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色長發(fā)長著鰭狀耳朵的鮫人女子，一身晶瑩華麗的鮫綃，半透明的布料間隱隱約約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腰上，手腕上無不點綴著珍珠和淚滴狀的海藍色寶石，鮫人臉頰上殘存的細膩珠鱗在月光下反射著瑩潤的銀光。
有鳥妖化作原型，身披羽毛，約莫一人多高的樣子，沒有眼白的眼睛，好似某種無機物質，空悠悠的反著月光。
更有看不出是什么原型的妖怪，袒露著自己的妖族特征，穿著應該是特意定制的服裝，手上還捏著寶石鑲飾的復古手杖。
張夢間心比較寬，完全無視了那些神情各異的打探視線，對那些似模似樣的議論——
“大晚上還弄得人模狗樣，壓抑的變態(tài)了吧?！?p> “數典忘祖啊...”
除了不置一詞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
她其實并不想一直在街上被人當做異類旁觀，但無論是通過斗數測算，或者啟用尋物羅盤，所指示的地點都是在這附近。
她所在的地點十米范圍內。
這個測算結果其實已經足夠精確了，可是張夢間錯誤預估了晚間妖界街道人流量。
由她所在的位置方圓十米起碼也有上百人。
不過既然這么長時間過去織羽的位置都沒有變化...
應該在某家店里吧。
那么問題來了。
張夢間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應該像郁離借一些妖界貨幣的。
身上一個子沒有去逛商鋪，感覺實在是不安定。
這個時候也只有相信運氣了。
張夢間沉下心，仔細感受著與天上星斗的聯(lián)系，將一切外在感覺切斷之后，空空蕩蕩的意識海里籠罩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那沒有一切標量矢量的感知世界，只有一顆瑩瑩的星斗高懸在其中，標志著天的位置。
我的吉位是哪一方呢？張夢間在心中默默地問道。
黑暗幕布上唯一的光點輕輕閃爍了一下，原本圓溜溜的小光源突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角，轉瞬即逝。
正西方啊。
張夢間睜開眼，看向以她為中心的西邊方向，昏黃的燈光聚成一道光束，橢圓形的光斑好似指使似的照亮了街邊的招牌，是一家咖啡廳？
妖界也有咖啡嗎？
張夢間信步走過去，在暖黃的燈光下，推開了那道復古的歐式木門。
“叮咚——”
門上的風鈴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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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茶花妖趴在桌子上，打著哈欠指揮她的頭發(fā)在咒法書上奮筆疾書。
已經接近深夜了，雖然修煉的妖王級別，休息進食已經不是必須必要的事了，但妖還是會難免受到晝夜變動的影響。
對于草木花妖來說，夜晚無法進行光合作用，每一點運動都在無形的消耗的能量，頗為難受。
但夜還很漫長，遠遠不到可以休息的時候。
“空青，有那么困嗎？”郁離一邊翻看著手中破舊甚至多有蟲蛀的古本，一邊隨口問道。
他此時也是一身簡樸的白衫，不含一絲雜色。頭發(fā)束的有些隨意，便憑空多了一種瀟灑的味道。
“陛下和蜚蒔前輩都是夜行動物，根本不懂我們這些花花草草的難處?！鄙讲杌ㄑ穆曇魪碾p臂的遮擋下傳來，有氣無力的。
一旁坐著的灰發(fā)少年沒有什么反應，依舊是閉著眼，左手按在一本書上，復雜的靈氣流動后，給書記進行精準的分類。
這是他的種族天賦，快速的物品進行鑒定的能力。
他們三人正圍坐在一處昏暗大廳正中心的圓桌前，六面體形狀的大廳外圍圍滿了書架，架上一本本高矮封皮各異的書籍，都是妖界千萬年以來的知識遺存。
這里是妖皇宮最具有歷史的存儲機密的隔間，妖皇的書庫。
書庫里存儲的每一本資料都是歷時歷代選取的精華中的精華，從未有過遺漏。
為了保護與利用這些珍貴的文字資料，歷代妖皇與他的書庫看守人都費盡了心思，在政務不忙的時候，得書庫中的資料進行檢查與翻修。
“好好寫。”灰發(fā)少年又鑒定完一本書的內容，扭頭看了一眼空青的方向，語氣漠然的說。
“是是是，蜚蒔前輩?！笨涨嗖磺椴辉傅拇鹬?，半夢半醒的控制著自己的藤蔓機械的書寫著。
其實也不怪她這么不耐煩，書庫里的藏書實在是太多了。
郁離抬頭向上望去，藏書閣與其叫做隔間，倒不如稱作藏書塔，坐在最底層看著塔頂的透光材料，依稀能看見無數層的空間折疊。
每一任妖皇不論任時長短，統(tǒng)治如何，都占據一層書架。妖皇的平均任職時間差不多是三百年，妖界的歷史至少在三五萬年左右，想也知道書庫里究竟有多少藏書。
殘破的紙本，羊皮卷，金屬頁，竹簡甚至獸骨文書，雖然都經過靈氣的加持，卻也無法在漫長的時間洪流中保持最初的模樣。
找出其中的缺損，重新抄錄，這是先代妖皇給他的繼任者留下的小小試煉，也是保存文脈的最佳方法。
妖皇和他的幕僚幾乎每天都輪流跟著書庫管理員蜚蒔在書庫中檢查謄抄資料。
今天的人稍微比較多，因為要找關于羽族妖祖的資料。
郁離翻看著蜚蒔找出的關于羽族的資料，毫無所獲。
他瞄了一眼頭上看不著頂的文獻數量，在看了看自己手上這本來自兩千余年前的古本，選擇了放棄。
“不看了?！边@么找下去也不過是大海撈針，很難有所發(fā)現。
“什么？你要拋下我了嗎？郁離！”空青驟然抬頭，眼神中滿是控訴。
“那...怎么找?！彬闵P慢慢的開口。
“倒不如直接去問研究了那面鏡子百十年的人類?！庇綦x拖開椅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這么長時間，就算是干看也該有些所得吧?！?p> 郁離沖他們點頭示意，算是道別：“兩位加油?！?p> 蜚蒔頷首算是回應，空青則是一臉難以置信：“陛下，您要放棄信仰您的子民了嗎？”
“賣慘沒有用的?！卑装l(fā)狐族聲音中盈滿笑意，吐出的字眼卻分外冷漠。
他走出書庫，將空青聒噪的抱怨關在門內。
這下可算是有理由到人間去了呢。
妖界朦朧的月色下，妖皇不經意的露出了一個狐族標志性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