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貞身子晃了晃,堅持住沒有倒,她慢慢坐下休息了好一陣,沒事了,又接著干。心想,幸虧她分派任務時,每人各管一間屋,沒讓弟妹們看到,不然他們又要大驚小怪。
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把家里家外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干干凈凈,又趕在年三十之前,做好了所有的米糕米花。
年三十這一天,王惠貞指揮著弟妹們做了一桌子的菜,吃飯前要先祭祀祖先。在神龕上點好香蠟之后,又在擺滿菜的桌子上,放了八個酒杯,再在八個凳子上,放上紙錢,代表請來了祖先,讓他們先享用佳肴。
然后,姐弟五人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那些空空的只有一張紙錢的凳子,他們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祖先,包括四年前走的爹,還有今年才走的媽。
云賢靠著王惠貞,拉著她的胳膊,小聲說:“大姐,你說爹和媽來這吃飯了嗎?”
王惠貞摟著弟弟說:“來了,他們一定來了,在天上看著我們一年一年長大,他們高興,他們怎么會不來了?”
一晃,日子就到了正月十四。
王惠貞再次清理一遍,看是不是所有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還差紅糖沒有買,本來年前該買的,可是臘月上家家都買年貨,糖賣的貴,她打算等過了年價格低一些了再去買,現(xiàn)在應該合適了。
王惠貞在鎮(zhèn)上買了紅糖,在回家的路上,春日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他邊走邊看著天上的白云,想象著大弟云忠結婚時的盛況,她笑了,白云也微笑著低頭看著她。
忽然,王惠貞覺得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象踩到了棉花上,她一下癱倒在路上。
當王惠貞意識清醒時,感覺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睜眼一看,是鎮(zhèn)上的老中醫(yī)童大夫正在給她號脈,自己正躺在長凳上。
她問:“大夫,我怎么在這兒?”
童大夫說:“是他背你來的。”
王惠貞這才發(fā)現(xiàn),在診所的一角坐著張道松,她無力地笑了笑說:“謝謝!”
張道松走過來說:“我在鎮(zhèn)上買東西回去,剛好在你后面不遠處,正好看見你倒在地上,就把你背來了。大夫,她沒事吧?”
童大夫說:“沒事,這姑娘,硬邦著呢!這次是操勞過度,一時氣血不足,喝兩副藥,好好休息兩天就好了。姑娘,事情再多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身體垮了,自己做不成事情,還給別人添了事情,你說是嗎?”
“謝謝大夫,您說的是?!蓖趸葚懽焐险f著,心里卻在想,也不知剛才張道松背自己來時,有沒能熟人看見。
就在這時,診所里又進來一個人,王惠貞一看,愣了一下,怎么是他呢?是胡仁奎這畜生。
胡仁奎先是一怔,顯然他也沒有料到會在這里看見張道松和王惠貞,他看了看王惠貞,又看了看張道松,嬉皮笑臉地對張道松說:“怎么啦?懷上了嗎?是你的?”
“你!”張道松一把抓住胡仁奎的衣領,恨恨的說:“你這人販子怎么出來了?怎么不槍斃了你?再亂嚼舌頭,老子剝了你的皮!”
胡仁奎說:“你急什么?你們倆要是沒做虧心事,你急什么?”
“哼!”,張道松放開了胡仁奎。胡仁奎瞥了瞥把臉別向一旁的王惠貞,對童大夫說:“大夫,我腰疼,你幫我看看。另外,我還有一樣毛病,不知你能不能治療?!?p> 童大夫:“什么毛???”
胡仁奎說“我只要看著漂亮女人就想跟她睡覺,你說這病該怎么治?
童大夫哈哈一笑,指著張道松:“這病好治,你不用找我,你找他就行了,他是騸匠,只需他給你一刀,你這病就徹底根治了。”
“你!”胡仁奎氣得漲紅了臉。
童大夫不再理睬胡仁奎,他對王惠貞說:“姑娘你現(xiàn)在不能下床走路,先在我這喝點紅糖水,再喝一碗藥,叫你家人來接你,回去接著吃藥好好臥床休息兩天就好了?!?p> 張道松對王惠貞說:“你先休息著,我回去叫你妹來接你。”
他又看著胡仁奎,狠狠地說:“你要再敢使壞,老子真的騸了你!”
中午時分,云誠和云彩趕著牛車來了,云彩把王惠貞扶到車上,心疼說:“姐,你太累了,人都瘦了一大圈?!?p> 王惠貞疲憊地笑了笑說:“為兄弟操辦婚事,再累我也愿意,高興!云彩,辦完了云忠的事,就該操心你的事,你也不小了。”
云彩紅了臉,幫姐姐理了理頭發(fā),心疼地說:“姐,苦了你了!”
云忠的婚事如期順利地舉行,這天,王惠貞家的院子里,親朋滿座熱鬧非凡,下午時分,一陣熱烈的鞭炮聲后,酒席就馬上開始。
突然“砰”的一聲,院子里又炸起一個鞭炮,隨即從院門外進來一個人,大聲喊道:“怎么?我還沒來你們就開吃了?”
來人正是胡仁奎,他大搖大擺地坐到一張桌子旁,拿起筷子,敲著碗說:“上菜上菜。”
劉葉貞走到胡仁奎面前大聲說:“沒見過象你這樣不要臉的東西,人家請你了嗎?你隨禮了嗎?你就要吃?”
“哈哈——”胡仁奎推推墨鏡笑道:“我吃酒席還需要人情嗎?我吃酒席還需要隨禮嗎?我到哪家吃,是給哪家面子?”
“你!”云忠怒沖沖地提起板凳就朝胡仁奎撲去,旁邊幾個人忙拉著他,小聲說:“哪家辦事,他都要去白吃白喝。這么一個無賴,你給他計較什么?他肚子就那么大,賞他一碗飯,免得他瞎說,沖撞你的喜運?!?p> 云忠聽人勸,這才作罷。
劉葉貞對胡仁奎說:“你先起來,這第一輪先送親的吃,你要吃,等一會兒再吃?!?p> 胡仁奎說:“這還差不多。”然后站起來四處閑逛,找人說話,沒什么人搭理他,他也不惱,東瞧瞧西看看。
云忠把云賢叫到一旁,悄悄地對他說:“給你一個任務,你悄悄地盯著他,他只要敢偷拿咱家的東西,你就大聲叫喊,讓大家都聽到,然后我捶死他。”
云賢正經(jīng)地點頭:“大哥你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p> 云賢兩眼死死地盯著胡仁奎,這家伙只是東瞧西瞧,沒敢動手拿什么東西。第二輪開席時,他才坐下吃喝,吃飽喝足后,摸著肚皮大聲說了句:“主人家謝啦?!比缓笠粨u一晃地走出院去。云賢一直跟著他,看他走了很遠才回來。
酒席吃完時太陽也落山了,親戚們陸陸續(xù)續(xù)散去,留在院里幫忙收拾的基本上都是最親的親戚和同村的齋姑娘。不管哪家有事,都喜歡請齋姑娘幫忙,齋姑娘幫忙最貼心最勤快最干凈。
直到鬧房的人散去,家里才清靜下來,王惠貞把姐弟幾人和新娘子楊淑芬一起叫到堂屋里,圍坐在火盆前。
王惠貞拉著楊淑芬的手,對云忠說:“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媳婦,是我們王家的人,你要疼她才是?!?p> 云忠點頭。
王惠貞又對云彩云誠云賢說:“從今以后,她就是你們的大嫂,你們要尊敬她,聽她的話,知道嗎?”
三人也一起點頭。
王惠貞又對楊淑芬說:“從今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他們三個都是你的弟妹,你是他們的大嫂,該說就說,該罵就罵。云忠脾氣不好,有時說話不好聽,但他真是個好人,你要多體諒他,他有不對的地方,你該說的也要說,該罵的也要罵,他再不聽你就跟我說?!?p> “還有,我雖然是大姐,你知道,我是齋姑娘,一輩子都要在這個家里。我們以后相處的日子還很長,我有不對的地方,該說的也要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能見外?!?p> 楊淑芬動情地說:“大姐,你放心,我會像你一樣會關心他,也會關心弟妹們。我知道,爹走后這幾年,家里全靠你,你吃了很多苦,費了很多心,我尊敬你,佩服你。大姐,以后我有不對的地方,大姐盡管說,盡管罵,我就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