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間寂靜,無人應(yīng)答。
“那就你來吧?!?p> 小胖子聞言一抖,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藍(lán)衫青年正是在對他說話。
“爹爹……”小胖子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父親,先前翠花倒飛出去的場景歷歷在目,他可不想步了后塵。
“沒事,兒子,去吧?!标悊T外說道。與其他老實巴交的村人比起來,陳員外更為懂得仙緣的意義,他雖家底殷實,但若能拜入仙人門下,人間富貴又算得什么。
“可是……”小胖子還想掙扎一番。
“叫你去你就去!”陳員外怒目圓睜,一身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小胖子嚇得不敢說下去了,平日里他頗受父親寵愛,莫說打罵,連重話都不曾聽過幾句,哪里見過這般陣仗。父親是認(rèn)真的,小胖子深刻認(rèn)識到了這一點。
他終歸站到了青石階前,青石板表面流光如瀑。
眼見逃不掉,小胖子只好兩眼一閉,跨了上去。
在腳底接觸到青石階的那一刻,一股堅硬的觸感傳來,小胖子馬上嚇得“吱哇”亂叫,生怕自己下一刻便會被拋飛出去。
“嗯?”
小胖子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第一個階梯上。這一步出乎意料的順利,小胖子大喜,回頭看了眼爹爹,有了稍許自信。
“吾兒有仙緣,吾兒有仙緣??!”陳員外面部扭曲,癲狂大叫,聲調(diào)都破了音?!翱?,乖兒子,往上走,再往上走!”
在父親的催促下,小胖子跨出了第二步……
在旁人眼中,跨出第二步的小胖子臉色突然變得無比蒼白,整個身子都有些佝僂下來,仿佛肩負(fù)著什么重物一般。
但原本最該關(guān)心孩子狀況的陳員外此刻眼中已然看不到這些,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兒子將有仙緣。
“爹爹,好重……我不想走了……”小胖子突然喘息著哀求道。
“混賬東西!說什么胡話,往上啊,再往上!”陳員外像打了雞血一般,只顧著催促再催促。
于是小胖子艱難的跨出了第三步……
鞋底與第三階石階接觸,這一次,小胖子沒能踏實;只見他的身子一軟,下一刻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猶如一灘爛泥般滾下了石階,倒在地上抽搐著口吐白沫。
陳員外目瞪口呆,催促聲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我的兒??!”
眾人上前又是一番忙亂,好在小胖子尚有生息,只是昏了過去。
接下去剩下的四名孩童依次登上青石階,只是始終無人能越過第三階。
“不行啊不行啊?!币慌缘乃{(lán)衫青年只是輕嘆搖頭。
李夫子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道:“叫上仙失望了,我土廟村本就只是山野小地,哪里找得出可入仙門的孩童,不如……諸位上仙就此作罷吧?!?p> 六名孩童皆受有輕重不一的傷,且三人昏迷不醒,現(xiàn)在李夫子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場鬧劇。
“不對不對?!彼{(lán)衫青年還是搖頭。
李夫子聞言一滯,低頭道:“敢問上仙,哪里不對?”
“自然是你不對?!彼{(lán)衫青年面上依舊是那副和煦笑意,也沒說李夫子到底是哪里不對,聽到這話的李夫子卻沒有了絲毫言語。
此時已近日落時分,夕陽投射下來,打在李夫子的背影上,他依舊低著頭,于是陰影便遮蔽住了他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藍(lán)衫青年轉(zhuǎn)過頭,看向了不遠(yuǎn)處看熱鬧的人群,在人群的邊緣,有兩個蹲坐在地,正在聊天的孩童。
…………
“離哥兒,你說那邊到底在干些什么?翠花他們沒事吧?”王冬至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今日所見之事對土廟村的所有人來說都可說是奇之又奇了,先是在空地上憑空多了座青石臺階,隨后六名孩童依次登上,結(jié)果飛的飛,倒的倒,那五名仙人也只是袖手旁觀,讓人一頭霧水,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到王冬至問話,左離只是搖了搖頭,他當(dāng)然也不知道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根據(jù)場景判斷,似乎是在進行某種考驗。
“仙人的考驗是走臺階?也是怪怪的……”左離暗想。
日落時分,飯點將至,王冬至的小肚子率先打起了鼓。聽到動靜,左離正想調(diào)笑一下王冬至,但還沒等他開口,身子突然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有人在看自己。
毫無緣由,毫無征兆,但就是有人在看自己。
那是種不可名狀的直覺,來自內(nèi)心深處最原始的恐懼,宛如被猛獸注視的草食動物。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突然嘈雜起來,伴隨著些微驚呼。
等回過神來,那名藍(lán)衫青年已經(jīng)站在了跟前。
一只手掌伸出,避無可避。
那只手掌十分有力,輕易便掐住了左離的下顎,兩根手指分別抵住左右臉頰,嘴不受控制的被撬開,然后被非常粗暴的左右翻看起來。
任人宰割,宛如待宰牲畜,砧板活魚。
手掌松開,左離抬起頭,于是對上了一雙眼睛。那人的臉上帶著和煦笑意,眼中卻是冷漠的。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看一塊石頭,一根木頭,或是一件對他來說可能有價值的貨物。
“你干嘛……呃……”身邊傳來王冬至的掙扎聲,顯然他也遭受了同樣的待遇。
當(dāng)左離和王冬至被藍(lán)衫青年提著衣領(lǐng)拎到青石階前時,李夫子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你們兩個走走看?!?p> 藍(lán)衫青年指著青石階,饒有興致的說道。
走近了看,左離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座青石階的表面泛著流光。
他左右看了看,小胖子依舊不省人事,倒在陳員外懷中,嘴里正往外滋著白沫。
那五名仙人神色各異,身上卻有著如出一轍的疏離感,讓人不適。
“離哥兒……”王冬至有些慌張的輕喚他。
左離拍了拍王冬至的肩膀,以示安慰。
此刻在場所有人都在看著左離,沒人說話,等著他接下去的動作。其實也根本沒得選不是嗎?
那就走走看吧。
左離站在青石階前,心中忐忑卻又升起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
他跨出了第一步,腳底傳來堅實的觸感,隨后青石階表面的流光蕩漾起一陣漣漪,如湖面波紋,只是那波紋有一瞬間無比劇烈。
在波紋蕩漾的那一瞬間,先前一直在閉目養(yǎng)神的中年男人眉頭一皺,隨后緩緩睜開了眼。
“好像也沒怎么樣嘛……”站在第一階上的左離這樣想著,然而,下一刻異變突生!
白光,大量刺眼的白光,那是只有左離能感受到的白光!光源來自左離的瞳孔深處,或者說是大腦內(nèi)部。
以前從未發(fā)生過,這是八年來第一次,在不受左離控制的情況下,他強制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
腦海中的那個表面花紋繁復(fù)華麗的方盒正不斷旋轉(zhuǎn)著,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近乎崩碎;無數(shù)裂痕在方盒上縱橫延展,刺目的白光從那些縫隙中不斷溢出……
“別……”遭逢異變,左離不禁失聲,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腳底一滑,便跌在了地上。
“一階?先前的流光……錯覺嗎?”中年男人再次閉上了眼。
左離的成績是一階。
“難得,大師兄也會看走眼呀?!币慌缘暮谏狼嗄炅至枧d許是看的有些無聊了,隨口打趣了一句。
“總有走眼的時候嘛。”藍(lán)衫青年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
接下去便輪到王冬至了。
左離摔了一跤倒也沒受什么傷,無非就是有些痛罷了,尚有余力給王冬至鼓勁。
“第一階其實也沒什么感覺的,不用怕?!弊箅x寬慰道?!胺判拇竽懮希绻綍r候你飛了,我會接住你的?!?p> 聽到左離還能開玩笑,原本有些擔(dān)心的王冬至放心了不少,也跟著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終究有點勉強。
第一步,果然如左離所說,王冬至并未有什么異樣感覺。
第二步,王冬至的身子陡然一沉,感覺有重物壓身,雖然有些難受,但影響卻也不大。
第三步,腳底傳來針扎一般的痛感,咬牙堅持勉強可以忍受。
第四步……
當(dāng)王冬至跨上第四階的時候,場間的氣氛變了。盡管小冬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顯得越來越吃力,但他還在往上走。
第五步……
中年男人再次睜眼,這次他直接起身,開始駐足旁觀。
“果真是孕靈之地,大師兄,當(dāng)初入門你上了幾階?”白衣女子面帶訝異的問道。
“六階?!彼{(lán)衫青年此刻已經(jīng)收起笑意,表情嚴(yán)肅。
白衣女子自己當(dāng)初入門只上到第五階,她非常清楚,能跨上第六階的大師兄已經(jīng)是宗門里一等一的天才,而眼前這個孕靈之地的孩童上到第五階了似乎還留有余力,至少也是個跟大師兄天賦相仿的天才。
第六步,王冬至身型一歪。
到了此刻,就連五名蕩蒼山的仙人也下意識的覺得王冬至應(yīng)該撐不住了,畢竟放眼如今的整個蕩蒼山,能入門上七階的也只有寥寥兩人罷了。
而那兩人,一人是現(xiàn)任蕩蒼山掌門,一人是掌門師弟,現(xiàn)任刑律堂堂主。
第七步,王冬至登頂!
“哈哈哈,好,好,好!”中年男人仰天大笑,沒想到一記閑來之筆居然能給自己一脈收獲到一名擁有如此天資的弟子。
青石階轟然倒塌,已然神情恍惚的王冬至隨之下墜。
也不見中年男人如何施為,他袖中自然飛出一面赤色小旗,迎風(fēng)便長,接住王冬至的同時也護著他不被落石所傷。
可怕君
突然停電,原本寫好的全白搭,只好全部重寫一遍。時間有點趕,這章來不及校正,若有錯字別字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