——”眾迷越笑越是狂妄,“你要知道當今世上除了我,再沒人能自由出入鏡像幻境之中,哈哈哈……”
“你!”
“而且你放心,在這鏡像里無生無死,你若不聽我的,就等著在這兒呆到天崩地裂的洪荒末日吧!哈哈哈……”
“哼!即便我想幫你怎樣?不是我妄自菲薄,若真動手,五行子里任誰我都難敵十招,更別說是圣仙了!”
“你是世上最后一條蟠龍,我看上的自然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瘴氣逼近,迫得蟠龍顯得真身,“蟠龍生有異毒,若是配上我的混沌瘴氣,方才你也親眼所見,就算是木行子也得被燒得體無完膚!哈哈哈……”
只見瘴氣中溢出一股殷紅的煙霧逼向蟠龍,掀起了片片龍鱗,蟠龍被灼得似一條火龍,灼鱗之痛疼得撕心裂肺,鏡像之中凄楚的龍嘯與放肆的狂笑交雜,聽來不知多少恐怖!
“好了!你先將這烈欲之煙煉入你的修為之中,妖王找我有事,先走一步!再提醒你一次,此地是極陰至陽鏡中唯一的裂縫,你在這里尚且能不被幻境所控,若出了這里,后果怎樣,我可不負責任!”
圣仙急急地回到圣仙府,直接落在庭院里,召出月陽后在池水中照樣設了一道水光:
“月陽,你乃萬物陰陽調和之花,可看見極陰至陽鏡中象,從今日起你守著這道水光,見到蟠龍即刻向我稟明!”
“是!月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