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有了變化,木檀伸手輕輕揮著,睜眼時霧氣慢慢散去,她看一眼周圍,面色有些凝重。
天地失了顏色,上下如同天地誕生前的混沌狀態(tài)。空中飄著濃烈的煙,地上滿是殘肢黑血。腦海里閃過些什么,木檀閉一閉眼,頭腦有些昏沉。
似是有人在尖叫,還有嘶吼聲,兵器靈力撞擊的聲響,木檀伸手抱著腦袋,頭疼欲裂。
“喵。”
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木檀悠悠轉(zhuǎn)醒,眼皮酸澀。她轉(zhuǎn)過頭看著背對著她,渾身毛立起的小貓。
外面有著不尋常的安靜,木檀清醒過來,快速起身收拾好。她拉開一點窗子,往外看著,小貓悄無聲息地擠在旁邊。
街上一片安靜,月色清冷,空氣中隱隱有股壓抑的氣流。木檀凝神看著,外面連風(fēng)都安靜下來。
太不對勁了,木檀皺著眉,空氣中并無異樣,周圍安安靜靜,仿佛整座城都沉沉睡去一般。
城中漸漸有了流言,去高府拜訪的人越來越多,看著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的高公子,對那高人的靈藥更加瘋狂。
木檀站在胡同口看著對面高府后門前的馬車,一人滿面紅光地走出來,彎腰進(jìn)了馬車,連連催促車夫往家中趕去。
袖子里一動,木檀伸手把小貓抱出來。那雙琥珀色的貓眼幽幽地看著高府。
“我沒覺出有妖的氣息?!笨蛇@感覺不對,她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小貓輕哼一聲,木檀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往回走。
或許可以去找人幫忙。
顧長笙在城外將一只散妖捉住,皺皺眉,看向木檀道:“你說這里面有問題?”
他也覺這事荒唐,可看那高公子面色紅潤,渾身無半點妖氣陰氣,再看高家一派喜氣洋洋,他心中有疑,卻也不好觸人霉頭。
回到司里,將這事告訴師父,師父擺擺手,只說這世間人外有人,讓他專心做好降妖司的事即可。
可木檀把自己在城外聽到的話告訴他,再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起來,處處透著古怪。
何等高人能使一個皮包骨的人,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地如同常人一般?那樵夫口中的“肉”,又有什么淵源?
顧長笙沉思片刻,點點頭:“降妖司會關(guān)注高府,多謝木姑娘告知我此事?!?p> 顧長笙回了降妖司,寫了信發(fā)給各地的降妖師。云靈兒見他進(jìn)來,不滿的哼一聲。
“師兄,那女人找你干嘛?”
顧長笙把信發(fā)出去,拿著長劍走出門,道:“公事。”
云靈兒跟著追到大門處:“師兄!”她咬著銀牙,看著顧長笙騎馬遠(yuǎn)去,轉(zhuǎn)身進(jìn)了司里。
云靈兒到顧長笙的書桌前,翻了翻桌上的信件,抬頭問道:“讓你打聽的事打聽到了嗎?高家的事怎么說?”
身旁的丫鬟附耳對她說了幾句,云靈兒打開顧長笙放起來的盒子,拿出里面的信來看著,半晌道:“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晚我要去高府。”
妖市。
木檀站在妖公府的門前,面前的侍女一臉的歉意:“姑娘,真對不住,妖公他此時并不在妖市?!?p> 木檀轉(zhuǎn)過身在妖市慢慢走著,小貓在袖子里沉默著。街上熱鬧地很,將人間的繁華學(xué)得十成十地像。
木檀聽著幾處淫亂的聲音從高樓里傳出來,窗紗上時不時晃過曼妙的身軀。木檀淡定地伸手捂住袖子里貓崽子的耳朵,小貓還未成年,這等靡靡之音少聽為妙。
入了夜,木檀迷迷糊糊地睡著,街上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小貓動了動耳朵,木檀的手橫過來圈住他。
空氣流動加快,小貓睜開眼,輕輕地跳下床,趴到窗前。
木檀慢慢清醒過來,起身收拾好,湊到窗前。街上安安靜靜,有云遮了月光。
城里真安靜啊,連狗吠聲都聽不到。木檀垂著眼眸,把窗打開跳出去,小貓一縮身子飛進(jìn)木檀的袖子里。
木檀在暗處走著,影子在地上晃著。一聲突兀的凌厲尖叫傳來,木檀神色一凜,飛身趕過去。
巷子里安安靜靜,城中人像是睡死過去,誰也沒聽到這叫聲。木檀環(huán)顧四周,叫聲消失,這街上只有自己一個。
浮錦山上。
霍哥帶人追著那只倉皇的毛獸,上次的那只母獸的肉和皮毛買了個好價,那人給的錢多,只告訴他這次的肉比以往要好。霍哥想起那母獸腹中的肉團,盯著遠(yuǎn)處黑乎乎的影子,心里發(fā)狠,拿著長矛刺過去。
小山跟在最后面,他爹娘吃了點霍哥拿來的肉,身體漸好。小山看著那只奔跑的毛獸,冷不丁想起上一只毛獸那滿是淚的哀求眼神。他抿抿嘴,這是最后一次捕殺毛獸了,等爹娘好了,他便收手。
山中起了霧,霍哥帶人慢慢地把毛獸逼進(jìn)陷阱處,那毛獸左跳右跳,在陷阱處打轉(zhuǎn)。一圈人拿著長刀長矛,逼近毛獸。
“哐”的一聲,夾子夾住毛獸,一個漢子猛地將長矛刺過去,鐵籠子罩住毛獸。那獸眼睛血紅,張開嘴露出里面的尖牙,渾身的毛被山風(fēng)吹得擺動。
圍著的漢子拿長棍狠狠地打著毛獸撕咬籠子的牙齒,毛獸疼得吼叫,頭頂飛過大片的鳥群。那毛獸的前爪被打得血肉模糊,再也不能抓著籠子晃動。
眾人把它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骨頭一節(jié)一節(jié)地敲碎?;舾鐜е麄儍扇鞗]閉眼,現(xiàn)在坐在石頭上靠著樹聊著天。
小山看著毛獸猙獰的臉,眼睛有氣無力地閉著眼。小山伸手在口袋里掏著什么,拿出來時,手里多了個果子,他試探著將果子插在木枝上,遞到毛獸的嘴邊。
那毛獸一連幾天躲著他們,腹部癟了下去。唇上滴了滴甘甜的汁液,那毛獸艱難地伸出舌頭舔了舔,睜開眼看著小山,呲著牙兇狠地低吼。
“啊……”小山驚得往后坐在地上,霍哥一行人看過來,笑著罵著,休息夠了便起身抬起毛獸往山下走。
走到半山腰,霍哥指揮著停下:“行了,放這兒吧,你們回吧?!?p> 眾人習(xí)以為常,拿著東西下了山,小山走在最后,快走遠(yuǎn)時回頭看著那個躺在地上的影子,旁邊立著兩個人影。山里霧氣漸大,小山回過身,低頭往山下走。
那人看了看地上的毛獸,皺了眉:“這狌獸不是說要上次那種嗎?怎么是個沒胎的?”
霍哥搓搓手,嘿嘿笑著:“那種不多,不好獵?!?p> 那人看了會兒揮揮手,林子里躥出來幾個人,抬著毛獸往另一條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