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紀氏這出爾反爾的話,一直未曾開口的周楚月這會子拉下了臉。
“聘書都捧出來了,李夫人你居然還口口聲聲說是鬧著玩兒?合著咱們太師府老老少少一大家子,大清早的在這兒陪著你玩兒呢?”
紀氏聞言變了臉色,忙把李玉書拉起來,推到何老夫人面前。
李玉書順勢往何老夫人面前一跪,言詞懇切地道歉,說這件事情確實是他的錯,他并非真的要加聘禮,而是擔心未來的媳婦失了清白,籍此探個究竟罷了。
總之他一口咬定對何洛動了真情,這門親事打死也不肯退。
何老夫人一臉鄙夷地望著這對丑態(tài)畢現的母子。
這場戲當真是低劣到令人惡心,一身的貪婪與算計,這樣的人家堪比虎穴狼窩,哪里能把洛姐兒往這種火坑里推?
今日這事糟心是糟心,不過總算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也算好事。
李玉琴看了半天戲,這會子也是忍不住了,對紀氏冷笑道,
“這門親事說退的是你們,說不退的還是你們,李夫人李公子,你們把咱們太師府當成什么了?這般耍得團團轉?”
紀氏眼珠轉了兩轉,實在想不出什么話來圓場。
只得訕笑著迭聲道歉,再不提退親之事。
看著這對母子的丑陋嘴臉,何老夫人是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臉色如烏云般沉重,只在心里概嘆李侍郎眼光之差,怎的娶了這樣一個無賴般的女人為妻。
見何老夫人氣得不輕,周楚月覺得該是她出面解決此事的時候了。
她不屑瞟了紀氏一眼,語氣冷冰地道:“李夫人李公子,今日之事你們把它當玩笑我們太師府可沒把它當玩笑,這不僅不是玩笑,還是一種天大的羞辱?!?p> 紀氏聞言愣了一愣,剛想辯解又被周楚月打斷。
“你話里話外暗示我太師府嫡長女失了身,明里暗里指謫太師府老夫人說慌話,這于誰而言不是一種羞辱?”
“先是羞辱,后是要挾?!敝艹骂D了頓,不容紀氏反駁又接著道,“開口就要求給洛姐兒增添十萬兩銀子的嫁妝,不加嫁妝便態(tài)度堅決地要求退親,這般無禮且無恥的要求不是要挾又是什么?”
幾句話,說得李玉書和紀氏無地自容,啞口無言。
“今日二位若不把這封聘書收回去,我倒要拉著李夫人去太后面前評評理,看看她老人家會怎么說?!?p> 周楚月可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她的話比何老夫人還要重上幾分,這讓紀氏聽得有些瑟瑟發(fā)抖。
原本還想死纏爛打不接聘書賴著這門親事,這會子怕是糊弄不過去了。
唉呀,看來今日是日子沒挑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弄巧成拙了。
紀氏母子無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聘書,灰溜溜地離開了朝暉堂。
何洛坐在何老夫人身邊,把玩著手里的瓔珞,耳朵和眼睛卻沒有閑著,把李夫人退親這場戲從頭看到了尾。
心想周楚月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說話辦事有條不紊,難怪會深得何老夫人和何太師的意。
見親事已退,何老夫人松了一口大氣,臉色緩和不少。
轉身拉過何洛的手,憐愛地道:“洛姐兒可別傷心,這個李玉書他根本配不上你,老祖母將來給你另選一戶好人家?!?p> 她倒是有些好奇何洛今日為何這般乖,對于退親之事一點都沒反對。
以前問起這門親事,她總是紅著臉表現出一副十分滿意的模樣。
還以為這門親事不好退,沒想到她從頭到尾一聲沒吭。
只有何洛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可不再是當初那個不知人事的傻子呢,從今以后任誰都休想算計她。
“大侄子難得回京,可要抽時間多陪陪老祖母?!?p> 周楚月目光掃過李玉琴,落在何強身上。
“是,侄兒知道?!?p> 何強恭謹地應著。
李玉琴也笑著同周楚月搭話,幾人邊喝茶邊寒暄了幾句。
之后周楚月起身,向何老夫人欠了欠身子。
“母親,我還有事,就先回錦華苑了?!?p> 出了朝暉堂,跟在周楚月身邊的張嬤嬤奇怪地道:“二夫人今日怎的這么積極,大清早的跑朝暉堂來了?”
周楚月勾唇冷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誰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想必聽到洛姐兒些流言蜚語,看熱鬧來的?!?p> 她跟李玉琴做女兒時便不是一路人,沒想到卻同樣嫁進何家做了妯娌。
明面上笑臉相對,私底下卻根本不和。
李玉琴打心眼里瞧不起周楚月的庶女身份,而周楚月對李玉琴也是不屑一顧。
張嬤嬤想了想,疑惑道:“我看二夫人平日對大小姐挺好的,莫不是關心大小姐的親事才來的?!?p> 周楚月輕哧一聲,“關心?她對何洛哪有半點關心的樣子?我看她暗地里一定打著什么算盤?!?p> 說是這樣說,周楚月其實也琢磨不透李玉琴心中的真實想法,總覺得她對何洛另有所圖,究竟圖什么,她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正因為對李玉琴很有些防備,所以她才會先行離開朝暉堂,并沒有急著揭穿何洛失身之事。
“張嬤嬤,安插幾個人進副將府,給我盯著李玉琴?!?p> 周楚月突然吩咐。
“是,夫人?!?p> ※※※
朝暉堂,李玉琴陪何老夫人說了會子話,便對何強使了個眼色,何強忙對何洛道:“洛妹妹,我特意從邊疆帶回來一種南晟國產的糖果回來,走,我們去外面吃去?!?p> 何強說著便上前拉何洛的手。
何洛望著何強,還真不想同他牽手,她總覺得何強眼里帶了一種怪異的神色,讓她看了覺得隱隱不安,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不像兄妹間親昵的神態(tài),倒像是狼打量著獵物一般的神情。
她覺得,何強對她,不安好心。
可是眼下也沒辦法拒絕,只得裝癡賣傻地裝著高興的樣子,任由何強牽著她的手出了花廳。
望著手拉手開開心心走出花廳的兩人,李玉琴笑道:“這強兒在軍營里啊,鍛煉得是愈加老實了······他對洛姐兒倒真是好,比靈姐兒都好。”
“這倒是。”
何老夫人盯著何強和何洛的背影,眸光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