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年圣誕：心動與感動的瞬間
眾人散去后，留下的項遠與楚云開漫無目的的閑聊著。
項遠：“心里本來還沒底，不知道會不會被拒絕。沒想到你卻答應了。你是什么時候?qū)ξ矣泻酶械?？?p> “什么時候啊？”白羽歪著腦袋想著：“那年你在這里教我騎自行車的時候吧?！?p> “你呢？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項遠：“從你借我的15塊錢那時開始吧?！?p> 楚云開：“哦。高一那年的圣誕節(jié)……”
1997年12月24日，平安夜，清晨。
院子里各家忙亂地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各自沖上自行車，一路往學?？癖级?。
楚云開，還沒有學自行車。只好一路狂奔，終于在上課鈴響的那刻沖進了教室，英語老師剛好也正拿著書本進教室。
“哎喲，好險好險！”楚云開坐下后，輕聲默念。
“運氣真好，趕著點兒來了?！迸赖驼Z，一邊幫楚云開把英語書找出來翻開，要癱在她桌上。被楚云開一把奪過來。
“哎喲，我補個覺，昨晚我媽給我吃什么人參雞，半夜搞得我沒睡好，早上跑得實在太快了點，又困又累，”楚云開，趴在桌上，把英語書擋在頭頂，“老師過來了告訴我。”
女同桌點點頭。
講臺上，英語老師已經(jīng)在講著今天的課程：
“同學們，我們今天要復習的是初中的語法知識，數(shù)詞，我們先一起背誦一下12個基本數(shù)詞?！?p> “one ，two ，three， four……”
這簡直是在給楚云開催眠，同學們五還沒數(shù)完，楚云開已經(jīng)急匆匆去拜見了周公。
“好，知識點我們就學完了。下面，請大家把這句話翻譯成英文，”老師一邊在黑白上寫，一邊念道：“一加一等于幾？”，老師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期待的看著大家。
“等于二，老師！”趴在桌上酣睡的楚云開不知什么時候醒了，聽到老師終于問了一個自己知道的題目，一邊高舉著手，一邊激動的大聲喊道：
“一加一等于二?！?p> 全班哄堂大笑。
就在12月23日，平安夜前一天。
深更半夜，楚媽挨個兒喊起上下鋪的楚天闊和楚云開：
“起來起來，把這吃了再睡，”楚媽遞給兄妹倆一人一個碗。
“媽，這是什么呀，我正做夢吃好吃的呢！”楚云開揉著眼睛。
“媽，真香??！”楚天闊已經(jīng)埋頭吃了起來，“這是什么肉！”
“哦，雞脯肉！加了上回白羽媽媽看外婆從上海帶來的人參，給你們補補?！背屨f。
“那干嘛要半夜喊我們起來吃，晚飯吃不就得了?！背崎_道。
“懂什么，晚上吃才效果好，”楚爸走進屋，“你媽熬了半宿，守著點兒喊你們起來吃?！背终Z重心長：
“天闊、云開，你們學習要用點兒心哪！至少得對得起你媽的一片苦心吧！”
“嗯嗯，知道了爸?！眱尚置眠叧赃呏ㄟ碇?，“我們會努力學的！”
“真是我的乖兒子、乖女兒”楚爸一臉欣慰的拍了拍兩人的頭。
哎喲，楚媽的這番苦心，可能是被辜負了。
平安夜當晚。
同歲的四人聚在白羽家給他慶生。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白羽生日快樂！”
“許個愿再吹蠟燭！”楚云開嚷道。
白羽閉著眼睛許愿，隨后吹熄了蠟燭，大家一起鼓著掌。
“謝謝你們能來給我慶祝生日，我想……”白羽正準備發(fā)表自己17歲的感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大家瘋狂埋頭搶起了蛋糕，一眨眼的功夫，蛋糕被一掃而光，楚云開拿著最后一塊遞給白羽：
“吃吧，最后一塊，你的?！卑子鹂粗崎_一副眼睛還沒飽的樣子，搖搖頭說：
“你吃吧，我不愛吃甜?！?p> “啊！真的呀，謝謝白羽，不好意思，那我就替你吃了！”楚云開，三下五除二，將蛋糕塞進嘴里。
眾人面面相覷。
“你那是吃嗎，是倒好嗎！”楚天闊一臉嫌棄的看著楚云開，“唉，作為你的哥哥，我還真是感到十分丟人。對不起了，對不起大家的眼睛了！”
“想死！”楚云開作勢要拿腳踢楚天闊，“誒，現(xiàn)在到送生日禮物的時間了吧，大家都給白羽準備了什么生日禮物啊？”
一波兒禮物砸向白羽。白羽一邊道謝，一邊挨個仔細地打開禮物擺在床上：
一張古典音樂VCD，舒慧送的；一盒奧斯卡金獎英文歌曲磁帶，楚天闊送的；一個卷軸，項遠送的。
“這是什么？”白羽好奇的問，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開卷軸。
“你看了就知道了?！表椷h拿起杯子喝了口橙汁。
卷軸展開，是白羽一家三口的畫像。白羽看著畫在自己右邊的父親，瞬間紅了眼圈，模糊的視線中，爸爸的頭頂出現(xiàn)了一個金色的光圈，背后長出了兩只潔白的翅膀。
“你不是說最遺憾的就是沒有照一張全家福嗎，我……正好能畫，想著……可以幫你畫一張，”看到紅了眼圈的白羽，項遠有些出乎意料又于心不忍，疑心自己是不是送錯了禮物。
他繼續(x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著：“我……畫的不好，不好意思啊……你要不喜歡我再送你別的?！表椷h說著伸手拿畫像。
白羽一把把畫像攬到胸前，有些哽咽：“這……就是我要的禮物，……這……謝謝你……項遠?！?p> “我的！”楚云開一看氣氛不太對，于是夸張地叫起來，遞給白羽一個仔細包裝的書狀物。
“是什么呀？”白羽好奇的打開來：是一本帶鎖的日記本。
“特地給你買的，你在外面比賽啊參加活動的時候，我們不能陪在你身邊，所以如果你自己在外面的時候，感到孤單了，想找人聊天了，就把你想要說的話都寫在這本日記上，讓它陪著你，以后你一個人要去再遠的地方，也不會覺得太寂寞了！”
“哎喲”眾人一齊喊起來，“真肉麻?！?p> 楚天闊說：“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以后不要說我是你哥！我不認識你。”
楚云開沖著楚天闊做了個鬼臉。
各自從白羽家出來，項遠問楚天闊，“誒，有沒有錢，借我15塊?！?p> “干嘛？”
“你先借我啊?！?p> “你說干嘛”
“買禮物”項遠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
“什么？真的假的，送誰的？你這是要表白啊！”
“管那么多！錢拿來。”
“哈哈哈，對不住了我零花錢早花沒了，我只想套你的話。哈哈哈”
“你這家伙！”
楚云開不動聲色的跟在哥哥后面，突然轉(zhuǎn)身從包里翻出漫畫書：
“吶，還給你，我看完了！”楚云開把漫畫遞給項遠后，各自進了家門。
項遠一臉沮喪地坐在書桌前，把楚云開還給他的漫畫摔在桌上。漫畫里面掉出一個什么東西的角。項遠拉出來一看，皺巴巴的十五塊錢。
人一生中，總會有忍不住想要盡一己之力去幫某人一把的迫切的好心。
然而幫到某人，卻又不急著彰顯自己的“好”，也盡力不讓接受幫助的人感到過重的情份或不好意思，這種照顧到他人尊嚴的“不著痕跡”，不也是一種應當時時為止的“善”嗎？
第二天，項遠起了一個大早，趕在上早自習之前將自己偷偷疊的幸運星和三只玫瑰，偷送到杜曉鑰的課桌上。而后偷偷趴在圍墻外觀望著。
走到座位上的杜曉玥，拿起玫瑰上的紙條一臉茫然：親愛的，今晚7點半，電影院門口見。
既無收者名，也無送者名，杜曉鑰以為是誰放錯在她桌上，喊道：
“誰的幸運星和花放我桌上了！”
一個調(diào)皮搗蛋鬼聽見杜曉玥這么一喊，立馬舉手：“我的我的！”
可憐，自己精心準備的表白禮物，卻就這樣被別人拿走了。
圍墻外，項遠一臉失落地跌坐在地上。
回憶到此，項遠嘆道：“第一次表白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慘敗了。沒想到我哥那天卻表白成功了。”
事情真是突然又奇妙。
楚云開說：“誰說不是呢？我還記得那天我拿著兩張老爸單位發(fā)的電影票，問遍了全院的人，楚天闊硬是不想去看，說對愛情片沒興趣；舒慧為了畢業(yè)后去美國，晚上有外教的英語課；白羽拒絕了，說自己明天跟自己的老師金教授有個重要演出，一天都不在。”
楚云開講道此處，項遠有些欲言又止，他知道，那天白羽其實一整天都在家。
“最后找到你，你說可以的時候，我真是高興地要跳起來又不敢跳?！背崎_開心地回憶道。
那年的圣誕節(jié)，楚云開和項遠一起去看了《泰坦尼克》。
電影院里，項遠遠遠就看到了坐在前面兩排的哥哥和杜曉玥，這次明白，原來哥哥也一直喜歡杜曉鑰，而且還成功表白了。
那夜看完電影楚云開又紅腫了眼睛，項遠不依不饒：
“早知道你這么愛哭，求我都不來了！好好的電影，給你哭得稀爛的……”
“切！”楚云開不服氣的哼氣，看到項遠歪著的大衣，于是上前幫他正好衣領，順便把拉鏈拉上了：“天很冷，別感冒……你脖子冷不冷？”
項遠：“冷又怎樣，你不會還能變出條圍巾吧？”
楚云開翻開包，打開一個紙盒，里面躺著一條編織得不太細致、漏洞白出的圍巾。
“這個先給你圍吧！”
“這是要送給誰的禮物吧？”
“是啊，本來想送給白羽的，他今天要演出啊。你冷的話這條你先圍，我織了兩條，家里還有一條呢！“
“開什么國際玩笑，要這么帥氣的我圍這么丑的圍巾，同學豈不是要笑話死我?！?p> 楚云開有點小受傷，剛想拉上包，被項遠一把搶過來：
“拿來，給白羽的是吧，我一會正好要去他房間還磁帶。順便幫你送了?！?p> “嗯，那謝謝啦?！?p> “不過，話說昨天你不是已經(jīng)送過禮物了嗎？”
“昨天？昨天那是生日禮物?。∽鳛榕笥旬斎灰偷??！?p> “拿這是什么？”項遠晃著盒子。
“圣誕禮物……”楚云開聲音越說越低。
“所以呢？”項遠追問。
“送給，送給……喜歡的人”最后一句話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音。
“什么？”項遠大聲問。
“哎喲！沒什么啦！你盡管送過去就行了！話這么！反正送給你也不要，嫌我織得丑，我不問也知道白羽肯定不會嫌我織的丑?！?p> “對！白羽人太好了！每次都不忍心跟你說實話！”
“切?！背崎_嗤之以鼻。
兩人在院里道別后，項遠去了白羽家，發(fā)現(xiàn)白羽根本沒演出，自己在家練琴。
項遠問：“不是跟楚云開說有演出嗎？”
白羽只是笑笑地看著項遠，什么也沒說。
臨走的時候，已經(jīng)意識到什么的項遠問到；“你是不是……”
白羽一臉疑惑：“什么？”
項遠：“你是不是……”項遠遲疑著，一手扶著門，“沒什么，早點休息吧?！?p> ……
楚云開搖搖陷入回憶中的項遠，“那年圣誕節(jié)我哥和我送了老爸的奢侈大禮你還記不記得？“
項遠忍不住撲哧一笑，“百達斐麗是嗎？”
楚云開笑得前仰后合。
1997年，剛上高一的楚云開和楚天闊決定給楚爸買份生日禮物。
原因是，兩人偶然看到，爸爸對舒慧老爸的手表羨慕不已，因此兩人合贊了半年的零用錢，想在生日時給爸爸一個驚喜。
為了保證品味，楚天闊建議楚云開喊上時尚專家舒慧跟她一起去。兩個女生拿著錢，進了一家名牌手表的仿貨店，在店里磨嘰著。
“要不選這塊吧！”舒慧指著一塊假勞力士。
“不行！你忘了上次拿給我看的，你爸的那本雜志了嗎，這是個大牌子，知道嗎？很大很大的牌子，不能買這個，顯得太假了?！背崎_撅著嘴，搖頭。
“這塊不錯，”楚云開指著另外一款表興奮地對舒慧說：“你看這塊怎么樣？”
“嗯，樣子是蠻好的，表盤簡潔流暢，指針利索古典，鑲金色顯得大氣，藍色指針藍而不言，很時尚?！笔婊酃皇菚r尚專家，說起來一套套的。
“那就這塊啦！這個牌子沒在你爸的書上見過，應該是個小牌子?！背崎_開心的把自己和哥哥合伙攢了半年的零花錢拿出來，付完錢，拿著表和盒子開心的回家了。
“老爸生日快樂！”楚天闊和楚云開鼓掌。
爸爸收到禮物很意外也很開心：
“喔唷，我們家女兒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給爸爸買禮物?！?p> 楚云開幫助爸爸把手表戴上，楚爸笑得合不攏嘴。哪知，好景不長，這塊表戴上沒兩小時，停了。
楚爸于是送去修，修理的人一看這表就樂了：“百達斐麗?。∈澜缡竺碇装?！”
楚爸也跟著樂了，小孩子買的，應該是假的；表店老板點點頭，說并沒有合適的機芯，只能給調(diào)一下，不能保證管用，楚爸說成，孩子們送的心意，能轉(zhuǎn)就行，沒機芯也無所謂。
果然，修完表的楚爸，剛一到家，發(fā)現(xiàn)表又停了。
怎么辦呢？為了不讓女兒兒子發(fā)現(xiàn)紕漏，楚爸只好一直帶著這只停了的手表。
直到有一天，爸爸脫下手表洗澡去了，楚云開拿爸爸的表看時間，才發(fā)現(xiàn)時間不對，調(diào)了調(diào)發(fā)現(xiàn)不管用，才知道表壞了，問爸爸為什么不去修，楚爸這才講起表店的事，兄妹倆為此郁悶了好幾天。
再等到楚媽生日，兩兄妹決心買一個不會停的東西，于是湊錢買了一個連座樣式的鐘，這個鐘還有定時的功能。
楚媽笑納了。
直到項東和項遠聽說后，笑得直打滾，項遠道：“給爸爸送表就算了，因為爸爸很喜歡，又正好沒有。給你媽送鐘你們這是要鬧哪樣?。 ?p> 本來大家沒覺得有什么，經(jīng)項東這么一說，大家秒懂，全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哎喲，我說你們可真是爸媽的絕世好兒女啊！”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