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昨晚我做了個夢
淳于緹縈一臉平靜地看著劉丕,說道:“殿下方才說心向往之,那您不妨說說有多向往?說不準緹縈便答應(yīng)您了呢?”
剛見識了這女人能輕易將半截斷筆沒入這案桌里面,劉丕可不敢把她當成單純的美人來看待。
要知道對方可是敢在文帝面前直言,并且說服文帝廢除肉刑,單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淳于緹縈不是普通女子。
得罪了她,對自己并沒有什么好處呀。
劉丕一頭冷汗,干笑一聲說道:“說笑而已,先生莫要當真呀。”
淳于緹縈這才收回目光,眼簾微垂。
她倒也不會真的生氣,雖說劉丕方才這番話對她有些不禮貌,但她也清楚劉丕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再者,緹縈太清楚劉丕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只懂得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
當然,經(jīng)過了這一次劉丕研造出了竹紙跟牙刷、肥皂那些東西之后,她對劉丕的印象的確是發(fā)生了一些改變,最起碼在她看來,這位世子殿下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稱之為大才也不為過。
但即便如此,劉丕喜歡吃喝玩樂,玩女人的印象,她不可能一下子就顛覆得過來的。
這樣一個人,也用不著對其生氣。
不值當。
劉丕不是傻子,他當然看出來淳于緹縈對自己的態(tài)度,當下他自嘲一笑,收拾了一下心態(tài),一拱手,正色說道:“丕有一事,想與先生探討?!?p> 緹縈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殿下但說無妨。”
“先生行醫(yī)多年,可曾遇到過一些束手無策的病歷?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病患痛苦不堪,憾而離世?”
緹縈沉默了一下,點頭說道:“自是有的。”
“先生可知傷寒?”劉丕又問道。
緹縈詫異地看向劉丕,感覺有些好笑,她行醫(yī)多年,自然是知曉的。
不過她還是點頭說道:“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其所苦各不相同?!?p> “不錯,自我漢朝建立以來,猶未甲子,因病而死亡者,傷寒十居其七,敢問先生,能治傷寒?”劉丕又問。
緹縈再次沉默,她雖然醫(yī)術(shù)不錯,同樣也遇到過一些傷寒病患,但毫無例外,她從未治愈過一例,每次都只能看著病患痛苦死去,束手無策。
不但是她,即便是她的父親,乃至整個漢朝的從醫(yī)者,能治愈傷寒的,幾乎沒有。
傷寒這種疾病,在這個時代,算是最可怕的疾病之一。
只有到了東漢時期的張仲景花費了多年時間,才攻克了這種疾病。
其實所謂的傷寒病,應(yīng)該就是以拉稀為主要癥狀,人在著涼之后就容易腹瀉,腹瀉不愈容易引發(fā)病變,最終導致瘟疫。
正因為如此,傷寒病在漢朝之前才是對人威脅最大的疾病,死亡率超高。
“不能。”緹縈搖頭說道。
劉丕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又朝著淳于緹縈一拱手,說道:“昨晚我做了個夢,夢中有一老者對我說,他有良方可治傷寒,還交給了我一些醫(yī)學古籍,讓我將其傳承下去,行醫(yī)救人,以積德善?!?p> 話落。
淳于緹縈看著劉丕的目光有些古怪。
這話怎么聽起來就不能讓人相信呢?做個夢就得到了治愈傷寒的良方?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她雖然心中不信,卻還是說道:“如此甚是好事呀,殿下正應(yīng)如此,造福百姓?!?p> “我生性好玩,這樣的事情可做不來,所以我想讓先生幫我一個忙?!眲⒇χf道。
沒等緹縈說話,劉丕笑容一斂,臉色嚴肅,緩緩說道:“問曰:脈有陰陽者,何謂也?答曰:凡脈大、浮、數(shù)、動、滑,此名陽也;脈沉、澀、弱、弦、微,此名陰也,凡陰病見陽脈者生,陽病見陰脈者死。問曰:脈有陽結(jié)陰結(jié)者,何以別之?答曰:其
脈浮而數(shù),能食,不大便者,此為實,名曰陽結(jié)也,期十六日當劇。其脈沉而遲,不能食,身體重……”
隨著劉丕的口述,一開始緹縈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但當劉丕接著說下去之后,她的神色,慢慢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飛快去取來了一支筆,鋪好了竹紙,用鎮(zhèn)尺壓好,然后飛快書寫了起來。
最終,她一邊書寫,一邊飛快看了一眼劉丕,臉色慢慢開始變得震驚,震撼……
劉丕口中說的是啥?那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傷寒論了。
這是一部闡述傷寒病治療規(guī)律的專著,便是東漢醫(yī)圣張仲景所著。
如今在劉丕的口述中,提前在這個世界誕生了。
也意味著這部醫(yī)書的出現(xiàn),將會拯救無數(shù)人的性命,這可是無上功德。
這本書現(xiàn)今遺存十卷二十二篇,林林總總五萬字左右,劉丕上一世身為醫(yī)生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研讀這些古醫(yī)書,這本傷寒論他都不知道讀過多少次,早就已經(jīng)熟爛于心,閉著眼睛都能默寫出來。
五萬字用口述說出來,再讓淳于緹縈書寫出來,即便是寫到明天都做不到。
所以劉丕只是口述出了前五卷,即便如此,也足足耗費了三個時辰。
當?shù)谖寰淼淖詈笠粋€字落下,淳于緹縈感覺自己的手腕已經(jīng)處于微微的酸麻狀態(tài),她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zhì)異于常人,所以寫出這五卷的字數(shù),并沒有多大的影響。
此時她的臉上,卻滿是欣喜之色,美眸中帶著濃濃的震撼與不可思議。
這三卷的內(nèi)容,她用細小的小篆書寫在竹紙上面,疊了厚厚的一層,這些普通的筆墨竹紙,此時在淳于緹縈眼中,卻如獲珍寶。
她書寫起來不算累,而口述出來的劉丕,卻是疲憊不堪,口水都快要說干了,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畢竟口述書寫,他的速度就不能太快,而且時不時地還要重新口述一些地方,如此一來,就更加耗費精力了。
現(xiàn)在可沒有后世的電腦鍵盤打字,五萬字對于一些觸手怪而言,手速牛逼的或許三四個小時就能敲打出來,而現(xiàn)在僅僅是前五卷,還是這些晦澀的文言,差點讓劉丕舌頭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