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蘇葉和林懷瑾兩人,恐怕也只有心大的蘇葉睡得安安穩(wěn)穩(wěn)的了,因為她什么都不記得。
如果,她記得那個吻,還會睡得著嗎?
林懷瑾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閉上眼,腦海里出現(xiàn)的都是那個出乎意料的吻,她帶著酒香的柔軟嘴唇,還有接著推門而入怒容滿面的她的兩個哥哥。
他當時,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吻下去了呢?
可能是窗外的陽光太刺眼,擾亂了他的心神。
可能是屋里的酒香和旖旎的氛圍,讓他忘乎所以。
也可能...
不,他只是趁人之危。
這不是君子所為!
為什么,他最近的行為,都有點脫離自己的控制了呢?他總是被她的一顰一笑所牽動著。
“爺,您是不舒服嗎?怎么這個點了還沒睡?”林懷瑾的小廝廣豐幫廚房的婆子收拾好小院已是凌晨,見二樓林懷瑾房里的燈還亮著,便上樓去,在門外輕聲問道。
“無事,給我倒杯涼水上來?!彼F(xiàn)在,只想冷靜一下。
爺這是怎么了,從來只喝熱茶的人,突然要喝涼水了,不會發(fā)燒了吧!廣豐邊下樓邊嘀咕著。
“爺您沒事吧?”廣豐端上涼水,遞過去時忍不住打量著林懷瑾。
臉色如常,想來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下去吧?!绷謶谚闷鹚肮具斯具恕钡匾伙嫸M,看得廣豐一臉震驚。
這得多渴啊!這晚上的菜也不咸啊!搞不懂搞不懂。
林懷瑾覺得心中那團火終于按下去了些,但卻更沒了睡意,索性拿起床頭柜上晚間翻了幾頁的書,認認真真研讀了起來。
他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沒睡好了。
這時被窗外的叫賣聲吵醒,他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掀開錦被緩緩起身下床,腦中一片混沌。
不經(jīng)意的看了眼墻上的擺鐘,竟這個點了!想著下午還約了人,便趕緊洗漱下樓。
樓下廣豐和煮飯的婆子見林懷瑾終于下樓。
爺連著幾天睡過頭,可是頭一遭啊!哪天不是早早起來去隔壁的戲園子吊嗓排練的。
看來事情不簡單??!
“怎么不上來叫我?”林懷瑾負手立在樓梯的中央,看著一樓擦拭桌椅的小廝。
腦中昏昏沉沉,脾氣自然也是不見好。
“爺您昨晚那么晚才睡,我想您今天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沒叫您。是耽誤您什么事了嗎?”廣豐一直就很怕這樣聲色俱厲的爺,一點不近人情。
誒,也就不久前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爺房里的小姐,能讓爺看著沒有那么可怕。
“中午不必準備我的餐食,我跟人有約了?!绷謶谚裆珣脩?,施施而行出了門去。
行知書店
店內(nèi)此時并無幾位客人,老板余行知正和林懷瑾坐在內(nèi)間飲茶閑聊著。兩人是多年至交,林懷瑾會選擇南潯,多半也是因為好友在此地的緣故。
“怎么了這是?少見你這么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余行知囑店里小廝拿出上好的西湖龍井來,又親自從儲物柜里拿出林懷瑾專用的茶杯,見好友一副不耐的樣子,探究道。
“最近沒睡好?!绷謶谚@人,別看平日冷冷清清,好像對任何事都淡然置之,謹慎穩(wěn)重的樣子,其實是個起床氣嚴重的死傲嬌。
“看你這神情,好像有內(nèi)情?。 泵鎸糜迅呱钅獪y的眼神,林懷瑾選擇從實招來。
“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那個姑娘天真活潑,行為大膽,她就像清晨花朵上灑滿露珠的向日葵,總是向陽,那么有朝氣,充滿了活力,好像永遠都不會低下頭。
“那你父親知道嗎?”他?他知不知道,對他來說,無所謂。他逃離那個地方,就是不愿再被束縛。
“你覺得呢?”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不幸的。
就這樣也挺好。所以,在蘇葉拒絕他坦露心跡的時候,他也好像松了口氣。
“兄弟,既然你對她有意,就應該告訴她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家庭。”這才是對彼此負責。不過,以懷瑾的為人,自然是無須多慮的,點到為止即可。
“我知道?!钡览矶级嬉_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不一會就到飯點,余行知知道林懷瑾的臭毛病,特意叫了餐廳送來餐點,兩人邊吃邊聊著。
“誒,我這到了一批新書,你給翻譯一下唄,我聯(lián)系好了報社準備刊登。”或許連林懷瑾口中的那個姑娘,也不知道他的這一面吧!
可能,單純的認為他就是個戲園子里聲名遠傳的優(yōu)伶吧。
林懷瑾今日依舊胃口不佳,沒用幾口飯菜便放下銀箸,思緒又開始渙散飄到那天。
他長長的舒了口氣,也不知道,她回家后,如何跟家里說的。
她的哥哥們,會不會不讓她再跟他見面了?
余行知見他半天沒有反應,伸手過去假意碰他肩膀,手剛伸過去,林懷瑾就條件反射地向后仰去。
“你這反應,不去練武可惜了??!”他還是這樣,不愿意別人碰觸。
那那個姑娘呢?
“無聊。”他實在是懶得跟他廢話。
“到底行不行,一句話。”余行知也實在是找不到好的人選。
懂英文的人不少,可是像他那樣精通的,卻寥寥無幾,起碼,南潯找不出幾個來。
“拿來吧,就一本,下不為例?!彼χ兀挠袝r間搞這些無聊的東西。
一本也行了。
就一本也能連載刊登好久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嘿嘿。
“得嘞!”余行知這人,想得開。麻溜的拿出剛到的新書,遞給林懷瑾。
他今天格外懶散,什么都不想做,剛好今天戲園也沒他的戲,便賴在余行知這里看看書,打發(fā)時間。
他不想一個人待著。
不知不覺,便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林懷瑾放下書,拿起掛在長衫盤扣上的懷表,見時間不早,便起身準備回去了。
余行知也不留他,正送他到書店門口,見林懷瑾駐足不前,盯著門外大街上看著。
是蘇葉!
今天學校手工課,大家一起做風箏,她和君怡交換了風箏送給對方。
下課時,寧蘇木一個眼神飛來,她就找了個借口先走了。
“蘇葉!”林懷瑾疾步跨出書店,擋住蘇葉的去路。
小姑娘懷里抱著個半人高的風箏,一個人在街上晃蕩著,絲毫沒注意到行人對她好奇的目光。
“?。谚?”蘇葉高興地抱著風箏朝他奔去。
她剛還想著不知現(xiàn)在他是在戲園子了呢還是在干什么呢!真是老天爺都幫她啊!
“怎么沒見你哥哥跟你一起?”平時都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突然少了一個,還挺不習慣的。
“他啊,追著君怡跑去了?!碧K葉提起寧蘇木那個見色忘妹的家伙,小嘴撅得老高。
她的不高興真的隨時都表露在臉上的。
“那我送你回家?”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林懷瑾也是喜形于色。
看得書店門口的余行知一副見鬼的樣子。
呵!懂了,就是這姑娘沒跑了。
瞧他那高興勁兒,真是沒出息??!二十歲才紅鸞星動,也是不容易了。
余行知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這背影看著,確實是郎才女貌,很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