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二走了許久,突然有一人也行至此處,那人身法輕盈,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剛剛花二與小蘿卜頭所立的位置。
只見那人神色疑惑的向四處張望,痕跡到這就消失了?
良久尋找蹤跡無果后,只得懊惱的捶了一下自己,又原路返回了......
茶鎮(zhèn),似乎炎熱的天氣對它的影響不大,街道上依舊有著悠閑的行人穿梭與各個茶館之中。
街道旁,一茶樓上,一氣質(zhì)出塵的白衣男子端坐在榻上,修長的食指與中指交疊,其間置有一枚白玉棋子,輕顰著眉對著身前的必死之局神色思索,手邊放著一盞茶,正飄著縷縷輕煙。
“來了?”眼睛依舊盯著眼前的棋局,語氣平淡,聽不出他的心思。
那懸于門前的竹簾輕晃,外面便多了一個蒙面黑衣人,只見來人單膝跪地,低頭,神色慚愧,語氣中帶了些猶豫“屬下無能,人......跟丟了?!?p> “無礙?!蹦侨朔路鹪缇椭肋@個結(jié)果似的,情緒并沒有一絲起伏,聽聞此言,地上的人抬起了頭,卻因為那門前的竹簾,只能看到影綽的身影“那......公子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只聽啪嗒一聲,指間的棋子已經(jīng)放在了棋盤上,那人眉頭輕解,將一旁的茶杯端起,一頓,“我親自去罷”說罷,便將杯沿置于唇間輕抿了一口。
地上的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卻并未多說什么,低頭道了一句“是”,便幾個閃身悄無聲息地隱在了暗處。
那人起身,行至窗前,陽光將他的眉眼浸染的更加溫和,只見他神色平靜的眺望著遠(yuǎn)處,如一株遺世雪蓮,讓人不敢直視,唯恐輕薄......
良久,清風(fēng)將屋內(nèi)的輕紗拂起,窗邊已經(jīng)沒了人影,室內(nèi)只余下那杯散發(fā)著裊裊水霧的茶,和靜置在那小幾上的棋盤,若是近看,剛剛那必死之局,已然煥發(fā)出了勃勃生機(jī)......
臨安縣,街頭人頭攢動,而縣內(nèi)最是繁華的景華街更是熱鬧非凡。
街角,一瓦舍?!皝韥韥恚魑豢垂?,今兒,我們就來講講,前朝那些事兒?!闭f罷,那人將驚堂木一拍,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稀疏的胡須,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座中眾位的反應(yīng),不語。
眾人見那人賣關(guān)子,不樂意了,叫嚷著“說書的,你快講啊,哥兒幾個都等著呢?!?p> 說書的還是靜坐不動,只是旁邊一小童熟練的拿著銅鑼跑進(jìn)了人群中,眾人見狀,恨得牙癢癢,卻又止不住心癢癢,只得心甘情愿的拿出銅板兒,扔進(jìn)銅鑼中,引得那銅鑼發(fā)出幾聲脆響。
說書的豎起耳朵聽到這聲聲脆響,不由嘿嘿一笑“各位稍安勿躁,待我慢慢道來......”
于是座中眾人收起不滿之色,聚精會神的盯著那人,看那樣子像是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說書的眼皮一翻,嘴唇一張一合的開始講述那爛熟于心的故事“話說前朝,都知道吧?就是那大宣王朝,有一傳世名將,跟隨當(dāng)年的宣帝為他拋頭顱灑熱血,南征北戰(zhàn),最后統(tǒng)一九州,成就了那萬世功業(yè),但是……你們猜怎么著?”說書的一臉神秘的看著眾人。
眾人瞪大雙眼,好奇附和“怎么著?”
“那將軍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反了!”
“?。俊北娙耸?,好好的功名不要,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就反了?
“眾位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說書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示意在座的人安靜。
捋了捋他那寶貝胡須,又繼續(xù)說道“傳聞中,那女人極美,長得就像那天上的仙女兒似的,一日,將軍只因為那驚鴻一瞥,便覺得驚為天人,那魂兒啊都被那女人給勾跑了。
而這樣美的女人,將軍見了心動,難道那同樣身為男人的皇帝就不心動了嗎?
初次見到此女,那皇帝就生了據(jù)為己有的心思,將軍肯定不樂意呀,最后啊,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居然就反啦?!闭f罷咂嘴,又捋了捋那幾根少的可憐的胡須,復(fù)得嘆息道“說起來,也是個癡情種?!?p> 眾人扼腕,也不由跟著嘆息,大好的功名啊,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說不要就不要。這怕不是個蠢的?
唉,不過說起來,倒也是條漢子。平心而論,換作他們不可能做到如他一般有魄力。
“那最后呢?”眾人翹首以盼。
“你說呢?”說書的撇了撇嘴“和皇帝搶女人,下場能好到哪去?死了唄?!?p> 雖然眾人心知多半會落到這個下場,可還是忍不住惋惜“那,他是怎么死的?”
說書的聞言,不禁再次嘆息一聲,神色中帶了些不忍“那樣一個英勇驍戰(zhàn)的兒郎,最后卻落得個被毒死的下場,而且皇帝下令任何人都不能給他收尸,讓他暴尸于荒野,最后只能被野獸分食。
不得不說天家無情吶,自古多情空余恨,可惜啊,可惜了這樣一條好漢。
若是當(dāng)年他還健在,也許后來那大宣帝國就不會那么容易被滅,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開宋了。說起來啊,我們還得感謝那個女人?!?p> “女人?”座中一人疑惑
說書的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若沒有那女人,那將軍又怎會反?若那將軍不反,又怎么會死?那將軍不死,大宣又怎會那么容易被滅國?大宣不被滅,又怎會有后來的開宋?你說,我們該感不感謝這個女人?”一連幾個提問,將那人問得啞口無言。
眾人恍然,這倒也是。
“好了,好了,今日便說道于此,感謝各位的捧場,希望下次再來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這老朽。”
“哎,這就完了?那,那女人最后怎么樣?”剛剛那人意猶未盡的追問道。
“你蠢吶,肯定是做了那皇帝的媳婦兒啊”眾人哄然。唯有那說書的神秘一笑,并未開腔。
“你倒是說說那女人最后怎么樣了”那人一臉好奇的看著說書的,并未搭理剛剛調(diào)笑他的人。
眾人見狀也不由齊聲大喊“再來一個,再來一個?!?p> 那說書的卻起身,搖頭晃腦的攜著身邊的小童無視眾人的叫喊,向外走去,座中有人又喊到“我們加錢,加錢還不行嗎?”
而那說書的背對著眾人邊走邊說道“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老頭子每日只此一話,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破不得,破不得啊?!闭f罷便哈哈一笑,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見那說書的如此,其中有人不禁掃興嘀咕“真是個奇怪老頭兒”。
沒戲可看,人群也就慢慢散去了。
而奇怪的是,窗邊角落里,還有兩人坐著未動,準(zhǔn)確的說,是一個半,一位男子和一個孩子。
而那孩子此時正用那雙濕漉漉的杏眼,神色擔(dān)憂的看著身前模樣清秀的男子,“娘……哥哥,你怎么了?”見屋內(nèi)還留著零零散散的人便及時改了口。
原來,這小孩兒正是小蘿卜頭。
那日花二使了凌云帶著他來到了這里。
今日逛街,他們剛剛行至此處,他在門外瞧著,覺得這屋內(nèi)十分熱鬧,于是就鬧著讓娘親一起陪他進(jìn)去看看,卻不想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娘親這是怎么了?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向冷靜散漫的娘親這個樣子過。
瞧著眼前這臉色蒼白的人,小蘿卜頭都快要急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