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破產(chǎn)了,銀行將祝臨風的一應(yīng)資產(chǎn)拿去拍賣。賀相思在拍賣行買到了祝家老宅,同時與之競爭的還有宮以墨,兩人掙到白熱化階段,最后一輪叫價被賀相思贏了。
她給的價比他高一千萬。
宮以墨在位子上死死的瞪著她。這個女人真不簡單。
賀相思起身離開拍賣行時,宮以墨在她身后喊住她:“如果被祝臨風知道,是你趁他病將他家老宅買走了,你說他會不會恨你?”
賀相思頓了頓,沒有說話。繼續(xù)往前走了。
翌日,賀相思約祝臨風在咖啡廳見面。兩日沒見,祝臨風頹喪了很多,人一坐下,侍應(yīng)生走過來問他要喝什么。祝臨風擺擺手,只說不需要。
他看著賀相思:“你找我來是想干什么?”
賀相思將房契推到他面前,祝臨風雙眸放光。他情不自禁的貼近那本房契,手好想伸上去摸一摸,可他不敢。賀相思輕聲道:“你們的家,我給你們贖回來了,作為交換,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p> 祝臨風抬頭看著她,良久后他問:“是離婚嗎?”
賀相思點點頭。
她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來,祝臨風怔怔的看著她推到自己面前的筆和文件。心好像被人攥住,十分難過。賀相思見他還在猶豫:“這筆錢當是我贖回自己的贖金吧?!?p> 祝臨風:“……”
待得夜幕四合,小汽車從人群中經(jīng)過。賀相思坐在車內(nèi),隔著一扇玻璃看窗外車水馬龍。手上握著祝臨風簽過的離婚協(xié)議,這一刻,她終于自由了。
她腦海中想起祝臨風方才的表情,他問她:“你這么千辛萬苦的錯過我,是為了遇見誰?”
她沒有回答。
當下,她遙望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里想的是,祝臨風在老宅和她之間選擇的還是他們祝家老宅。她想起祝臨風低頭簽字的樣子——如果能被堅定的選擇一次就好了,可是——從來沒有。
祝臨風在這次考驗中讓她徹底失望了。
她垂首看著膝蓋上的文件,心道:從來都只是我一個人。
司機將她送到戲院,今日唱的是《長生殿》。講的是楊玉環(huán)與唐明皇的故事,最后楊玉環(huán)死在了馬嵬坡。賀相思踏進去的時候,項書文正唱到楊貴妃與唐明皇海誓山盟的時候,她挑了個位子坐下來,后又要壺熱酒,一杯接一杯的獨飲。
戲到終場,賀相思有些醉了,橫手趴在桌上。離婚書被她壓在手肘下,不知被什么暈濕了一塊。
翌日,賀相思在項書文處醒過來。項書文正在院子里吊嗓子,一眾弟子在練功,她爬起來走到門框處靜靜的看著他們練藝。項書文吊完嗓子后,與她一同吃早餐。
今日報紙上也刊登了祝臨風與賀相思離婚的消息。
外頭人說:“這老話說的沒錯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p> 項書文不理會這些,只是給賀相思盛粥。飯桌上,賀相思嚼著紅糖饅頭:“我離婚了。”
項書文:“離就離唄,你又不是養(yǎng)不起自己。”
賀相思轉(zhuǎn)頭望著窗外,良久后,輕聲笑了笑。項書文問:“你怎么了?”
賀相思想起從蘇州帶來的那套嫁衣,當初她是真的滿心歡喜要嫁給他的。只是她的心太敏感了,你辜負了她一次,她就不會再信了。她垂首輕輕嘆口氣:“來這之前是真的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一個夫君,一個娃,是我夢寐以求的日子,可終究是不能夠了。”
項書文幽幽道:“多大的事,換個男人唄。三條腳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的是?!?p> 賀相思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且你傷心做什么,這樣的結(jié)局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項書文的一句話,把賀相思徹底打醒了。是啊,這樣的結(jié)局,本就是她想要的。
她展眉一笑:“我沒有傷心。”
項書文:“……”
餉午,白云飛急沖沖的到公司。賀相思在與各個經(jīng)理開會,白云飛到時,會議剛好結(jié)束。白云飛等不及眾人出來,匆忙闖進去:“你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跟祝臨風離婚?”
賀相思看著白云飛;“這個時候不是最好的時候嗎?他祝臨風現(xiàn)在什么依靠都沒有了,他只能答應(yīng)我的一切要求?!?p> 白云飛看著賀相思,瞳孔中全是陌生。他沒想到這個女孩會變成這樣,這么一副冷心冷腸的樣子。
“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說你的嗎?他們說你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你們好歹是夫妻啊,就算感情不和要離婚,也不能等等嗎?非得這個時候跟他劃清界限,你就真的連一點同情都沒有了嗎?”
賀相思雙目空空的望著白云飛。她看著他,白云飛被她看的發(fā)毛,喃喃道:“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賀相思哂笑:“我想跟他離婚,不是現(xiàn)在,很早以前就想了。是他不同意,我覺得我今日的做法不算落井下石。至少祝家老宅我是幫他贖回來了,義兄,不要問我有沒有同情心,我,連心都沒有了,你要我拿什么同情別人?”
“大婚當日,我乘火車南下。迎接我的不是新郎,大婚當天,賓客三千,與我拜堂的不是新郎是雄雞。洞房花燭,他說,我不是他的妻,是他祝家娶的二夫人,不是他太太。我一個十七的小姑娘,千里迢迢,離鄉(xiāng)背井嫁給他,可他沒有給我過我一個作為妻子的尊嚴?!?p> “不喜歡我,喜歡我都是他的自由。他不喜歡我,我就理應(yīng)承受他一切的冷落,奚落;他喜歡我,我就得當好祝家二少奶奶。義兄,這么做,是不是很沒道理?你要我同情他,可是你同情過我嗎?”
“如果沒有的話,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p> 賀相思歷來冷清,很少與人紅臉,她一直都是這樣冷冷清清的。就連這番話都隨和的讓白云飛顫栗。冷漠的極致不是刻薄,而是溫柔,溫柔的極致是淡漠,而淡漠的極致是溫柔,賀相思是溫柔的,溫柔的沒有一絲熱情。
白云飛低著頭,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