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當(dāng)自己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里。
阿洛從屋外進(jìn)來,看到故里醒了,“女史,你醒了”。
“嗯”故里點點頭,見阿洛也在便安心了許多,然后問:“阿洛,這是何處?”
阿洛為故里倒了一杯水,然后說:“這里是宣北侯暫住的宅子,說是皇家專用來接待使臣的。”
故里這才想到原來昨晚那個身影竟是宣北侯,許是自己悲傷過度,也沒瞧見他沒離開。
“昨日見你迷迷糊糊地睡在了地上,夜深了,宮門早已關(guān)閉,所以宣北侯就把你帶來了這兒”阿洛繼續(xù)說著。
說到這兒,故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馬在床上翻找著。阿洛見了,問:“女史找什么?”
“你看到那個平安扣了嗎?”
“看到了,女史別著急”阿洛邊說著邊從一個木盒里將平安扣拿出交到她的手中,故里拿到平安扣心也就安了下了。
“宣北侯許是認(rèn)為這平安扣對你極為重要,于是便命人找了盒子裝了起來,以免丟失”阿洛解釋道,然后又說:“女史,你可知宣北侯是誰?”
故里被阿洛這么一問心生疑惑,說:“宣北侯不就是宣北侯嗎,還能有誰?!?p> 阿洛有幾分認(rèn)真地說:“他就是那日我們在雨天贈傘的那位公子?!?p> 阿洛這么一說,故里有了一點印象,原來那日是他,怪不得在自己雨中受罰時為自己撐傘,這算是報恩嗎?自己也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說話間,顧宸從外面端著粥進(jìn)來,淡淡地看了故里一眼,說:“喝點粥吧,此時已近正午,許久未進(jìn)食,先吃點清淡的?!?p> 故里起身,收起情緒,整理了一下妝發(fā),然后對顧宸躬身行禮:“小人見過宣北侯?!?p> 顧宸淡淡一笑,說:“不必多禮,我知你心情不好,正好我對這京中不熟,一會兒陪我出去走走吧?!?p> 故里覺得有些不妥,猶豫了一下,正要回絕時,顧宸先開了口:“我已向皇上稟告過了,他應(yīng)允了?!?p> 既然這樣,故里也不好再拒絕。
喝過粥又吃了一頓飯,故里果真精神多了。隨后故里換了一件便裝,還將那枚平安扣戴在了腰間,不似女裝那般驚艷,好在舒服方便,然后隨顧宸出門了。
顧宸走得很慢,故里就在后面跟著,兩人離得不遠(yuǎn),故里一路上心事重重,顯得漫不經(jīng)心,走著走著撞上了一堵肉墻,撞得自己腦袋生疼,故里這才回過神,抬頭看到顧宸正看著自己,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故里心想,不虧是武將,胸膛都這么結(jié)實。
“想什么?”顧宸淡淡地問了一句。
“沒想什么”故里眼神躲避,然后不顧顧宸向前走去。
顧宸略有些無奈,隨后跟上故里,這次是兩個人并肩而走。
“你很害怕生離死別?”顧宸突然問。
故里被問得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特別是面對這個不是很熟悉的人,最后反問了一句:“那你呢?”
顧宸眉頭微皺,瞳孔略略縮小,臉上的情緒有些小小的變化,但很快舒展,而這一變化,故里都看在眼里。
“生離死別對于我這種常年徘徊于生死邊緣的人來說是常事”顧宸回答道。
這句話突然讓故里的心情變得有些復(fù)雜,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多少生死才會將生離死別看作是常事。
故里在河岸邊停下,說:“沒錯,我很害怕生離死別,尤其是對于在乎的人。”故里算是回答了顧宸的問題。
故里看著平靜的水面,想起了妍兒,還有謝長安,這兩個人是她現(xiàn)在在乎的人,而恰好這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生離”,一個是自己的“死別”,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留不住。
“我?guī)闳€地方”顧宸突然說。
故里看向他,而他也正看著自己,表情還是淡淡的,但他的眼睛好像帶著笑意與安慰,似有似無,讓人看不透。
顧宸見她遲遲沒有反應(yīng),便伸手拉著她走,而這一次走得不慢,而是加快了腳步。故里沒有反應(yīng)過來,待她反應(yīng)過來時,兩人已在集市上。
下午的集市人不多,顧宸很快便將故里帶到一個賣糖人的老人的不遠(yuǎn)處。
故里詫異,自己沒有想到顧宸會將自己帶到這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
故里看了顧宸一眼,有幾分受驚,有幾分愧疚,又有幾分猶豫。顧宸回了她一個笑容,鼓勵她向前。故里猶猶豫豫,最終向那老人走去。
那老人見了故里,笑著說:“姑娘,來個糖人?!笨催@樣子,妍兒家里人還不知道妍兒出事了。
故里愧疚的不敢看他,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個蝴蝶形狀的糖人上,剛要伸手去拿,那老人便說:“哎呀,姑娘,這蝴蝶翅膀有些化了,我給你重新做一個吧。”說著,便拿起勺子開始了自己的手藝。
老人做糖人其間看到了故里腰間的平安扣,說道:“姑娘,你這平安扣挺別致的,讓我想起了我家閨女,你的這個與她那個真像。”
故里不禁紅了眼眶,愧疚的不敢抬頭,故里實在不敢想象若是妍兒的家人知道妍兒的死訊之后會是怎樣的場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怎么能接受呢?
“來,好了”老人將做好的糖人遞到故里面前,故里抬頭看向老人,那老人見故里哭了,被嚇了一跳,連忙問:“姑娘,是不是心情不好?受欺負(fù)了?”語氣里帶著關(guān)心。這一下故里更是繃不住了,連忙用袖口擦了擦眼淚,接過糖人,說了一句:“沒有,對不起。”然后便跑了過去。
顧宸走過去,拿出一錠銀子給老人,那老人便知他與故里是一道的,以為兩人是夫妻,便對顧宸說:“夫妻之間難免有些矛盾,你是男人,讓讓她便是了,你看把這姑娘給委屈的?!鳖欏仿犃诉@話,沒有解釋,只是笑了笑,隨后往故里跑的方向?qū)とァ?p> 故里跑到了一塊草地旁,四處無人,故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看著手中的糖人,又想起了妍兒,但這一次她好像沒有遺憾了,吃了一口糖人,看向天空,嘴里說著:“妍兒,你可以放心了,你的家人很好,以后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只要有我在,不用擔(dān)心他們無人奉養(yǎng)?!?p> 剛說完這話,天便下起了雨,故里閉上眼,心想這算是妍兒的答復(fù)了。
突然,故里感覺自己眼前有些暗,隨后感受不到雨滴的落下,睜開眼,一把傘在自己頭頂,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顧宸。
故里看著前方,四周的行人紛紛趕回家,很快就一個人都沒有了,看了很久之后,故里才說了一句:“怎么又下雨了。”其實,是故里想起了這是與他見面第三次下雨了。
“幸得這次集市有賣傘的,否則今日我們都要淋雨了”顧宸默默說了一句。
故里有些想笑,但最終沒有笑出來,因為她在想第一次她有傘而顧宸沒傘,第二次顧宸有傘自己沒傘,要是第三次兩人沒傘,想想有幾分好笑。
“你是怎么知道妍兒的父親是做糖人的”故里轉(zhuǎn)身問顧宸,顧宸微微一笑,說:“昨晚你說了夢話?!?p> 額……故里略有些尷尬,隨后干咳了一聲,又問:“那你又怎么知道她的父親在這里?!?p> “我猜的”顧宸面無表情,其實他只知西市是最熱鬧的集市,賣什么的都有,于是便帶故里來此,又剛好看到一位老人在賣糖人。
故里半信半疑,又說:“那萬一你找錯了呢。”
“那是后話”顧宸說的慢條斯理,非常淡定,絲毫不會覺得自己是會找錯的人。
故里無語,話也接不下了,選擇閉口不說話,然后兩個人很有默契的一起不說話,然后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