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臨風正在長話齋跟孟嘗君喝酒,宮以墨推門闖入。祝臨風回頭過去,宮以墨沒好氣道:“掌柜的,上酒!”
孟嘗君分他一杯青梅酒:“今兒才到的青梅酒,比前兒個的葡萄酒烈了些,你嘗嘗。”
宮以墨一口悶下。孟嘗君笑道:“牛飲青梅,浪費我的好酒了?!?p> 宮以墨轉頭對著祝臨風道:“我覺得你該好好管管你媳婦,今天若不是我到的及時,她就幫房思諾那個賤人逃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那日本人手中將她撈出來,這次再也不能讓她走了。”
“人家姑娘壓根就不樂意嫁給你,你何苦強人所難呢?!泵蠂L君繼續(xù)為他斟酒道。
宮以墨聞言,橫眉倒豎,怒道:“不管她樂不樂意,她都只能是我的女人!那姓房的已經(jīng)將她賣給我了,她就是我的,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帶走她!”
宮以墨此人,既花心也偏執(zhí)。身為他的朋友,孟嘗君和祝臨風都很清楚他是什么人,對對手他是心狠手辣的,對女人他視她們?yōu)橐路粚π值芩敵墒肿?,是以作為他的兄弟,他們雖同情那個被宮以墨釘上的女人,可也犯不著為一個女人破壞彼此的兄弟情誼,這樣不值當。
祝臨風:“我回去會跟相思好好說說的?!?p> 宮以墨繼續(xù)喝悶酒:“上次我就栽在你女人手上,她可不是一般女人,她的心很硬的。”
祝臨風:“不會吧。”
宮以墨:“不信,你走著瞧?!?p> 祝臨風半信半疑的將杯中酒喝盡。
孟嘗君見氣氛低迷,連忙出言暖場。近日,他新得了幾十斤酒,分別有五十斤楊梅和二十斤青梅,都是度數(shù)較低的果酒,入口酸甜,可飲之有后勁。
宮以墨借著酒勁跟他們將從前的故事。他是宮家二兒子,可他不是一出身就長在宮家的,他母親是個戲子。宮家老爺年輕時,是個四處留情的情種,今天宿在那個花魁那里,明天躺在那個戲子的懷里,一來二去的有人懷上他的種也不奇怪。
只是他娘是個傻女人,懷了胎,便以為自己能嫁入高門,便興沖沖的去跟房老爺報喜。房老爺像收件衣服一樣,將她收進屋里,可他的老婆是個厲害的,戲子一進門,好幾次差點被她害的一尸兩命。
當時老夫人還在。她怎么說也是小妾肚中那個未出世孩子的奶奶,為了保護這點血脈,老夫人只得將他們娘兩送回崖西小鎮(zhèn)處療養(yǎng),那處地處偏僻,大夫人的手沒辦法伸的那么長,宮以墨才能順利出生。
等到他十二歲的時候,他生娘病重。
他連夜跋山涉水來到蓬江,可他連他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人趕了出來。逼不得已之下,只得將自己偷偷從娘親箱籠里偷出來的銀簪子給當了。
他記得當鋪的柜臺很高啊,他只能將簪子高高的舉起來,這才夠不著,還需將腳墊起來才能將那簪子伸到掌柜的跟前。
可掌柜的嫌那簪子的成色差,一開口便將價格壓得很低。他聽著那錢,竟是連副藥都買不起。便開口幾番哀求,可掌柜的愣是不肯松嘴,磨蹭許久后,掌柜的幽幽道:“當鋪柜臺高鑄,我不見你苦難,你也勿要我慈悲,這是規(guī)矩?!?p> “一物一價,在當鋪物件的價值就是它本身所附有的價值,其他的事情……都是不足以影響它的價格,雖然你的遭遇也挺令人同情的,但這與我無關啊?!?p> 這么一通話下來,他舍不得當?shù)裟赣H的銀簪。只得再重頭去宮家,想要些藥錢。這次看門的人沒有放他進去,還要放狗咬他。
宮家外頭都是小轎車,黃包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聽說今日是那家大夫人的生日,他被人趕到角落里,彼時,一輛黃包車停在他們面前。
那便是房思諾母女,當時,房思諾跟著母親一起坐黃包車來參加宮家夫人的生日宴。她是唯一一個為他駐足的人。那日他能見到奶奶,便多虧她帶著他混進去。
可他的忙她幫忙解了,他卻看見她被房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那巴掌將她扇翻在地,房夫人狠狠的罵道:“賤人生的賤胚子,打小就學會勾引男人了?!?p> 他站在樓梯上,將后花園這一幕,看的干干凈凈。
原來有人會因為幫他而受到責罰。
到后來他才知道,原來房夫人跟宮夫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房夫人是姐姐,宮夫人是妹妹,所以做姐姐的自然而然就會維護自己的妹妹。
那日,他由管家?guī)е黄鹱∞I車回到崖西。可他才踏進那茅草屋,便有人告訴他,你娘死了。
同年同月同日,那個男人一邊在給另一個老婆慶生,另一個為他生了個兒子的女人,竟凄慘的死在茅草屋內(nèi)。
往事說到這里,宮以墨一口吞盡杯中酒,吼道:“我就想問問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給另一個女人慶生的同時,將另一個女人苦苦拖死!”
宮以墨看著祝臨風:“我就想要那個小女孩,就那么難嗎?我從小就想要她了,我只要她?!?p> 祝臨風拍了拍他的肩:“那就……把她留下來吧,即使有些不擇手段?!?p> 宮以墨笑了笑,一手攬過祝臨風的肩。
多年苦楚,只有他這個兄弟懂他。
孟嘗君擦著酒瓶子:“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的?!?p> 可他們都沒有聽。
這一夜,祝臨風也喝到滿身酒氣回來。回來時,已經(jīng)是深夜來了,他徑直往賀相思房里鉆,當時賀相思已經(jīng)睡著了。
祝臨風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她,睡夢中的賀相思覺得自己被道視線牢牢鎖住,不安的睜開眼來,乍然看見祝臨風坐在床頭,當時將她嚇了一大跳。
祝臨風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怕。”
賀相思拉著被子往上蓋:“你過來做什么?”
她嗅到他身上的酒氣:“你喝酒了?”
祝臨風一股腦的趴到她身上去,賀相思伸出手來推他。祝臨風趴在她耳邊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