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被打
如今已是六月初，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林氏一家三口都換了新做的藍(lán)色細(xì)布衣裳，走進(jìn)青陽城再不是滿身補(bǔ)丁的窮苦樣子。一家三口精精神神的一看就是家境不錯的鄉(xiāng)下人家，娘三個一路走過街邊攤鋪，小販們一個個都熱情的招呼著他們。
林小樂頭回進(jìn)城，覺得自己眼睛都不夠用，他東瞅瞅西看看，看什么都好奇，一張小嘴嘰嘰喳喳問來問去，都得林氏和小春哈哈大笑。林小春看弟弟看得高興又給他買了糖老虎、炒花生等零嘴，最后領(lǐng)他走到一家賣紙鳶的攤子上給林小樂買紙鳶。
攤子上花樣極多，有燕子的、蝴蝶的、蝙蝠的，還有金魚和鯉魚等等，村里孩子平時玩的紙鳶都是自己糊的，林小樂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紙鳶，在攤子旁看得都移不開眼睛。其中一個金眼紅鱗的大鯉魚的紙鳶最是兩眼，林小樂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好半天才轉(zhuǎn)過頭看向姐姐。
“姐姐，我想要捏個大鯉魚，紅艷艷的鱗片多鮮亮，大虎、大牛、小燕都沒見過哩。”小正太抱著滿懷的零嘴搖晃著身子口齒不清的撒著嬌，林小春難得看到弟弟這么撒嬌，笑嘻嘻地?fù)еf：“嗯，就給樂兒買大鯉魚，樂兒好好讀書有一天咱們也鯉魚跳龍門?！?p> “大叔，這個大紅鯉魚風(fēng)箏要多少錢？”
“姑娘，這個是十文錢?！憋L(fēng)箏攤主答道。
林小春掏出錢來剛準(zhǔn)備付錢，一只手?jǐn)r住了她。
“慢著，這個鯉魚風(fēng)箏我家朱大小姐看上了，滾開，鄉(xiāng)巴佬?！币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一邊嫌棄的朝林小春甩著手帕，一邊從荷包里掏錢。
林小春看到她像趕蒼蠅一樣朝他們揮手帕，不由得火起：“什么豬小姐狗小姐的，買東西有個先來后到，這個道理我們鄉(xiāng)下人都懂，你個城里人不知道還敢出來丟人現(xiàn)眼？”
小丫頭聽到林小春這么一說于是高聲叫道：“我們朱老爺是城里最大綢緞坊香絲樓的東家，你這狗眼不識泰山的鄉(xiāng)巴佬趕緊跪地道歉，要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丫頭說完看到林小春沒有像以前那些鄉(xiāng)下人跪地認(rèn)錯，伸手過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在了林小春的臉上。
看到女兒吃虧，林氏上前一手薅住了小丫頭的頭發(fā)，林小樂沖上去抱住小丫頭的胳膊就咬，旁邊的家丁看到自家的丫頭吃了虧又趕上來幫忙，反應(yīng)過來的林小春看到家丁動手連忙撿起路邊的石頭朝家丁身上砸，場面頓時亂做一團(tuán)。
“停手！快停手！”聞訊趕來的趙掌柜和香絲樓的大掌柜連著周圍擺攤的小販們拉開了五人。只見小丫頭頭發(fā)散亂，袖子被咬出了破洞，里邊的肉青紫青紫還流了血。林氏新衣服的袖子被扯掉了半個，小臂上被小丫頭抓出條條血痕，嘴角被家丁打了一拳青黑一塊。林小樂被家丁踢了一腳坐在地上用手捂著屁股。家丁的臉被林小春用石頭砸中腫起拳頭大的包，眼睛被林氏搗了一拳變成一個烏眼青。林小春被小丫頭打了一巴掌，白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趙掌柜和香絲紡劉掌柜分別向兩方了解事情經(jīng)過。林小春說：“趙叔，這小丫頭搶我們東西罵我們不說，還要讓我們跪地認(rèn)錯。我要去告官，問問這青陽城有沒有王法還是朱家一手遮天，連個丫頭的話都能成了這里的王法?！?p> 一頂大帽子下來，劉掌柜連忙說道：“小姑娘別往王法上扯，我們朱老爺在青陽城最是遵紀(jì)守法積德行善，你們兩個小丫頭不懂事在街上撕打，都趕緊回家去讓大人好好教教?！?p> 看著劉掌柜想和稀泥，趙掌柜說：“劉掌柜這話不對。我們小春從小就懂事。東西是你家丫頭搶的，手也是你家丫頭先動的，你家欺負(fù)人家孤兒寡母，還要問問我老趙答不答應(yīng)。況且小春也是我們家的股東，我們福錦樓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走，走，去衙門，看看青陽城的天是不是姓朱！”
旁邊同村賣雞蛋的張嬸子也幫腔說：“休想欺負(fù)我們鄉(xiāng)下人。東西明明是小春先看上的，你家丫頭上來就搶還動手打人。小春，咱不怕，去衙門嬸子給你作證！”
“就是就是，我們也去。有錢人怎么了，有錢人也不能欺負(fù)人吶?！睌[攤的小販們也都是貧苦人家，一看到有錢人仗勢欺人，也都紛紛過來幫腔。
劉掌柜看形勢不對趕緊說：“我家丫頭先動手不對，你們也打了人，給你們二十文買湯藥吃，這件事就這么算了?！?p> 林小春哼了一聲：“二十文，打發(fā)叫花子呢。我一副繡圖最少也值三十兩，手被你們弄崴了不能按期交活計，你們要賠我繡圖錢。另外我弟弟屁股被踢了書也不能去讀，我娘被打傷要吃湯藥，你要賠我們最少五十兩，要不就讓你家朱老爺、朱大小姐和我一起去衙門，我要告他們藐視王法縱仆行兇?！?p> “劉掌柜，你怎么說。賠錢的話最少五十兩，這個繡圖是我們東家林夫人圣上親封四品恭人點名要的，耽誤了活計你家朱老爺都承擔(dān)不起。”趙掌柜說完還朝著京城方向一抱拳以示尊重。
劉掌柜知道福錦樓來頭不小但也沒想到來頭這么大，自己老爺和縣太爺拜把兄弟的關(guān)系在這位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自家老爺年初還和他說要把福錦樓使法子攆走，幸好沒來得及辦，否則得讓人像碾螞蟻一樣碾死。
劉掌柜氣哼哼丟下五十兩銀子，色厲內(nèi)荏的來了一句：“我們香絲樓也不是吃素的，走著瞧?！闭f完灰溜溜的帶著丫頭家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