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波蘭擦肩而過的告白
在杭州如魚得水地工作半年多的楚云開，也在這座美麗的城里開始了新的生活。
2005年9月底，又到旅行社最繁忙的十一黃金周。本已是數(shù)月連軸轉的楚云開，依舊強打起精神，帶著一支二十人的團飛往波蘭………
清晨，波蘭Z酒店的大堂內人聲鼎沸，楚云開一邊跟團隊的游客打著招呼，一邊拿起自助餐盤胡亂夾了些食物，倒了杯黑咖啡，張望著尋找空位，卻被身后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云開?！?p> 楚云開扭頭一看，白羽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旁邊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外。一問才知道，原來白羽是參加國際上最富盛名、五年一次的肖邦鋼琴大賽，與他同坐的是著名的指揮家、作曲家，擔綱本次大賽樂隊指揮。
得知面前這位音樂大師來自法國后，楚云開興奮不已，向大師表示自己非常欣賞法國電影：“I like French movies very much .”
老外隨即問，有沒有最喜歡的一部：
“Really?which is your favorite，may I ask?”
“hmm，”楚云開頓了頓，朝大師連說帶比劃。
“This killer——這個殺手，”楚云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is not too cold——不太冷?！背崎_抱著雙臂上下搓動，作出一個很冷的樣子。
大師顯然有點犯懵，一邊重復自己聽到的，一邊求助似的望著旁邊一直在拼命忍住笑意的白羽，“This killer is not too cold?”
“She means The Professional.”白羽把電影的英文名報給大師。
“Oh，Right! I almost got it.”老外大師恍然大悟。
用完餐后，老外大師先行告辭，白羽和楚云開對坐。
“我剛才是不是給你丟臉了？”楚云開帶著歉意說。
“哪有，我怎么可能會覺得你丟臉?！卑子鹫J真道。
“切，你就安慰我吧……話說，國外電影都是怎么翻譯的，這中文名和英語原名也差太遠了吧！唉，真是害人不淺?！?p> 白羽偷笑著，“我也該回房了，稍微收拾下，準備去音樂廳?！?p> “對不起不能去現(xiàn)場看你比賽了?！?p> “沒關系，回頭我親自告訴你結果。”
“祝你今天勇摘桂冠！把老外都打得落花流水！”
白羽被楚云開逗得笑得不行，猶太人有句諺語說：人有三件事情隱藏不了——咳嗽、貧窮和愛情。
面對每次見到，自己都會就忍不住想要微笑的楚云開，白羽滿眼皆是隱藏不了的愛意。而楚云開，卻渾然不覺。
兩人交換房號后各自忙去了。
是夜。
酒店房間的走廊上，楚云開和游客晚安道別，耷拉著腦袋一臉疲憊的往自己房間走。
到門口剛準備刷房卡，卻看到一雙腳，從下往上看過去，原來是白羽。
本來一臉倦容的楚云開突然又活了過來，跳起來抱住白羽的脖子喊：“第一名！第一名！我看到酒店大堂的祝賀牌了！真是太厲害了！太了不起了！”
白羽卻顯得鎮(zhèn)定異常：“你怎么比我還開心?！?p> “你不開心嗎？”
白羽點點頭：“完成了我爸的遺愿，很開心?！?p> “是不是感覺整個人生瞬間圓滿到都沒有遺憾了？”楚云開笑到。
白羽點點頭，又遲疑著搖搖頭。
楚云開：“我們出去幫你慶祝吧？”
白羽：“出去哪里呢？”
楚云開：“也是，老外夜生活太不豐富了，走，先進屋坐吧。”
兩人遂進屋。楚云開問起白羽有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禮物。
“禮物嗎？”白羽想了想，“有想要的禮物?！背崎_問是什么？
“明天七點半在咖啡廳等我，我再告訴你。”
楚云開欣然答應，隨后一邊喊著累，一邊撲倒在床。
“可以用下洗手間嗎？”白羽問，楚云開咕噥著好。待白羽從洗手間出來時，楚云開已經睡熟了。
白羽小心翼翼地把楚云開的鞋子脫掉，而后將頭挪到枕頭上，輕輕抽出身下的被子幫她蓋上，而后靜靜地看著熟睡的楚云開，幾乎不忍離去，半晌，在她額頭上親啄一下后關燈出門。
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白羽回想起今天比賽午休時與大師對話的情景。
正午用餐時間，大師與白羽同桌而食，大師問起為何沒邀請昨天那位年輕女士一起。
白羽說她還有工作要忙，所以未來。
大師繼續(xù)道：“她應該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白羽道：“何以見得？”
大師狡黠道：“你看她的眼神早就出賣了你。只是她似乎還豪不知情，不知何故。你是不是還沒向她坦白你對她的感情？”
白羽坦然道：“大師果然犀利，確實，我喜歡她，但一直都沒坦白。”
“為什么不坦白？你這么年輕，和她又很般配，青春不重來，要抓緊表白?。 ?p> 白羽搖頭苦笑。
大師繼續(xù)問，了解白羽的隱情，點了點頭：“我能理解。只想默默愛著一個人，卻無意傷害任何人?！?p> 白羽點頭。
“可是，對一個人愛又怎么可能會傷害到對方呢？
自己本想獻給對方的真心，卻因為怕太短暫，所以索性不給了，這卻是愛？
你們東方人的思維方式還真是很特別。”
白羽笑而不語。
“可我是地道的西方人，你也正坐在西方的國土上，就這一次，何妨給你也給她一次機會，按照我們西方人的方式，率直地告訴她你今天對我說的一切，然后聽聽她是如何回答，你覺得怎么樣？”
白羽面露難色的緩緩搖頭。
大師拿起外套翻找了半天，拿出來兩張票：“這就是我們西方人所說的命定的時機。明晚八點半，帶她去看這場《羅密歐與朱麗葉》的話劇，看完后你如果決定坦白，那你就不顧一切地向她坦白；如果決定隱藏到底，那就繼續(xù)隱藏吧，怎么樣？”大師將票放在桌上，起身欲離開：“年輕人，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p> 回想至此，已走到房前的白羽不覺微笑，遂開門進了屋去。
第二天，慶?；顒咏Y束，回到酒店時已是晚上七點。路過前臺的白羽卻被服務員叫住，遞給他一張字條，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
“白羽：對不起，因為手機沒電關機，早上九點多才被客房服務員叫醒。再到咖啡廳已沒你的蹤影，很抱歉讓你白等了我半天，昨晚說的禮物，等你回國了來找我兌現(xiàn)吧！我一定不會食言！我先回一步了！國內見！再次，十分抱歉。楚云開”
白羽看著字條，一個人悵然若失地站了許久：“我最想要你送給我的禮物么？”白羽心里默念到，“我最想要的禮物就是你呀！傻瓜?！?p> 低頭再看看自己手中兩張寫著20:30的話劇票，白羽好像同時被抽光了力氣和勇氣一般，麻木地挪動雙腳向電梯走去。