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那么輕,那么柔!
他變得貪婪。
一道耀眼的白光籠在他身上,胸口漸漸化出一支點點璀璨,身上的玄色袍子變成一副虎踞銀甲——他!儼然是一位驍勇將帥,殺伐刑官!
直到圣仙吃痛的輕聲反抗,天帝才驚雷似得放開。
“對不起!我——”
圣仙紅著臉,低頭癡癡地盯著天帝的心口處,情不自禁伸手,隔著鎧甲依舊仿佛觸到了那千年的痂,往事一幕幕刺痛著圣仙。
“疼嗎?”
“不疼!”天帝握住圣仙的手,凝視著她的眼,一字一頓,“因為你在我心里,再深的傷口,都已經(jīng)填滿了!”
“守戎!”一滴清淚滑進她的梨窩,“我欠你的太多,我——”
天帝看不得她哭,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吻著她的淚痕,在她耳邊輕輕地問:“只要你愿意愛我,再多,我也給你!再多,你也還得清!”
淚還在不斷流淌,她哽咽著:“我愿意——守戎,我一定會愛上你!你等我!”
“好!不管多久,有你這句話——足夠陪我等到天崩地坼!”
夜色下來,天帝送圣仙回府時,恰那一干人都在廳里,見這兩人執(zhí)手暮回,相互示意,會心一笑,紛紛為這兩人糾葛多磨的感情舒了一口氣。
守澈走到兩人面前,故意細細地上下打量,看得圣仙都不禁紅了臉。
“皇兄,我?guī)讜r——是不是該管圣仙叫聲嫂子了?”守澈調(diào)皮地一把挽過天帝,戲謔道。
天帝淺笑不答,反看圣仙,那眼神似在問她的答案。
圣仙瞋了守澈一眼,甩開天帝顧自跑回房間去了。眾人難得見圣仙如此嬌羞的模樣,忍俊不禁!天帝也不禁低頭一笑,眼里意味難掩。
守塵見天帝穿的一身虎踞銀甲,正色道:“如今五行皆已歸位,總算一切暫定!”
眾人紛紛頷首,天帝對他的話卻很是不以為然,將一身銀甲化去,仍是平日里的墨色袍子。
“當真雙喜臨門!守戎你今日歸位,更可喜能抱得美人歸!怎樣?是否該請我們喝上一杯以作慶祝呢?”熾焰敲著手中的玉扇,走上前調(diào)侃道。
“你就知道喝酒,皇兄如今氣血未調(diào),功力尚未恢復(fù),喝什么酒!”守澈今日似乎很是高興,不禁玩笑道,“再說——咱們現(xiàn)在要喝酒,不叫圣仙于禮不合;叫了圣仙,看她剛才那樣,她還不得羞煞死了嗎?”
眾人聞言又是大笑。
“是是是!水行子考慮周到,是我著急魯莽了!”熾焰笑出了淚,這才忍住,故意作揖道,“我也只是聽說天帝有美酒數(shù)壇,不知埋在哪里!噯!可惜如今沒機會一品佳釀了!”
“火行子放心!”天帝淺笑道,“那幾壇酒——你一定有機會喝!”
“當真?”熾焰聞言,兩眼生輝,“天帝一言既出,可不好食言吶!”
“這個自然!”
“好!我便等著這一天!”
“我亦在等這一天!”天帝顧自呢喃道。
第二日,圣仙醒來,梳洗時恰望見對面房中,木行子坐在窗邊鏡前,一旁守塵輕輕為她綰起長發(fā),兩人似乎在談?wù)撌裁慈な?,眼間滿溢的笑意。有小曲一首恰是這樣的景致:
清晨日醒鳥初啼,一對佳人坐窗籬。
說笑柴米畫眉樂,羨煞枝頭雙飛翼。
圣仙癡癡地望著,不覺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也不管散落的頭發(fā),便起身往倚芳榭中去了。
“土行子,木行子!”
守塵剛替綠兒梳罷了頭發(fā),兩人忽見圣仙清晨造訪,連忙起身相迎。圣仙坐下了,沉默了許久,方才又開口:“土行子,木行子,你二人是否早已情根深種,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二人見這樣問,一時沒了主意,相看疑怪。
“你二人是否早想求我做主,好享今日這樣的夫妻之樂?”
原來今日守塵起得早,見風和日麗,氣候恰宜,便來綠兒這里邀她一同去后山修煉。一時興起為她梳起頭來,言語間又說起昨日圣仙不好意思的模樣,所以發(fā)笑。
二人以為圣仙有所誤會,連忙解釋:“圣仙,今日我們只是——”
圣仙打斷說:“我只問心意,你們且答來就是,勿需多說!”
兩人相看一眼,下定了決心,執(zhí)起手雙雙跪下:“是!”
圣仙勾唇一笑:“既然如此,為何一直不肯來明求于我?”
“因為——因為怕圣仙會……”綠兒支支吾吾,猶豫著不知該怎樣答。
“先前是我自作多情,但就算如此,我又豈是蠻橫之人?你二人有意來求我,我就是礙于事理、面子又怎會不應(yīng)?罷了,如今我也知錯了,你們也不必擔憂了,不知你二人可還愿意讓我主婚?”
兩人聽罷,喜出望外!相視一眼忙叩首道:“多謝圣仙成全!”
綠兒喜極而泣,道:“圣仙哪里的話,折殺我們了!圣仙若肯主婚,我們高興還不及!怎有不肯的道理?”
圣仙笑著扶起兩人,三人兩兩相望,一時又都覺尷尬無語。眼淚還是不禁滑落,圣仙慌忙背過身去,匆匆拭了淚,轉(zhuǎn)身對綠兒淡淡道:“我有話要問守塵,你且出去一下!”
“這——”綠兒擔憂地望了一眼守塵,守塵笑著輕頷,示意她不必多想。綠兒這才道了“是”離開。
“守塵?”圣仙拭干了淚水,轉(zhuǎn)身用決絕的背影面對守塵,“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非她不愛?”
守塵低頭輕嘆,語氣卻絲毫沒有動搖:“是!”
“絕不后悔?”圣仙悄悄握緊拳頭,咬牙問道。
“絕不后悔!”守塵的語氣很輕柔,生怕再掀起圣仙的舊痛,可在圣仙聽來,怎樣的回答,怎樣的語氣,又有何差別!她早已心中了然了!
“好!”圣仙又試了試淚,轉(zhuǎn)身淺笑道,“我問你,那首《蓮生》,是不是——你為她而寫的?”
“是……那時她是南疆木府之女,乳名就喚作‘蓮生’,只是當時恰逢你的生辰,我見你那么喜歡,也就沒有明說!”
“沒有明說?哈哈……守塵你可知道你這‘沒有明說’害我好慘!”圣仙苦笑道,“也罷,我也早該想到的,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地以為你心中有我。如今想來,這曲中千繞百回的相思之意,于我們二人之間有多可笑!”
守塵看她這樣,也難免心疼:“蓮兒,我一直……一直視你為妹妹!我可以敬你、疼你,但唯獨不能愛你,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
“罷了,如今多說無益?!笔ハ珊鋈恍Φ盟剩鹑缜昵澳侨?,“守塵哥哥,你和綠兒何時若是沒今日這樣好了,我可不饒你!”
“好!”守塵亦笑道。
圣仙調(diào)皮一笑,小跑著出了倚芳榭。那樣歡脫,實則卻是怕自己再多停留一刻,再回望一眼,都會放不下,她怕自己耍賴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