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通道內,仍在回響著低沉的喘息聲。
半透明的暗紅色肉膜泡,遍布在濕滑的黑紅色墻壁上,發(fā)出陰郁沉悶的光。
整個通道的熱力,仿佛隨著羅恩的呼吸,越發(fā)多了起來,一點一點地凝聚在羅恩濕滑的皮膚上。
它們并未靠近羅恩,只是仰著頭部,張開十字形的裂口,瘋狂的嘯叫。
與它們那丑陋且高大的身形不同,它的聲音尖細無比,仿佛可以刺透人的耳膜。
羅恩臉色陰沉,強忍著耳朵的不適,剛準備提劍沖過去的時候,視線突然一暗,接著整個通道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羅恩還沒有弄清楚發(fā)生什么的時候,視線再度恢復清明,而在他的面前,落滿了巨大的肉球。
這些肉球形狀不一,大小不同,表面布滿了或灰或白或紅的黏液,黑紅色的地面上,不知何時,還多了一些散落的肉塊................
羅恩眼角一跳,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會死戰(zhàn)到底,但他已經報了一彈之仇,繼續(xù)留在這里,已經沒有意義,他要殺的人不在這里,殺了它們又如何?
沒有絲毫的猶豫,羅恩收劍轉身離去,只留下滿地的渾濁黏液。
彭!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一粒肉紅色地子彈,險而又險地在羅恩耳邊穿過,只差幾公分,死神的手就可以撕開羅恩的頭皮,然后拽出他的靈魂,大肆地吞食。
只是幾公分而已!
只差那么一點點!
人總是需要些運氣,才能在這個不怎么美好的世界活下去。
羅恩并不回頭,他決定了便不會猶豫。
不過,那些新生的巨卵,也不會有絲毫的退卻。
它們撕開了泛著血絲的肉膜,暗紅色的胎水流了滿地,與十字裂口怪不同,它們有著十分粗壯的四肢,巨大的爪子足有十幾公分,可以輕而易舉地撕裂任何人地胸膛,
它們的頭部呈現(xiàn)出密密麻麻地管狀皺褶,仿佛是外露的腦袋,臉上也沒有眼睛,但是卻有著兩把鏈鋸咬合在一起般地口器。
同時,它們渾身無毛,有著暗紅色地表皮,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剝了皮的食人猛虎。
它們仿佛饑餓了無數(shù)年的鯊魚聞到了散逸在水波間的血腥味,在看到羅恩的那一刻,或攀墻,或猛撲,頓時天下四方黑影閃動,它們如滔天的毒煙一般,瞬間涌進了隧道,直接向著羅恩絞殺而來。
前面的羅恩一往無前,并無回頭,因此也沒有見到它們恐怖的面貌,但是,兩條腿總是跑不夠四個輪子的,突然之間,一道嬰兒般的尖細怪叫,越過十三秒的時空,鉆進了他的耳內。
他心中一緊,雙腳猛地用力,往右側邊翻飛而去,卻見到一只長著尖刀般口器的怪物,正好跳了過來。
二者宛如即將交匯的拋物線一般,在人與獸相撞的那一刻,腥臭的血與美味的肉塊將爆散而出,散落進這暗紅的世界,為這腐臭的血肉世界,潑上一抹亂色,宛如失去了理智的瘋子,將一大瓶的墨瓶砸向高空,然后彭的一聲,一拳擊碎,黑與紅,瞬間蓋住了慘白的瞳孔,一如死亡掀開了面紗。
如此下去,他,將會是那拋飛的墨瓶。
羅恩心中一動,他沒有閃避,也無法閃避,黑夜不會失約,退卻者,將化為血泥塵埃。
他提劍往前一刺,無比精準地刺中了那外露的頭顱,接著手腕用力一壓,借力凌空翻轉,就這一刺一壓地時間,羅恩便來到了怪物地上方,而那怪物用盡全力撲飛而來,去勢不減,他雙手握劍,猛地往下一捅,頓時那紅與白的血漿,火山噴發(fā)一般,爆射而出。
一呼一吸之間,血染黑衫,羅恩來不及拭去長劍上的血污,一根暗紅色的長鞭,離他不過一尺——那是怪物的舌頭。
死亡的氣息,仍在靠近,如果松開手中的劍,他就會失去一切。
它們嘯叫著,瘋狂地追逐著來客,生怕它人先吃了獵物。
此刻,整個世界只剩下黑與紅的殺戮。
他沒有急著出劍,他只是冷靜地站在逐漸冰涼地尸體上,宛如雪山上萬古不變地冰雕,冷酷地似乎有些殘忍——
蒼白的手,還沾著一些血沫碎肉,他握緊了黑色的劍柄——來得快的,死得更快!
地上的血,還在流,他的呼吸還有些不平穩(wěn),他還在等。
時間似乎無限長,又無限短。
就在下一個呼吸來到的時刻,黑色的瞳孔內,一根暗紅色長鞭無限變大,但更快的,是劍光。
他的劍,或許沒有伊文的技藝精湛,但他足夠專注,足夠精準。
一瞬間,黑色的劍刃,割草一般,從中間,一分為二,直接割開了那舌頭,隨后他一把抓住長舌頭,將怪物甩向了身后。
如果它們足夠嗜血,那么,同類的血肉,同樣也是美味的。
他沒有遲疑,再度離去。
殺它們,除了濺滿血污外,毫無意義。
身后,很快傳來不怎么悅耳的聲音,這點時間已經足夠。
盡管仍舊有幾只怪物,仍舊在追逐著他,但羅恩并不在意,一方面它們不過幾只,一方面,它們的速度,可遠比不上之前那幾只。
當然,他也沒有和它們纏斗的意愿。
很快,羅恩的左手邊,出現(xiàn)了一個岔道,略一思考,他直接走進了岔道。
這個岔道,和之前的通道,除了血污更重外,并無不同。
在暗紅色的通道內走了一段時間,羅恩看到了一扇肉塊堆成的門,門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聲音。
在他靠近的時候,暗紅色的門,居然自己蠕動著打開了,而他的耳邊也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