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合禧院臥房的窗紙與窗縫,微微照亮著臥房內的每一處。
結香被突來的亮光刺激得睜開了眼眸,而她發(fā)現(xiàn)此時的衡之還在熟睡中沒有醒過來,便輕輕地將衡之從身后摟著她的手拿了開,又細聲慢作地走下了床榻,在為衡之蓋好身上的被褥后,她只微微一笑,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只聽輕輕“吱呀”的一聲,臥房的門扇才剛被結香關上,衡之便瞬時睜開了眼,其實他早就醒了。
這時,白球才從桌底竄出來,晃了晃細長的白尾巴,用心語向衡之傳遞道:“主人,你還是舍不得對她下手嗎?”
衡之忽而起身,勾唇一笑又耐人尋味道:“本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的,可我一直未告訴過你,她其實已經(jīng)單純到與‘她’一般?!?p> 白球不解道:“白球不太明白,主人這話是何意?”
衡之道:“也就是說,她們都沒有情絲?!?p> 白球詫異道:“她若是沒有情絲,又怎會對主人動了情,難不成她這些都只是虛情假意而已?那么她如此做是欲意何為?”
“這亦是我這段時日一直琢磨不透的事?!焙庵?,“你知道我為何從一開始,就沒有抹掉她見過我的記憶嗎?因我壓根無從探索她的記憶,又談何去抹除呢?”
是了,正是由于衡之與結香初遇對視的第一眼開始,他壓根無法讀取結香內心的想法,更無從抽取結香的記憶,才會使他過后對結香一步又一步地接近至今。
白球道:“若是一直對她無從下手,難道主人就不回去了嗎?”
衡之道:“自然是要回去的,今年已經(jīng)過去將近一半,在她身上浪費了這么多時間仍舊毫無所獲,看來如今還得盡快在園子里再另尋他人抽取情絲。”
“園子里的姑娘多的是,在后半年再尋一個動情傷的女子抽取情絲說難也不難?!卑浊虻?,“即便能再找一人替代結香的情絲湊足百人,可是主人也無法抹除她的記憶,如此又該如何完全結束呢?”
衡之眼里突然閃了一道冷光,道:“若是最后想要整座杏觀園的人再一次忘記我的存在,那唯有真的殺了她?!?p> 白球擔憂道:“可主人并未曾真正殺害過任何人,此次又能做到嗎?”
“是啊,”衡之只是冷笑一聲,又嘆道,“真的能做到嗎?”這樣一句話,他不知是在說給白球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而他這嘆聲反問的語氣,其中又夾雜著多少無奈,更是不得而知。
衡之有時候甚至覺得,結香就是上天特意派來阻止他過去所做的一切的克星。
可他并不認為自己如此是做錯了,他只是想要等那個人回來,能夠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邊,僅此而已。
他啟動了臥房暗室的機關,悠然走進了暗道,來到暗室中特制的書房后,又頹然倒坐在了搖椅之上,他只望著墻上的畫中人,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此時他心里又一次感嘆著,結香與畫中人實在是太相像了,她們身上的確有許多相似之處,以至于讓他不止一次錯以為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若真的是同一個人該有多好,如此他便不用辛苦綢繆百年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