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檀在后院落了腳,走到前院,看著花拂春躺在躺椅上喝著茶,過去冷哼道:“我以為你這仙人本事多大呢,看樣子只會些糊弄人的把戲?!?p> 花拂春看她一眼,拿著扇子掩住鼻,嫌棄道:“你干嘛去了?身上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站遠(yuǎn)點?!?p> 木檀冷眼看著,忽的撲上去甩著袖子在他臉上亂抹,咬牙切齒道:“熏死你,讓你不干正事!你要早把那臭蛇打死,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p> 花拂春手忙腳亂地躲開,發(fā)絲微亂,一張?zhí)一嫔戏褐t,舉著扇子顫顫地指著她:“你,你……”
木檀冷哼,甩甩頭發(fā)走回房:“竹葉,我要用飯!”
花拂春氣得一腳踢向躺椅,轉(zhuǎn)身去浴池:“竹葉,給我備水!”
木檀在池子里泡了澡,去飯廳時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肚子里咕咕地叫。
“山婆的手藝真是太好了,以后我都不要下山了?!蹦咎此褐粭l雞腿吃著,嘴里含含糊糊地夸著。
竹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時不時給她添碗湯。
木檀吃完飯,打著飽嗝去找花拂春,花拂春正細(xì)細(xì)地給頭發(fā)抹著花露。
花拂春瞥她一眼,沒好氣問道:“讓那東西跑了?”
木檀坐下嘆口氣:“那畜牲邪性漸增,不知造了多少人命。過幾日,我還得下山走一趟?!?p> “城中有降妖司管著,你趕著干什么去?”
屁的降妖司,木檀想起那兩個蠢東西心里就來氣。
“不管怎么說,到底是從深林里跑出去的,經(jīng)過我們西泠山,一時不察讓它逃走,總該管上一管?!?p> 花拂春這類人身份特殊,木檀沒指望他能出面,再說又有妖市在城中,花拂春這一露面,怕不是要鬧出亂子。
花拂春背過身去趕她:“得了,自己注意點,別半死不活還得我去救你。你欠我那賬還沒完呢。”
木檀撇撇嘴出門,合上門時嘟囔道:“什么仙人,又懶又不中用?!?p> 花拂春聽著木檀走遠(yuǎn),臉上的輕松消失不見,唇色發(fā)白。那日聽到木檀有事,那人硬是強撐著前去,舊傷添新傷,他耗了不少力氣才把人醫(yī)好。這次又聽說木檀要去金陵。
花拂春閉了閉眼,苦笑道:“我可真是欠你們的?!?p> 木檀看著妖市各城里的小報,收拾好東西?;ǚ鞔翰恢艿侥抢锶チ?,木檀翻著幾乎空了的藥柜子,狠狠地罵著:“什么臭屁仙人,有這么干的嗎?”
山中下了幾天的雨,桃夭在西泠山上過得舒適滋潤,閑了就在山里找其他妖聊聊天。鹿?fàn)栆娏四咎矗s緊跑過來,木檀摸了摸她毛絨絨的頭,問了些最近的事,便騎著小二鶴下了山。
夜晚降臨,妖市開始熱鬧起來。白天在人間偽裝的妖,走進一道模糊的光影中,邁過去便到了妖市。門口的小妖忙著查看來往妖的妖民證。
木檀站在妖市門口,面上附著一塊青銅面具,遞給小妖一封信。
小妖看了眼,趕緊向后招呼一聲,放木檀進去。
街上燈火通明,小妖們脫去白天的人形,在街上隨意逛著。晚間的妖市跟人間差不了許多,街道鋪子一應(yīng)俱全。
賣酒的貍貓?zhí)稍阡佔忧按蛑?,舞樂坊里的小蛇不停地扭著,一排排的螢火蟲聽著老大的指揮變換著方位。
“你那燈怎么這么暗?下去下去,你去后排。”
“哎呦,老姐兒別降了,這價很公道了,我這還有一大群小弟要養(yǎng)活呢?!?p> ……
水里的魚妖在岸邊吐著泡泡,說著聽來的傳聞。
“那水鬼在河里待了多少年了,一晃眼就被弄走了,誰要這么個陰損玩意?”
“噗嚕,水底那只快成精的王八也不見了。這幾天人間總有人往水里扔?xùn)|西,你看我這頭上這個包?!?p> “在外頭巡街的那個三眼貓,也沒了,還欠我好幾條魚呢……”
“不是在凡人面前現(xiàn)了形,被降妖司捉去了吧?”
木檀走過聽著幾句,腳下不停繼續(xù)往前走著。
“看看了,新出的蜂蜜?!?p> “看看這果子,從山上剛摘下來的哩。要不?”
房頂墻上排著一排妖看著木檀,交頭接耳地說著。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人走過來。
“姑娘,這邊請?!?p> 木檀跟著她走到一處大宅子,抬頭看著牌匾上的“妖公府”,聽著里面的絲竹聲和男男女女的嬉笑,緩步走了進去。
院里廳里三三兩兩聚著玩鬧,木檀避開撞過來的妖,抬頭不見那女子的身影。
呵,木檀垂下眼,打量了一圈默不作聲地進了正廳。
正廳榻上坐著個衣衫不整的俊美少年,一雙眼睛魅惑風(fēng)流,笑看著廳里扭動的舞娘。燈下的面容有些雌雄難辨。
木檀一時看得呆了,
她掃一眼他大敞開的衣衫,趕緊移開眼睛坐在一旁。那少年不看她,身旁不時有美人上前嬌笑著敬酒,他也不拒絕,接過來嘴對嘴給那美人灌進去。
木檀余光看著這一幕,嘴里發(fā)酸,這騷狐貍,還挺會享受。
“閣下倒是能沉得住氣?!蹦巧倌険е廊诵毖劭粗咎?。
木檀輕輕扯了個假笑。
“西泠山與我這妖市從不往來,如今怎么派人來給我送這么一封信?”
木檀正了正臉色:“實不相瞞,這次跑到城里作亂的妖物,是從西泠山附近的老林子里跑出來的。如今這妖物行蹤不定,恐再生冤孽,還請妖公施以援手,助我查上一查?!?p> 那少年輕輕笑著,眼尾掃了木檀一眼:“我與降妖司有約定,只管這妖市,散妖鬧事,自有他們來管。你跑來我這妖市,要我助你?怕不是來錯地方了?”
“妖公,話雖如此,可那邪祟狡詐,不知習(xí)了什么功法,竟不能查到它的蹤跡。而且,聽聞這妖市,似乎也少了些妖。而降妖司精力有限,妖公助我早日捉到它,也好還妖市一個清凈?!?p> 那少年輕輕笑著,把懷里美人一推:“它還沒這個膽子跑來我妖市作亂。你說吧,想我怎么幫你?”
木檀抿抿唇:“想您下令,把這金陵城的消息網(wǎng)借我一用?!?p> 木檀說完便離開了妖公府,那少年看她走遠(yuǎn),揮手讓她們下去,府里瞬間安靜下來。
他看著身后的屏風(fēng)道:“你想我?guī)湍?,我也幫了,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吧?”
屏風(fēng)后走出一個人來,身著白衣,衣擺無風(fēng)自動,面上覆著一個青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