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不理她，霜花自顧自地說著，得了好東西也總會分給小貓。
妖市每逢十五月圓時，與人間的界限會模糊一些，一些散妖會趁著這個機(jī)會入妖市，趁著月亮落下前，再偷偷溜出來。
霜花搖著尾巴，看著朦朧流動的妖市門口，滿眼期待地看著小貓。小貓別開眼，余光瞥見妖市時，眼底生冷。
一個巡衛(wèi)走過來，小貓立起身子，看向那個額間頂著一只碧綠貓眼的三眼貓。
“三眼三眼?！彼ㄐ÷暯兄?，聲音里壓不住的興奮。
三眼微不可查地點(diǎn)點(diǎn)頭，上去跟妖市門口的守門妖說著話，手在身后輕輕一搖。在人間的妖向著妖市門口走去，霜花輕輕拱了一下小貓，小貓不耐煩地起身走開。
霜花著急地?fù)u著尾巴，看一眼小貓，再看向妖市門口。小貓回過身，看著霜花眼底的亮光漸漸黯淡，舔了舔后牙，煩躁地走了過去。
“趕緊走?！毙∝?zhí)诉^去，霜花眼睛一亮，跟著小貓夾在妖群里擠了進(jìn)去。
進(jìn)了妖市門口，小貓向身后瞥了一眼，三眼隔著熙熙攘攘的妖和他對視一眼，那只碧綠的貓眼里閃過一絲光。
霜花小心翼翼地在妖市里逛著，小貓走在暗處，低著頭聽著周圍的聲音。霜花呼哧呼哧地緊貼在他耳邊，小聲跟他說著話。
妖市比人間要熱鬧，妖們不用壓抑本性，化了原型快活地鬧著。
霜花意猶未盡，走出妖市時，一路不停地感嘆著：“我要努力修煉，以后成了妖市的合格妖民，再進(jìn)去，就不用這么偷偷摸摸了?！?p> 小貓不說話，跟著霜花來到幾塊木板搭起的窩前，霜花趴進(jìn)去，往旁邊擠了擠給小貓留了點(diǎn)空。
夏去秋來，天慢慢變冷，小貓每日聽著霜花的碎碎念，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三眼啊，我們是朋友，他掌管著妖市的巡衛(wèi)，可威風(fēng)！”霜花搖著尾巴，嘴巴里哈著白氣。
“等我通過妖市和降妖司的考核，三眼就能幫我把妖民證快些辦下來了?！?p> 小貓面無表情地地看著前方，夜里清冷，月光皎潔。
霜花念叨了半天，不見小貓的反應(yīng)，低頭一看，小貓的神情有些冷。
霜花想到小貓對妖市的抗拒，聲音小了下來：“考核哪有這么容易的，再說了，我的家在這里……”
小貓不說話，挪了挪，蜷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金陵城的雨水慢慢多了起來，窩里濕答答的，霜花跟小貓住進(jìn)了倉里。
矮胖的女主人看見蹭吃蹭喝，還不搭理人的小貓，飯盤子“哐當(dāng)”懟在面前，拍拍手走了。
霜花盼著月圓，每天祈禱著月圓時雨能停。
所幸，十五是個晴天，夜里月兒渾圓。霜花非扯著小貓進(jìn)妖市。
“小貓陪我去吧，前幾次你都沒去，這次就跟我去吧?！彼ɑ沃碜釉谛∝埫媲澳钸吨?。
“就這一次，最后一次?！彼ㄅ窟^來，一雙狗狗眼里滿是期待。
三眼在妖市里接應(yīng)他們，看一眼不情愿的小貓，給他倆掛了個混淆氣味的木牌。
霜花今晚逛的格外仔細(xì)，哪里都想看看。小貓不耐煩，跟在三眼和霜花身后走著。
三眼回過頭看一眼小貓，問霜花：“想好了？”
霜花眼睛盯著四處熱鬧的的妖群，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頭看著三眼笑道：“反正有你在，進(jìn)來也方便?！?p> 小貓被橫沖過來的一只妖踢了一腳，他回過身看著那個喝得微醺的狼妖，眼睛一縮，渾身的毛豎起。
那狼妖瞇著眼，狼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哪里的野貓？”
三眼聽到動靜，回過頭趕緊上前：“狼左侍，我家里的后輩，帶出來張張見識。您這是從紅狐坊出來？”
小貓被三眼擋住，霜花上前輕輕地拱著他。小貓垂下眼，心里發(fā)冷。
狼妖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伸出狼爪在三眼肩上拍了拍，同三眼說了幾句話，轉(zhuǎn)身要走。
三眼回過頭，用眼神示意霜花帶小貓走。
小貓瞥了一眼狼妖的背影，眼中滿是不甘與恨意，他轉(zhuǎn)過身去，一腳一腳往前邁著。
身后忽地飄過一道厲風(fēng)，混著酒味和濃濃的脂粉味。小貓迅速回身跳開，一道掌風(fēng)飛過，小貓被扼著脖子掐在地上。
狼妖低下頭，噴出一股酒氣，狼眼里閃著幽幽的光，聲音發(fā)寒：“你竟然還活著……”
小貓呲著牙亮出爪子，眼珠開始泛白。霜花撲過來，狼妖眼風(fēng)一掃，一掌揮開。
三眼急忙上前：“狼左侍，手下留情。妖市有明文規(guī)定，除妖公外，不得傷妖性命。”
狼妖呲出牙來，看著小貓，手下漸漸收緊。
“呼，汪！”霜花爬起來，蓄勢奮力撲過來，爪子狠狠地?fù)]過去，狼妖不防備手下一松，小貓趁機(jī)翻身退到一旁喘著粗氣。
周圍的妖漸漸圍上來，小貓忍著疼痛冷眼看著伏狼，腦中盤旋著林子里不斷倒地的族人，月下一只隱在暗處的妖，緩緩抬頭，瞳孔散發(fā)著寒冷的光芒。
狼妖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被劃破的地方，嘴里一股甜腥味。
“這是怎么了？他們不是我們妖市的妖民吧？”
“不像，估計(jì)是偷溜進(jìn)來被左侍發(fā)現(xiàn)了，正教訓(xùn)他呢?！?p> “讓巡衛(wèi)叉出去唄。”
“嘿，你怕是忘了左侍跟上任左侍的糾葛了?！币粋€小小的聲音在后面響起，周圍的妖靜了一靜。
小貓呼著氣，眼前有些發(fā)暗。
伏狼抬起眼望了一圈周圍，周圍的妖躲躲閃閃地退開了。他低頭看向小貓時，眼帶寒光：“賤民余孽，還敢再進(jìn)這妖市來？你進(jìn)妖市有什么目的？”
月光被烏云遮住，小貓被緊緊抱在懷里，身后的族人在激戰(zhàn)，一道道血痕在夜里閃過。
一只身形嬌小的母貓被護(hù)在身后，周圍的貓聚集起來，面朝外圍成一個圈。為首的公貓慢慢起身化成人形，身后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伏狼，我們一族已經(jīng)被妖公驅(qū)逐，你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們？”
回應(yīng)他的是幾道躥起來的黑影，小貓透過一條縫看到幾雙立起來的狼瞳。父親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帶著族貓與那些黑影廝殺，空中飄著血紅的沫。
母親被護(hù)著進(jìn)了林子，跑得飛快。小貓咬著牙，漸漸地聽不到林子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